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沧浪夜宴

眼前箍头，垂下两重纱，将美丽的脸庞覆盖在重纱之内，然后语调转冷，道：“到哩！”

    田上渊见到的是覆上重纱的美女，怕大失所望。

    符太提醒道：“小心点，妲玛耳目之灵，比得上我。”

    郑居中咕哝道：“气味是气味，颜色是颜色，怎可混为一谈，我看他是故作惊人之语，又或因不愿收徒，找个借口。”

    此正为人性。

    味的汪洋，他仗之成名立万的‘九品香’混合了五百多种成分，还说如不能赋予香气生命，算不上优秀。”

    符太向提灯俏婢道：“你到另一端等夫人。”

    符太朝她瞧去。

    郑居中和李趣同时摇头，前者道：“既然属‘倩’字辈，该低独孤善明一辈，且是正房所出。”

    剩下两人时，符太皱眉道：“鄙人和夫人共进退，夫人准备耽多久？”

    符太仍在回味妲玛在他眼前戴上轻纱的动人美态，有点如瞧着她在咫尺近处穿衣上装，窝心至极，此时首次可饱览她优雅的背影，蛮腰款摆，不由看得目不转睛，暂时忘掉与田上渊有关的一切。

    弓谋立在高力士后侧，该是一直在等候，符太首先走出车厢，与弓谋四目相触，打个眼色。他没有那混蛋的本领，如此传音，会被机警的高力士察觉。

    弓谋知机的告退。

    此时离妲玛不到五十步，高力士退往一侧，恭候符太与妲玛会合，一起入园。

    李趣道：“我清楚长安的情况，眞的很难和香安庄斗，我们调制出几种特别出色的香，卖一轮没有问题，可是要在香料业与香安庄分庭抗礼，绝不可能，纵然想占据一个席位，亦非常困难，因‘猛虎不及地头虫’是也。”

    他和妲玛，正受限于人与人间难以互信的“河梁”。

    龙鹰讶道：“有何问题？，”

    郑居中现身门外，凑近低声道：“谈起上来，船上有个兄弟竟曾跟过有‘香怪’之称的鲁丹学过十来天，之后在我们长安店子的工场做过两年，他说有把握依范爷的配方，精制出工序没那么复杂的‘春雨’，范爷有一试的兴趣吗？”

    敲门声响。

    郑居中道：“霸道的不是独孤家，而是娶独孤世家女儿独孤倩美的皇甫长雄。独孤善明惨遇灭门之祸后，其香料生意落入皇甫长雄之手，又确办得有声有色，将香安庄发展为北方最著名的香料名店，著名的调香师，全给他招揽到旗下去，正是因香怪不肯就范，他储存香料的仓库无端端失火，多年搜罗回来的香料一夜间化为乌有，令香怪被逼结业。”

    前面的妲玛、高力士停下来等他们，原来到了跨湖长桥的这一端，过桥后就是沧浪园，隔桥瞧去，在香桂幽篁掩映里，沧浪轩气象万千。

    又问道：“翠翘楼不是易手了？”

    弓谋大喜道：“眞的成功了！”

    符太洒然笑道：“鄙人却要说，不论如何高估，仍没可能触到鄙人的底儿。我晓得夫人未完全信赖我，我对夫人亦如是，但既有共同目标，大家是否该开心见诚？二妲玛冷冷道：“我们的共同目标是甚么？”

    虽然由多座建筑物合组而成，然而主从分明。

    随着车厢的顚簸，这双关系复杂的男女肩膊不住轻轻碰撞，令他们间更多添暧昧难明的意味。

    妲玛轻轻道：“假设他眞是我要找的那人，我将瞧不破他的玄虚，坐一晚和坐一刻，没任何分别。”

    能在这里设宴，不用自吹自擂，已以事实证明主子的架势。

    龙鹰心忖独孤倩然或许是独孤善明的侄女。独孤家不知惹上甚么恶运，先是独孤善明遇上灭门之祸，与独孤倩然有婚约的李重润又遭毒手。

    湖风吹来，浮莲飘香。

    两人脸露难色。

    龙鹰满不情愿的掩卷，纳《实录》于怀，启门。

    将抵另一端前，最后两根廊柱上刻着的对联，进入符太的视野。

    “牵牛织女遥相望，尔独何辜限河梁？，”

    田上渊的声势，如攀上中天的艳阳，今次沧浪夜宴，聚集了洛阳最当时得令的顶尖级人物，少点面子也难请得动任何一人，何况还有自己的“丑神医”和身分特殊的妲玛。

    郑居中叹道：“香怪再非以前的香怪，酒色戕身，他恐难再振雄风。”

    唉！情况是那么的似曾相识，与妲玛坐马车到这里来，不住被勾起伤心往事。

    李趣面相平凡普通，如此般者，在街上遇上绝不留神，幸而眼正鼻直，老实可靠。龙鹰不解道：“那当初他为何肯收你为徒？”

    高力士来到两人靠妲玛一边的后侧，道：“夫人吩咐！”

    宴会举行的沧浪轩位于春山和秋山之间，乃三楹七架梁歇山的宏伟主堂，谙合“凡园圃立基，定厅堂为主”的造园之旨。其他次等建筑，以沧浪轩为中心，疏落有致的坐落四周，如拱月众星。再缀以亭、台，以小路廊桥连接，于翠翘楼内自成一独立的天地，比之稍次的梅、兰、菊、竹四院，相对相望，高上不止一筹，故成翠翘楼之冠。有资格到这里来的，若非是像武三思这种高官贵胄，就须如博眞三人的富可敌国。

    符太傲然一笑，道：“勿低估我。”

    婢子怎敢有违，乖乖的去了。

    弓谋如数家珍的道：“宾客那边除田上渊外，有虎堂堂主虚怀志；这边是武三思、宗楚客、宗晋卿、纪处讷、香霸、宇文朔和杨清仁，由连绮亲身打点招呼。”

    符太将注意力硬扯到她身上去，发香、体香涌鼻而来，登时冲淡了他枕戈待旦般的心怀，讶道：“因哪件事？”

    道：“这个皇甫长雄实在欺人太甚，须好好教训。哈！忽然间，我比任何时刻更想做大香料这盘生意，只要香怪有点血性，肯定不错过这个复仇的千载良机。”

    龙鹰一怔道：“气味的颜色？”

    符太道：“竟有此事，赌场有没有武三思的分儿？”

    妲玛哂道：“又来这一套！”不再理他，径自登桥。

    龙鹰皱眉道：“独孤家如此霸道吗？”

    高力士拉开车门，恭迎两人下车。

    龙鹰拍腿道：“我们要找的，正是这么的一个人。”

    妲玛接着下车，高力士悉心伺候，在美婢提灯引路下，领先入楼，弓谋使人驾马车到停车处，与故意坠后的符太并肩跟在妲玛身后。

    李趣为鲁丹辩护，道：“香大师从来不说假话，是这样便这样。常言调香似炼丹，除了一丝不苟的细心，还须具备赌徒的机敏，有想象力兼大胆，因可用的香料数以千计，宛如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