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独一无二

    高力士现出理该如此的神色，接下去道：“可是！不论雅笺如何矜贵，仍远及不上这帖背书‘二人雅集’的‘情笺’，代表的是闵天女的‘私约’，是被天女看中了，认之为有资格与她把酒论天下的才彦，至于能否登堂入室，还看有否足令她动心的才华。”

    高力士罕有得符太赞赏认同他的见解，满足的道：“小子对症下药之法，就是句句真话。”

    符太沉吟道：“这个与争夺大宫监之位，有何关连？老子是太医，职责是看顾皇上的龙体，有甚么好拍马屁的，难道连皇上生的病，亦赞他奶奶的一个天上有、地下无，恐怕适得其反，活生生骇他个半死。”

    符太喘息着道：“你这小子，明明没甚么可说的，仍可找这么多话来说。不和你胡扯，还有甚么须报上来的？”

    “二人雅集”四字，映入眼帘。

    高力士捧腹道：“是相对的真话，皇上相信是真话便成。”

    符太知说漏了嘴，怎可说真话？告诉高力士只在招呼奚王李智机的宴会上有一面之缘，当时尚未从医佐升格为丑神医，含糊答道：“见过两次，一次在国宴里，另一次在翠翘楼。”

    符太道：“这样的情况，须老天爷安排才成。”

    点头道：“皇上想不当你是心腹亲信亦不行。”

    小子因不知经爷和天女的关系，遂以不变来应变。”

    高力士忙道：“有些东西，何须经爷说出来，小子才明白，靠的是领悟经爷说话背后的含意，经爷为小子定下争取大宫监之位的大方向，若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来烦经爷，小子就是辜负了经爷。”

    高力士欣然道：“经爷息怒。每次见到经爷，小子都有不吐不快之感，深深享受触犯宫内天条的乐趣。”

    高力士一怔道：“经爷竟未见过她？”

    龙鹰一掌拍在大腿处。

    符太每晚坐下来写《实录》，只拣令他印象深刻的东西，这处将一段与高力士似无重要性的对话载下来，可知他对禁中的诸多禁忌，颇有感触。

    高力士欣然道：“此正为小子之所长，捧拍之话，人人懂说，惟独小子这方面的说话全发自肺腑，故此经爷才这么照拂小子。”

    符太想不佩服也不行，此事在宫内怕惟高力士办得到，且有胆量去办。

    符太点头道：“确是个敢作敢为的女子。”

    唉！

    符太开始明白现时高力士和李显的关系，确非其他侍臣可取代，高力士掌的是独家供应的优势，不用在李显身旁团团转的逢迎捧拍，讨李显欢心，徒招人猜忌，只须适时地挑李显爱听的“真话”无限供应，李显自然视他如珠似宝。

    符太苦笑道：“确懂拍马屁，明知你满口胡言，仍不知该如何骂扁你这小子。”

    高力士迟迟没法坐上大宫监的位置，不是因韦后从中作梗，而是因李显拒绝其他人选，令大宫监一职继续空悬。此为李显懦弱的性格，不愿因此和恶妻争执，但能为高力士坚持，于他是非常难得。

    骂道：“你这小子长篇大论的，不外想晓得天女和老子的关系，为何她看中我？对吗？”

    两人对望一眼，齐齐忍不住失声狂笑。

    高力士赞叹道：“经爷正说出其中关键，是因没捧拍的需要。汤公公亦没这个必要，因他有皇上绝对的信任，晓得汤公公做的每一件事，均为皇上他着想。禀上经爷，小子正朝此小方向，为经爷给小子定下的大方向努力。”

    符太讶道：“你晓得汤公公的状况？”

    高力士道：“皇上比小子更谨慎，遣开其他人才说。小子也非常小心，尽量留在兴庆宫，为的正是避娘娘的耳目。”

    机会正好出现，高力士刚为韦后立下大功，解决了韦后横亘心里的大难题，就是不但令符太的“丑神医”远离京城，还将符太送上“死亡之旅”，事后又可推个一乾二净，且藉此扩大权力。

    马车进入相府。

    龙鹰把目光移往车窗外，朱雀大街人车熙攘的情况映入眼帘，心内思潮起伏。

    看符小子的《实录》，也使他想到见太少后，须到天一园打个转，好好歹歹向天女珍重道别，安抚风流女道的心。

    高力士肃容道：“就是圣神皇帝之‘昔’，现时宫内，有关圣神皇帝的事，成为大禁忌，人人绝口不提，只小子还敢和皇上说，有次更一说半个时辰，环绕圣神皇帝的平生逸事，皇上听得不知多么滋味。”

    符太讶道：“关老子何事？”

    他奶奶的！

    符太赞道：“拍得好！说到老子的心坎里去。”

    高力士道：“迁都的诸般事宜，没几年休想可以完成，故每天均有船往还洛阳，因而不住有消息传来。关于汤公公的事，人人顾忌娘娘，没人敢说。小子遂安排好特别渠道，可在娘娘不知不觉下，掌握情况，去芜存菁后，挑出来上禀皇上。”

    高力士道：“得经爷开窍，小子想出‘抚今追昔’之策。”

    高力士恭敬道：“经爷明鉴，这是宫内惯用的招数，在摸清上意前，绝不表态。

    怎都要按捺着，待见过武奸鬼才找符小子，这样在相府前掉头，实在说不过去。

    高力士垂目正视，神情无忧无喜，异乎平常。

    高力士忙道：“小子怎敢？只因经爷没这个需要，也不屑这般做。”

    两人对望一眼，同时笑得前仰后合。

    符太没好气道：“不和你胡缠，对皇上你有何法宝？又关老子甚么事？”

    符太听得不知该惊？还是喜？

    符太移开目光，往高力士瞧去。

    高力士道：“还要小子继续说吗？”

    符太早惯了高力士事事归功于他的说话方式，坦白说，并不刺耳，故不和高力士计较，道：“想不多赞你两句也不成，奇招迭出，招招有名堂，汤公公确没错荐你。”

    高力士听他说得有趣，为之莞尔，好一阵子后，忍着笑道：“轮到说后天的努力哩。为人君者，特别像皇上般，有两方面是做臣仆者不可不知，不可有须臾忘却，就是恐惧和善忘。”

    “啪！”

    符太暗呼厉害。高力士在宫廷斗争上，手腕灵活多智，不在话下，最难得是其能看通瞧透、一丝不误掌握龙心的本领。

    符太笑得泪水呛出来，指着高力士辛苦的道：“幸好你没这么做，否则脑袋肯定不再在你的脖子上。”

    符太苦思道：“我何时教过你这一套？”

    高力士满足的吁一口气，道：“经爷又给小子开窍了。伺候皇上嘛！众人皆醉，小子独醒，皆因有经爷照拂，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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