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七色彩梦

    清韵道：“香老板制作的香膏，异常独特，且钻进奴家的心坎里，如在那里开垦出一片未知的领域，奴家从未想过合香仍可以玩出这般新奇的花样，霎时间，周遭的一切洋溢着明亮灿烂、充满情感的生机，是莫以名之感觉上的解放，一种奴家前所未有的体验。”

    这番话语重心长，坦白直接，表示出柳逢春在皇甫长雄与他们间，倾向香怪、“范轻舟”的一边。

    包括龙鹰在内，在座者无一人清楚盒内的玄虚，充满悬疑、揭秘的刺|激滋味。

    柳逢春叹道：“我大概永远忘不掉盒盖打开的这一刻。‘七色彩梦’何时正式面世？第一批先卖给秦淮楼如何？”

    柳逢春谦虚的道：“论对香料的认识，本人远及不上韵姊，楼内有关采购香料的事宜，她全权负责。”

    清韵关切的道：“老板眞的是为你们着想。”说话时，目光多次投往香怪，希望他劝阻“范轻舟”。

    清韵双目异采流动，使她更是明艳照人，秀眸不转睛凝定长盒子，似好奇的儿童要拆开大人送予的神秘礼物，既紧张又战兢，从袖内探出一双凝脂白玉似的纤手，以春葱般的指尖，一手稳住盒子，另一手掀起木盖。

    武延秀旧事重提，最具震撼性的，除了说明范轻舟和安乐共患难的关系外，更指出即使以二张的得宠，仍奈何不了范轻舟，以武则天动辄为二张杀人的作风，只是驱逐范轻舟离城，且非立即执行，而是宽容三天。任柳逢春等如何不明白情况，也要对范轻舟另眼相看，重新估计。

    包括龙鹰在内，人人如醉如痴，哪说得出半句话？

    清韵挨了半边娇体过去，耳语道：“香怪大哥呵！老板在等你回复。”

    清韵珍而重之盖上盒子，收之入怀，又不忘赠香怪另一个媚眼，似其他人再不存在。龙鹰心忖这就是没人可以解释的“缘”，任你怎么看，一个是长期落泊、壮志沉埋、貌不惊人，只因时来运到，绝处逢生，故有东山复起之势的“沦落人”。不论香怪以前在香料业的名气如何大，在权贵心内，说到底，仍属巧匠之流，类同仆役。

    武延秀有些儿酸溜溜的道：“大姊罕有肯这般的说眞心话。”

    龙鹰赞叹道：“是个更好的名字。”

    龙鹰尙未想清楚，香怪击掌赞成道：“从此再没有‘寻一阁’，只有‘七色馆’。”

    香怪听得双目放光，配合道：“国有国法，冤有头，债有主，如可将罪首绳之于法，当然大快人心。”对方三人，同时现出难以相信的神色。任范轻舟如何了得，一个外来人，怎可能在西京唤雨呼风，将财雄势大，与当朝权贵关系密切的皇甫长雄送进牢狱？

    余香袅袅，各人逐渐回复过来。

    另一收获，就是香怪和清韵的微妙关系。

    香怪说过的，为空气抹上彩虹的七色，该就是这个况味。

    清韵见香怪接纳她的意见，喜孜孜的道：“叫‘七色馆’如何？”

    武延秀感慨万千的道：“突如其来的香气，唤起了河畔的童年夏日，后院果丛结实累累。忽然另一种香气，勾来早被遗忘，在田野间嬉闹的热烈岁月，浸润在原野的气息里，风带来各式各样清新的气味。唉！可惜一切已成过去。”

    盒分七格，每格一色，红、橙、黄、绿、蓝、靛、紫，依次排列，七色香膏，映入眼帘之际，清香飘逸。

    柳逢春的目光移往龙鹰，因香怪仍是心神恍惚。

    龙鹰心忖于此等情况下，绝不可示弱，否则会大削七色馆的威势，有损香怪的东山再起，欣然道：“大姊放心，解决的方法，如‘七色彩梦’般可供调校，一切看我老板的意思。”

    香怪欣然道：“韵妹是我香怪的知音，一盒的‘七色彩梦’，就当是见面礼。”

    又介绍香怪和龙鹰与他认识，原来此人就是清韵口中的“周二哥”周杰，看来是楼内保安的大头子，负起关顾全场之责，有人来意不善，当然由他去摆平。能任此职，周杰本身在西京该为有头有脸、吃得开的江湖人。

    稍顿续道：“新朝兴起，关中剑派如久旱之逢甘露，部分人更得任职，致剑派弟子气焰日张，目中无人，对外来者态度更甚。现时在关中的高门世族，多少与关中剑派有点关系，开罪左朝锋，绝不止开罪他一个人，请范老板三思，若范老板肯忍一时之气，我柳逢春不认为范老板畏怯怕事。”

    柳逢春、清韵和周杰同告动容。

    比起当时的二张，皇甫长雄、左朝锋等算甚么的一回事。

    香怪没避开眼光，转为炽热，闪闪生辉，如嗅着新的合香。

    男人就是这样子，贪鲜。

    香怪道：“请！”

    周杰来到柳逢春身后，一手搭着老板椅背，叹道：“香大师和范当家第一次到秦淮楼来，竟遇上这种事，我们很不好意思。”

    柳逢春苦笑道：“韵大姊快点收起见面礼，否则恐怕没人有谈生意的兴致。”

    柳逢春拍案叫绝道：“这就是让顾客可自主、可参与，香大师不但是香业的天纵之才，且为做生意的能手。”

    转向香怪问道：“老板意下如何，文的还是武的？又或只针对闹事的罪首，将他关进笼子里去？”他的胸有成竹、满有办法的模样，令拉紧的气氛松弛下来。

    武延秀以“范轻舟”为荣的道：“诸位或许并不晓得，范兄乃天不怕、地不怕的英雄人物。想当年于洛阳，在武则天撑腰下，二张权倾朝野，竟敢公然羞辱八公主，人人噤若寒蝉，独范兄敢为八公主出头，约二张在马球场分出高下，只可惜二张向武则天哭诉，范兄因而被武则天限令在三天内离开洛阳，马球赛亦因而不了了之。”

    龙鹰造个手势，表明一切由香怪作主。

    清韵朝香怪瞧去，四目交投。

    清韵道：“与老板的安排没关系，奴家想着的是‘寻一阁’的宝号，虽是想法高妙，含意深远，可是总与‘七色彩梦’格格不入，未能相得益彰。”

    此事绝不止于皇甫长雄被收监，接踵而来的政治角力才精采，也令“范轻舟”全面介入西京风起云涌、朝内朝外的形势里去。

    香怪一手按着载有“七色彩梦”的长木盒，另一手熟练地撕走封着盒子的封条，勿看他长得矮小，一双手修长优美，似蕴藏着奇异的力量。

    奇异的感觉，泉涌龙鹰心内。

    足音传来。

    没人误会皇甫长雄大军杀至，只是一个人的步响。

    进来的是个麻皮脸的江湖汉，便服，体型雄伟骠焊，脚步却很轻，是会家子，先抱拳向三人行江湖礼，边不停步的朝柳逢春走过去。

    清韵似听不到老板在说话，玉颊现红晕，美眸生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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