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三门之险

鹰道：“正是如此，她虽听不到我们说话，却默默监察我们在干甚么，晓得再不用花精神在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沉我们的船，因知我们准备放火烧船。”

    宇文朔续道：“峡内有两座岩石岛并排立于河中，分割河水为一二股，故此被称为鬼门、神门和人门。三门峡之名，由此而来。”

    宇文朔哑然笑道：“和两位并肩御敌，苦差事可成为大乐趣。”

    宇文朔洒然道：“真的不必，不论如何珍贵罕有，始终乃身外之物，存毁有数，能为范爷所用，为它之幸。”

    宇文朔自毁己船之计，高明处是可同时应付外患内忧，虽然永不晓得无瑕是否真的弄沉竹青号，却避过与大江联提早决裂。

    龙鹰道：“太医大人似是第一次游大河。”

    宇文朔动容道：“若在百里之外，就该是三门峡。”

    符太傲然道：“凭‘横念’去变通，加上曾入死出生的奇异血气，又是在水底下，你不用有半点担心。”

    符太笑道：“这家伙一向出人意表，走人门便是落入老田算中，怎可以？”

    竹青号在日落前半个时辰进入黄河，河道固然豁然开阔，水流湍急，河浪迭迭，两岸景色亦大异关内情况。

    符太笑道：“老弟对那场马球赛，印象深刻。”

    符太没好气道：“不但老田低估你，台勒虚云也低估你，若晓得面对的是鹰爷，绝不会和你如此正面交锋，比拚战略、兵法。”

    三门峡已在十五里之内，顺风顺流，转瞬可达。

    龙鹰传音道：“宇文朔之计一出，顿令她变得再不关痛痒，但在水里须防她一手，今次是有备而来，肯定带着可在水里发挥的可怕武器，危险性不在老田‘明暗合璧’的‘血手’之下。”

    龙鹰笑道：“在龙池洗了这么多天澡，谁敢小觑你？”

    无瑕的无情，伤透他的心，令他颇有不胜负荷之感，须忘记和找寻别的出口。

    符太来到他身旁，与他并肩立在舰首，极目前方，道：“她仍足不出房。”

    龙鹰心满意足的道：“太医大人的心终有归宿了。记着，于离入神门前一里才放火烧舱厅。”

    符太受不住的大骂道：“去你的娘！老子曾死过翻生，至少有一半的魔种，如你般是杀不死的。”虽是大骂，仍约束声音，只入龙鹰之耳。

    符太道：“三门峡，名字很古怪，顾名思义，肯定是险地。”

    鬼、神、人三门，神门居中，最为险恶，两边均为岩巉礁石，形成暗涌漩祸，选此门的船舟，无异自寻死路。

    宇文朔道：“所谓三门，就是人、鬼、神三门，乃出潼关后大河第一险域，田上渊若选此为伏击的地点，在舰种和陆上，均须有别出心裁的布置和手段，方有可能尽得地利。”

    符太叹道：“精采！”

    接着肃容道：“大人所言甚是，确为如此，是没齿难忘，因是在下平生首场败仗，比之校场之战更深刻，谁不知鹰爷有鬼神莫测的手段，心里早有准备。可是，那场马球赛却输得不明不白，胡里胡涂，满肚窝囊气。”

    符太没好气道：“不过没告诉你和小敏儿昨夜的情况吧！竟老羞成怒，来个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真不是人来的。”

    龙鹰恍然道：“难怪再感应不到她偷听我们说话，是听够了。”

    宇文朔叹道：“不用放火，我们的竹青号亦捱不到出峡口。”

    宇文朔开怀道：“大战即临，两位大哥仍可为此等事呕气，可知根本不将此战放在心上。唉！在下真的欠缺你们般的道行，想起三门峡，轻松不起来。”

    符太一怔道：“似乎有点歪理。唉！这样说好了，我王庭经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言出必行，不单向她显露丑脸下英俊的面容，还将妙子师父学来的一套尽施于她身上。说得够坦白吗？”

    龙鹰沉着的道：“取道神门！”

    稍顿后道：“刚才和我们先后迎头遇上的三艘船，该为今天最后一批过三门峡的船。现时河上杳无船踪，皆因没人敢夜闯三门峡。”

    宇文朔哑然笑道：“老弟？大人久没唤在下为老弟哩！感觉亲切。”

    龙鹰俯视波翻浪涌、滔滔滚流的河水，体会比以前任何一次途经更深刻，或许是因即将来临的战事，又或许因舱房内危险的“玉女宗”第一高手。

    秦之所以能统一中土，唐之可脱颖而出，各成霸业，实系乎此。

    然而，仿如慈母的大河，可在旦夕之间变脸为可怕的暴君，化作挞伐炎黄子孙的鞭子，特别于下游而言，迁徙变化剧烈，每一次改道，均对下游平原地区造成巨大灾难。

    龙鹰道：“以己度人，峡顶投石的招数不可不防，若走的是神门，更好膂力者亦投不到神门水道去，勉强到位也欠准绳。其次，是老田根本没想过我们预见他在三门峡施袭，故所有布置，均针对我们经人门部署，走神门可予他一个大惊奇。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就是走在正中间，我们的烟火之计方能发挥作用。误敌、惑敌、攻敌，缺一不可。以寡击众，绝承受不起失误。”

    郑居中道：“朔爷说得好。”

    龙鹰从容道：“有可能在峡顶置投石机吗？”

    符太喃喃道：“肯定用这一招。”

    符太目光投往浑浊色黄的河水，皱眉道：“黑夜之中，浑水之内，再强的人亦视难及远，但邪帝老兄的魔种，却不受影响。对吗？”

    被抛在后方的潼关，屹立在黄河大拐弯处的南岸，背靠险峻的秦岭，下临浩荡大河，为关中平原和中土地区水陆两路的咽喉，扼控大河与渭水的交通要塞，自古以来，乃兵家必争之地。任你兵精将良，过不了潼关就是过不了，只能望关兴叹。

    更关键的，是上两次均“意不在水”。

    又压低声音道：“过去雨天，老子一直研玩在这方面耍的把戏，不想‘丑神医’这么快荣休。”

    郑居中目注前方代表三门峡黑压压的大片山岭，长长吁出一口气，道：“曾战无不胜的田上渊，终遇上命里注定的大克星，在以为十拿九稳的地方，重重栽个大跟头。”

    大河携泥裹沙，从高原泻下，一路奔波浩瀚东流，横过万里中土，流入大海，造就了一片片淤积滩区和冲积平野，为动植物带来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孕育出中土的文明。

    符太从主船舱回来，道：“房内不闻呼吸吐纳之声，但我掌握到她仍在舱房内，该进入了渺冥潜藏的状态，养精蓄锐，静待时机。”

    龙鹰向符太微微点头，表示符太的感应正确，无瑕尚未穿舱窗溜到别处去。

    龙鹰探手搭着他肩头，半推着他朝主舱方向走过去，道：“你有方法以‘血手’对‘血手’，仍不被老田认出你是同门吗？”

    龙鹰随口问道：“前面是甚么地方，我感应到危险，非常模糊，若隐若现，该在百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