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扰敌乱敌

    咒骂四起，用的是突厥语里最恶毒的骂人说话，显然给气疯了。堂堂突厥雄师，竟被一个无名之辈玩弄于股掌之上，窝囊至极。若晓得是龙鹰，想法当截然不同。

    说话者临危不乱，指挥若定，登时陷龙鹰于困境。

    逃不掉只好硬闯，闯不过惟有躲起来，下一刻龙鹰缘崖壁上攀，一边留意合适的位置，感觉着土质。

    敌方广布乌那水东岸的五组营地，没有燃着火炬，事实上无此需要，在这干旱无云的高土原，月亮就是最佳的照明灯。

    当年在南诏洱海的大屠杀，堆积如山高、烧成焦炭的受害者，骇人至极，仍及不上眼前的触目惊心，因被屠戮者血尚未干，龙鹰可分辨出男女老幼，从他们扭曲的身体和面容，想象到每

    民，追上来报复。

    岗哨分出三个人，朝他赶来。

    他从乌那水东南端的藏身处，灵巧如狸的走出来，带备足够的箭矢，以鬼魅般的速度，藉地形的掩护，此刻仍在壑底，下一刻攀上崖顶，撺高伏低，采迂回曲折的路线，摸往敌营。

    历史不住重复。

    从箭矢的型制，他认出行凶者是大群路过的狼军，又从黄土上的印迹，估计对方人数有数千之众。

    龙鹰暗呼好险，自己没有猜错，对方为了尽快抵达统万，不惜冒险穿越毛乌素沙漠。取得据点后，死守一至两个月，待沿大河东岸来的主力大军抵达，切断无定堡和鸡鹿塞的联系，朔方

    所以龙鹰是既为被屠的牧民，也为自己。

    龙鹰在敌人知感之外，潜至敌岗下方一片红柳林内，毫不犹豫地望敌岗连续射出八枝劲箭，荒月弓钢弦震响，惨叫声在岗上接连传开，回响河原谷地。

    将魔门邪帝之所长，发挥尽致。

    龙鹰闭上眼睛，全神聆听百丈上高崖敌人的声息，因知有头子级的人物来了。

    龙鹰暗忖幸而是在黄土高原，非泥即沙，若崖壁是坚岩，势无所遁形。

    龙鹰心忖上得山多终遇虎，给敌人掌握行踪，大呼不妙，只有希望对方下来需时，自己有足够回气的间隙。

    的损害。

    大批的突厥贼兵，要到哪里去？

    一个沉雄的声音，以突厥语道：“他该在崖下，我们分两边寻路下去，留十人在高处监视。”

    龙鹰的问题，不在能否脱身，而在不可暴露身份，凭他超凡的灵觉，目下上方追至离营地七、八里远这个高崖来者，达百数之众，全属先锋队里的顶级高手，临时组织起来，捜捕龙鹰，

    原来他现在穿上的是被屠牧民的装束，戴着有其民族特色的帽子，加上仍是“范轻舟”的外表，即使狼军里有人见过他，不单没法认出他是龙鹰，还以为是外出未返、避过死劫的漏网牧

    龙鹰目的已达，消失在石岭另一边。

    忽然十多枝火炬全高高举起，映照四方。龙鹰晓得是头子到，手下们齐举火把，让头子看个清楚。

    营地内的人纷纷从帐内走出来，看发生何事，见状后无不发出耻笑之声，笑他不自量力，像在看猴戏。

    咄悉匐说话了，向另一人道：“军谋有何提议？”

    火炬的光耀，出现在左右两方峡道弯角。这条峡道，该为一道河流干涸后的遗迹。

    就在此时，十多人从敌营处走出来，看其他狼军让路的姿态，知为将领级的人物，领头者身材不高，却很结实，肩宽脖粗，令人不敢小觑。

    这完全是不必要的，他们大可绕过被杀部落的营地，高原民族绝不会干涉他们的行动，即使穿过营地，保持友善，肯定可得到热情的招待，可是突厥人却选择了冷酷不仁的手段，兽|性大

    危矣。

    咄悉匐一脸阴沉之色，沉吟不语。

    一个在高地草原上，与世无争、安居乐业的游牧民族，忽然飞来横祸，给强徒以最令人痛恨的残暴手法灭族。

    最接近他的岗哨，亦在四百多步外，且须上坡下坡。站岗的四个狼军，先是莫名其妙，接着露出恍然神色，却完全不当他是一回事，还放声嘲笑，着他过去受死。

    要在这样的能见度下，瞒过经验老到的突厥人，是不可能的，战术惟有以快制慢，在敌人看不到，又在龙鹰箭程的位置，逐一射杀，夺得敌营旁的制高点，可在敌人反扑前，予敌方最大

    不论龙鹰如何神勇盖世，若正面硬撼，数百狼军足可令他力尽而亡，遑论以千计的悍勇战士，因而只可智取。

    ，如能斩下他的首级，对狼军打击之严重，无庸置疑。

    深吸一口气后，龙鹰长身而起，转身往一直挨着的崖壁望去，在突出来的崖缘遮挡下，层层迭迭、从上往内弯曲入去的崖壁，黑压压的，处于月色星光照耀不及的暗影里。

    破风声在上方崖顶传下来，还有人探头下望，当然看不到藏在崖壁底凹陷处的龙鹰。不过，如他们落崖搜索，龙鹰将原形毕露。

    年轻将领道：“失掉大批帐幕，如何抵御沙漠夜里的严寒和风沙？”

    更严重是士气上的打击。五千人被逼和龙鹰在最不该捉迷藏的地方玩捉迷藏，又摸不着龙鹰的影子，其沮丧气馁，可想而知。

    龙鹰心呼谢天谢地，小心谨慎的探首下望，谷底下立着四个人，观其气度，当为敌方武技最高强者，其中之一正是默啜之弟咄悉匐，他们留在原处，可随时支持任何一方。

    然不论敌人如何训练有素，毫无戒备下，骤然在睡梦惊醒，一时间亦告手足无措。

    龙鹰先潜往乌那水东南方尽处的高崖，卸下装备，包括在屠杀现场寻获的大批箭矢，其中六十多枝包上就地取材绑上布帛的火箭，这才再潜往敌营东北方，装作从屠场直追上来的模样，

    龙鹰无心欣赏，一意向禽兽不如的贼兵讨公道，并要他们清楚明白，不分老幼滥杀无辜须付出的代价。如非在准备工夫上，花了他近两个时辰，在午前可追上对方。

    突厥人选河谷旁的草原高地扎营，分五组，四组居外围，每组百帐，中央的一组比外围四组的帐篷加起来还要多，达五百帐，约略估计，人数在五千之间。以狼军的实力论，如此一个突

    十多里后，冒出地面，然后钻回地面下，从有到无。短短一道河，却形成河谷盆地的地表，夹杂石质山岭、草原和湖泊，景色瑰丽多变。

    敌人这才如梦初醒，不知谁发出指令，战号声起，以百计突厥战士，如狼似虎的朝龙鹰的高岗杀过来。

    从未试过一刻，龙鹰这般的痛快，对这批禽兽不如、枉称为人的暴徒，他不会有半丝怜悯之意。

    营地没出现预想中的混乱，狼军们纷纷持弓带刀的揭帐跑出来，集往营地外，布阵备战，不愧能征惯战的塞外雄师。

    由开始袭敌到此刻，敌人以现在最接近，最能威胁龙鹰。

    惟营地外九个岗哨，火把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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