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将错就错

    郑居中提醒他道：“虽说今次运载的三船香料，珍贵罕有，却绝非独一无二。西京最著名的香料店‘香安庄’，出售的有很多是我们没有的香料，规模远比我们大，加上属独孤家的生意，我们在任何一方面实难和他们相比。”

    郑居中难以置信的道：“范爷竟懂调香！”

    龙鹰可想象竹花帮苦不堪言的情况，不过比起黄河帮和洛阳帮的帮毁人亡，竹花帮已属福星高照。

    龙鹰道：“我虽懂调香，却不懂制香，这方面须你老哥帮忙。不要用这模样来看我，横死竖死，何妨一试？说不定可起死回生？”

    世的杰作，他却首次拿笔，便成至少自己认为是旷世的作品。

    他明言佩服的是女帝、胖公公和自己，竟不怕被符太拽露，当知他认定了“丑神医”为女帝后着的关键人物。如此眼力，使他成为禁宫内这方面的第一人。

    龙鹰傲然道：“这正是调香者的责任。坦白说，谁晓得春雨、夏雨、秋雨和冬雨的分别，不过小弟跑惯荒山野岭，对气候变化感应特强，自问有本事调配出一种嗅之不厌、丰富无穷的香味，加上名字先入为主之利，可勾起嗅者对春雨的记忆。”

    宇文朔打开话匣，言恳词切的道：“今次在下来拜候太医大人，实有一事求教。”

    例行的施礼问安后，符太和宇文朔隔几靠窗坐下。此为符太细心之处，宇文朔不比一般高手，具有敏锐的直觉，超乎常人的观察力，如面对面坐着，天才晓得他能否从眼神认出他是符太。

    符太心忖小子你问得好，老子正是用毒的大行家，当然不可就这方面自夸，还皱起眉头，现出个大惑难解的神情。

    可肯定宇文朔不明白符太为何竟在被邀之列。依礼数，凡出席者，均由主家早一步告知被邀者的名单，否则碰着对头人时怎办？闹个不欢而散便非常扫兴。

    问道：“西京尙余甚么业务？”

    郑居中正用神打量他，道：“难怪范爷甫出道，立被帮主推崇备至。”

    龙鹰捧着《实录》，到舱窗旁的椅子坐下。第二卷比首卷多了近百页，厚度却所差无几，可见那小子学乖了，找得更轻更薄的纸料，合而成册。

    符太欣然道：“王某粗人一个，从不知愼言为何事，老弟勿见怪。言归正传，老弟今次来找我究为何事？若问的是医药外的东西，老弟须另觅高明。”

    郑居中答道：“尙有四间相连店铺，物业是自己的，帮主希望卖个好价钱，填补我们的损失。其中一间正是香料铺。唉！香料是大生意，因风气的关系，在西京卖得比洛阳更好，田上渊绝不容我们在西京继续经营。”

    高力士看到些甚么呢？

    为加强他对自己的信心，龙鹰道：“未试过不等于办不到，像我虽没和田上渊眞正交锋，可是动起手来我绝不会吃亏，皆因有自知之明。调香亦如是，我别的不行，鼻子却非常灵敏，像你老哥袍内挂腰的小香囊，便以薄荷、山茱萸和紫丁香为主料，辅以少许玫瑰香，是颇不错的配搭。”

    方。

    郑居中承认道：“若然如此，肯定大卖。”

    宇文朔哑言失笑，道：“难怪人传神医不单没有架子，且谈笑风生，领教哩！不过神医唤在下为老弟，就须眞的当宇文朔为老弟，不吝赐教。”

    河风拂至，精神一爽。

    宇文朔会选当时最有机会成为太子的李重俊吗？不选他又选谁？

    鼻。

    虽给左一句混蛋，右一句混蛋的骂着，感受到的却是洋溢的兄弟情谊，互相作弄，等闲事也。

    龙鹰偕郑居中到船尾说话，表达了心内的构想。

    郑居中失声道：“未试过？”

    大唐延续两汉风气，香料盛行，加上对外交通发达，大批香料卖往中土来，南方诸城，因着海路买卖日盛，沿海城市如广州、扬州，均成外贸的重鎭和中心，不但竹花帮，他的江舟隆也沾手香料交易，只是远及不上竹花帮的规模。

    想到这里，掏出《实录》的第二卷厚册巨着。

    郑居中不解道：“春雨是何气味？”

    龙鹰的优点，除超级灵鼻外，就是对草本植物的深切认识，荒谷的五年生活，伴着他除风、晴、雨、露的大自然变化外，其后还有胖公公师父的《万毒宝典》和千黛的《行医实录》，使他博通山草药的特性，又清楚配合的原理，故由他创制出来的香料，除芬芳迷人外另具疗效，非同一般货色。希望抵西京后，可立即动手炮制，四香制成后，才出来活动。静休期间阅读符太《实录》的〈西京篇〉，掌握情况。

    郑居中一呆道：“西京正是拥有最多调香师的地方，历来名家辈出，想和他们争一日之短长，必须比他们更出色才成，这样的一个调香师，在西京外该连较接近些的也没有。”龙鹰大喜道：“这就成哩！范轻舟来了！”

    龙鹰喜出望外，道：“连铺带货卖给我又如何？，”

    郑居中面露难色，道：“范爷想法新奇，可是我却怕时机无法配合，该说是时不我与。今次由我随船到西京去，负有任务，就是将我帮在西京的生意结束，以免鞭长莫及下，招致更大的损失。”

    又叹道：“可是夏雪又如何？夏季没雪，该没人有这样的回忆。”

    以西京长安般古老悠久的都城论之，一个武林高手绝及不上出色的香料师般受欢迎。在那种地方，仗武横行肯定死得很惨，持香乱闯，却是广结善缘。

    香文化源远流长，始于秦汉时期，发展到今天，由于政治稳定、经济繁荣、交通便利，特别在对外政策上采宽松睦邻之策，大量香料从域外输来中土，令熏香风气盛极一时，成为

    谁来找符太？

    龙鹰判断高力士有一定的诚意，符太乃他大志所栖的良木，因若要害符太，不但白费心机，且浪费时间，以李显护短的性格，对其有庞大影响力的韦后和武三思，亦要“耗子拉龟，无从埋手”，何况区区一个侍臣？

    女帝的“生死之谜”，似若压在心头的万斤重担。龟息功只可令女帝在那样气闷的环境活上一段时间，如超过她能力的极限，会给活活闷死。

    龙鹰心忖自己肯定是辛苦命，舒舒服服的船程变成忙至天昏地暗，却忘了别的香匠或许费尽一生精力，仍没法调校出一种独特出色的合香。就像画匠穷毕生的努力，仍没法绘出传

    这家伙言无虚发，忽来问这方面的事，确是古怪。

    忙至夜深，“春雨”、“夏雪”、“秋月”和“冬阳”，四香终告面世。

    符太的《实录》果然有用，勾出他的灵感，忽然间厘定了到西京的策略和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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