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鸟尽弓藏

    武三思本身一向贪赃受贿，岂会计较，欣然道：“轻舟比我想象的更要了得。听石夫说，你到西京后第一个找的是个香匠，似是满腹大计。”

    宗楚客道：“今次范轻舟坐竹花帮的船到京师来，颇有来者不善之势，触动这里的各方势力，其进驻竹花帮和黄河帮在西市的旧物业，不似是来打个招呼，而是寻找立足的据点，用心可疑。依我看，此人表面谦虚，事实上极为自负，很有主张，不易为大相所用。”

    弓谋的话，证实了迁都的主意，确出自台勒虚云的脑袋，故能早作部署。

    弓谋道：“他想投资你的香料业，成为你的合伙人。”

    又道：“香霸遣你来见我，有何目的？”

    龙鹰坦然道：“和竹花帮保持良好关系，为当前首要之务，坐他们的船，等于坐自己的船。宗晋卿最近有报上发生在扬州城内的大事吗？”

    龙鹰压低声音道：“当然是轻舟干的，没一点手段，如何保得住在大江的事业？”

    天下、霸地盘的困难处，现在当然不用多此一举，诚恳的道：“这方面，须看大相的指示，轻舟没有既定的计划。”

    返回偏厅，乖乖的坐定，此其时也。

    龙鹰道：“因如坊，香霸对‘因如’两字，定有特殊的感情。”

    武三思一怔道：“你挑在这个刀锋口上的时候来问我，教我如何答你，之前从未听过你对范轻舟有意见。”

    大跌，士气消沉，破掉龙鹰无敌统帅之名。

    龙鹰一点不瞒，将宴会后给押往总管府，详细道出，还绘影绘声，尽描两人对他咄咄逼人的态度。

    龙鹰讶道：“派他干甚么事？”

    龙鹰道：“暂时不宜与言志碰头，找机会告诉他我们的情况，一切正常。”

    武三思一呆道：“发生何事？，”

    现在嘛！就要考杨清仁化解宇文朔对他疑心的功力。

    武三思道：“不理他的用心，至少他的看法符合事实，就是田上渊的势道非常强猛，不压抑他是不行的。就像武则天，对平衡帮会的势力很有一套，这方面我们该向她学习。”

    又解释了韦家就是韦后的娘家，重点说出现时外戚党韦温、韦胥、韦捷等人物。

    女帝的影响力确厉害，即使大奸鬼，也要在这方面向她偷师。只是好的一方面学不到，偏学到女帝排斥异己，打击敌手不留丝毫余地的狠辣手段。

    此时，如帝京在洛阳，任台勒虚云如何自负，也晓得洛阳位处河洛平原，为四战之地，故只能与龙鹰的勤王之师正面决战，谁敢说有守得住洛阳的把握。

    换过偷听到他心意前，龙鹰大概堆砌出种种理由，好令大奸鬼体谅自己不得不到北方闯

    龙鹰二度压低声音道：“昨夜那小子来行刺轻舟，给我赶跑。”

    武三思冷哼道：“有我武三思照顾你，怕谁？唯一顾忌是不可和韦家的人正面冲突，暗中较劲嘛！在所难免。”

    武三思失声道：“甚么？”

    龙鹰恍然大悟，田上渊来杀他，是得宗楚客点头，甚或由他指使。原因或许在宗楚客亲弟宗晋卿，因受辱致生杀机，宗楚客与田上渊商量后，决定瞒着武三思，私下除去范轻舟。

    付北帮，遂被香霸乘虚而入。听说成交的价钱，陶宏也感满意。”

    龙鹰道：“这是造化弄人，如果在完全公平的情况下，我垮下来的机会比台勒虚云大多了，幸好命运就是命运，从来不理会人们的好恶。”

    略一沉吟，问道：“听说你和田上渊在洛阳碰头见面。”

    武三思苦涩的道：“本来以为一清二楚，现在则变得有点糊涂。我还要赶入宫见皇上，这几天很忙，不过！定再与轻舟碰头说话。记着！干得漂漂亮亮，不可灭我的威风。”

    龙鹰一句不提宗楚客，由得武三思去发挥想象。

    他最忌惮的对手非是宗楚客、武三思、韦后之辈，也不是现时声势如日中天的田上渊，而是龙鹰。

    同时晓得武三思急着来见自己，向宗楚客下逐客令。

    兼之龙鹰在唐军内威望之高，不作第二人想，初战失利，军心必然不稳，还不知有多少兵员改向龙鹰投诚。

    宗楚客道：“因他确是人才，只是未必肯为我们所用。”

    宗楚客大力维护，冷哼道：“韦温见缝插针，意在离间大相和娘娘，他的说话，大相千万勿放在心。”

    时近黄昏，西市人流大减，茶铺将于日没时关门，铺内十二张桌子，只两席有客，包括他们在内。

    否则，杨清仁以其皇族的身分地位，凭其武功、识见、气度，不与关中各心切复兴的大族连成一气，如鱼得水才怪。

    龙鹰想起“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武三思发觉田上渊与宗楚客的关系，比与他密切，岂肯坐视，当然要培养个“自己人”。

    弓谋道：“这番话非常玄妙。唉！我该如何回复香霸，他现在不宜亲自来见你。”

    弓谋道：“香霸没让宋先生沾手赌坊业务，非是再不看重他，而是怕浪费他，故另委重任。”

    弓谋笑道：“让他开心一阵子也好，将来宰他时特别痛快。”

    龙鹰暗忖现在武三思的权势，与当年在神都当梁国公不可同日而语，却肯定没以前般自在快乐。不断的争权夺利，也不断加重精神的负荷，致食不知味。

    乘机问道：“大相清楚这个家伙的底细吗？”

    弓谋道：“是向陶过买的，黄河帮被宗楚客和田上渊，于官府和江湖两个层面上下夹击，难再在长安如以前般立足，最困扰的是官府方面的欲加之罪，兼之黄河帮因与北帮长年争斗，收入萎缩，出现财力上的困难，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下，索性变卖房产，换取钱财以应

    武三思随口似的问道：“轻舟怎会乘竹花帮的船来的，你不是拥有船队？还住他们的铺子？”

    杨清仁现时与太平公主过从甚密，会被关中高门视之为自己人，如果不是有宇文朔横梗其中，韦武集团愈放肆，杨清仁舍我其谁的势子，将愈烧愈烈。

    武三思道：“你和他的关系如何？”

    武三思松了一口气，脸色好看多了，赞赏道：“道尊没看错你，说现时天下，能抗衡田上渊者，就只轻舟一人。轻舟从何处得来如此厉害的弩机、弩箭？”

    宗楚客本挑在武三思见过范轻舟后，才来和武三思说话，心术极坏，是估量以范轻舟“桀骜不驯”的性格，多少会有不合武三思心意的地方，他鼓动起来，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问道：“言志情况如何？”

    关中则为另一回事，可闭关坚守，储备足够粮食，自具自足，守得几年，龙鹰肯定声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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