第七章 难言之隐

反含着笑耍猴儿般的道：“一向能言善辩的王庭经王大人，竟也有理屈词穷的时候，令本宫终泄出心内那口怨气。”

    瞧她神情，符太晓得不论说甚么，她一概不信。

    韦后不耐烦的道：“快说！”

    符太忙改口道：“对！对！是武则天。”

    符太不解道：“既然不会杀鄙人，还有何手段？”

    今时不同往日，她升格为皇后，不论重臣猛将，纵被赐平坐，然绝不可直视她，只可垂头说话。但符太哪管这一套，学足龙鹰的语调道：“事情是这样子的，皇后该晓得，鄙人自幼修习童子功……”

    他却不敢伤妲玛半根毫毛。

    眨几眼光景，两人剑来掌往，硬拚过百招。

    妲玛着着进攻，用的全是杀招，不理自身安危，剑势开展后，如潮水暴涨般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符太，不置他于死不甘休的模样。

    符太用眼一扫，立知全为好手，其中二、三个可跻身一流高手之列。

    今次却掉转过来。

    后面的妲玛现出忍俊不住的古怪神色，神态娇憨至极。

    又奇道：“咦！夫人将甚么东西收在身后？，”

    妲玛皱眉道：“又不老实了！”

    符太以低无可低、仅可耳闻的声音道：“鄙人爱上了妲玛夫人！”

    韦后几不相信耳朵，失声道：“神医在说甚么？”

    走错一子，差点全局赔上去，幸好从韦后先前所说，掌握到她知神功而不知童子功，故先拆此招，再论其余。

    妲玛忽又改变打法，绕着他转，剑势转缓，却剑剑难挡，每在他最意想不到的时候、角度、位置出击，杀得符太汗流浃背，叫苦连天。心想的是“恶人自有恶人磨”，比他更恶者，眼前娇娆是也。

    不论何种姿态，任何一个神情，她总是那么清冷自若、明丽动人。

    意图。

    妲玛蓦然转身，叱道：“王庭经，我警告你，如再敢对本夫人无礼，定不轻饶。”

    符太两手左右开弓，嵌入剑影里，一时因掌、剑碰击而来的气劲激撞，接连爆响，之间没剎那的停顿，可知双方均以快打快，见招拆招，互相抢攻，没有丝毫容让，亦不到任何一方容让。

    符太问道：“夫人想试出甚么来？鄙人坦坦荡荡，没有好隐瞒的。”

    直到此刻，包括荣公公在内，他们仍不晓得韦后玩何手段。能猜想的是与小敏儿有关系，而最怕的是韦后收回小敏儿，故有理没理，先封了韦后这条路，将小敏儿属他一事，变为事实。

    以韦后一向的不苟言笑，仍忍不住笑了出来，没好气的道：“那神医的童子之躯，究竟是在神医出使奚国时破掉，还是在上阳宫奚王妃到访神医的太医府时破掉的呢？”

    妲玛冷然道：“今次你死定了！”

    妲玛终晓得斗口斗不过他，白他一眼后，转身去了。

    符太不退反进，欺身逼去。

    妲玛没好气道：“最没资格怪人不老实的正是你，没心情和你闲扯，滚回紫云轩去。”符太嘻皮笑脸道：“大家难得有一个机会，说说心事话儿如何？鄙人纵然满口谎话，可是对夫人情根深种，却千眞万确。”

    把门的侍臣高声通传。

    妲玛独特的气质和美丽，格外突显出韦后尊贵的身分，比高手前呼后拥的武三思胜上多筹。有妲玛做保镖，即使符太行刺韦后，将难以得逞。

    此一“屈”招，正是先发制人，掌握主动，不容韦后有耍他的机会。,

    韦后瞪眼瞧着他。

    皇帝在这里与心腹举行密会，韦后又在这里接见不同人等，只此便知韦后的威势，与李显看齐。

    符太嚷道：“夫人住在哪里？鄙人可以来拜访夫人吗？”

    符太反唇相稽道：“不老实的是夫人，怪怪的！在怀疑甚么哩！”

    出奇地，见不到武三思，该是晓得丑神医到，先一步从侧门离开。韦后没坐李显的龙位， 仍坐在一侧的后座，符太最渴望见到的妲玛，坐在韦后后面靠窗的椅子，拿着一片布帛在刺绣着，专意静心，似除手上的针黹，再没任何能分她心神的东西，当然包括符太的“丑神医”，除她们姊妹外，没有其他人。

    幸好追随了龙鹰那混蛋多年，在见风使舵、临急应变的功夫上多少有点心得，最妙是能容色不变，干咳一声道：“皇后恕罪，只因鄙人很不好意思，故语焉不详，神功也就是童子功，两者一而二，二而一也。皇后明察。”

    小敏儿似也在他面前提过“神功”两字，他却没作深思，未问清楚，误以为“神功”是甚么“童子神功”诸如此类，此时悔之已晚。

    表面看，符太稳守数尺之地，不动如山的沉着应战，也如高山峻岳般任由风吹雨打，仍难动摇其分毫。事实却是有苦自己知。

    妲玛装出个气死了的可爱神情，掉头走。

    入殿时成竹在胸，此刻却是等候发落的死囚，且不知是凌迟还是车裂，他奶奶的，眞多亏龙鹰这混蛋。’

    韦后好整以暇的道：“不是又有甚么难言之隐！何不说出来听。念在神医有恩于本宫，本宫可酌情处理，坦白从宽呵！”

    韦后、妲玛，一前一后狠瞪着他，前者一副给气结的神情；后者双目含煞，恨不得将他生劏活剥，碎尸万段。

    荣公公提示的是原则，其他须他随机应变，临阵发挥。

    事实上脑袋一片空白，没法说得出其时拒绝小敏儿的原因。

    这样的仗怎打得过。

    后面的妲玛挺直腰肢，杏目圆瞪，看情况随时扑过来寻符太晦气。

    符太生出异样感觉，有点像当年在舱底偷听到柔夫人在上面舱厅说话的情况。

    韦后截断他，讶道：“不是禁忌多多的神功吗？”

    刚离开繁花殿的范围，穿园过林的，妲玛从天而降，截住去路。

    妲玛俏脸如遭霜结，没半丝欢颜，然亦不现分毫怨恨之色，处于高手无喜无怒的超然境界。穿的是黄白为主的连身宫装裙，打扮得体大方，左手扠腰，右手收在身后。

    暗忖妲玛是否在助他呢？“圣神皇帝”四字，肯定在韦后面前是大禁忌。

    任何人听到最后一句，肯定吓个魂不附体，不过韦后是笑着说出来，没半点认眞。符太终于弄清楚是怎么样的一回事，没时间骂龙鹰，叹道：“皇后有所不知，庭经是左右做人难，当时圣神皇帝……”

    符太压低声音，似希望只说给韦后一人听那般，沙哑着道：“皇后明察！嘿嘿！鄙人……”

    符太继续苦笑，总好过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