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疑无路处

    众人一点便明。

    龙鹰吟道：“‘猎犬终须山上丧，将军难免阵上亡’。”

    容杰讶道：“老博德年前的事，仍记得这么清楚，若是我，早忘掉名字。”

    喊叫声再度爆响，直传往毛乌素沙漠去。

    符太见龙鹰沉吟不语，问道：“何事令师父费神？”

    管轶夫关心的问道：“鹰爷想通了吗？”

    丁伏民道：“这个追截部队必须在实力上，可压倒我们，即使我们甫抵后套，即攻陷狼寨，此一敌方部队，仍有足够能力将狼寨重夺，甚或杀得我们片甲不留。”

    权石左田道：“昨夜鸟妖的畜牲先后五次来探城，何用派探子？”

    符太叹道：“肯定魂飞魄散，一边知会守大后方狼寨的将领，另一边派人全力追截，但因起步迟，只能在我们后方吃尘。”

    虎义是最熟悉沙漠的人，沉声道：“我想到一个新点子。”

    找到目标，定下方向，且有具体的计划，众人均有焕然一新之感，坐言起行，先由虎义示范，制作第一个沙筏。

    大伙儿聚在水井四周吃早饭，仍有部分兄弟没停手，欲罢不能。

    不过，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当初没想过龙鹰的身份这么快曝光，默啜既晓得龙鹰在此，顿然使大战改换成另外一种形势，令龙鹰一众兄弟难发挥作用。由此可见，莫贺达干率高手来探访小长城的摸底行动，影响至巨。

    默啜有无数的选择，他们却只得一个，如出城攻敌，就正中默啜下怀。

    众人之所以没想过离统万奔袭对方的大后方，一来路途遥远，更是当局者迷，对千辛万苦得回来的统万，难舍难离，且尚未与默啜的主力军正面交锋，就这么离开，将失掉迫使默啜知难而退的大好形势。

    于沙漠的凶地，无处可躲、无路可逃，若两军开战，是全赢或全输之局。

    金狼军的战马，类似柔然族的驼马，捱得起沙漠的炎灼和风沙，奔行极快，若落后非太久，在龙鹰等抵达绿洲前，截着他们，那时吃亏的肯定是他们。

    虎义道：“假设我们全体离开小长城，直奔毛乌素，默啜如何反应？”

    他说的方法，人人清楚明白，就是走同样的毛乌素捷道，令后发追来的莫哥，没有另外的路线可走。

    毛乌素北面，还有横亘在后套平原南面的库结沙，乃河套两大沙漠之一，两漠之间，就是地形复杂的黄土高原区，固然不利沙筏，更不利战马，否则咄悉匐和他的部队就不用徒步走。

    击溃金狼军，与打败莫贺达干乃截然不同的两回事，将使突厥人的整体战力大幅削弱，精神的打击更是默啜一方难以负荷。更关键的，是龙鹰等如成功占据狼寨，除非默啜大军撤回来，根本再没有能动摇鹰旅所据狼寨的力量。

    人人留心聆听，虎义说毕，仍保持肃静，只余风沙之音，好半晌后，不知谁先欢呼，接着楼上墙下，喝好之声响彻小长城。

    虎义道：“里面有没有水源和绿洲？”

    造而后知不足。早在议定后送出信鸽，以传书方式通知郭元振己方大计，并请他送来缺乏的物料，以供造筏。趁突厥人阵脚未稳，尚未有余力切断交通，郭元振在黄昏前送来七辆驴车的物资，也将是最后一批物资，因突厥人的势力藉无定河北岸设立木垒，逐渐东扩，目的当然在要压制鸡鹿塞和统万至往来断绝，动弹不得。

    龙鹰说的是不可能的目标。金狼军如何厉害，他们亲身领教过，即使在大荒山那样倚山有备而战，仍胜得极险。现时情况接近，毛乌素绿洲的防御力，比之大荒山优越的地形，又有险可守，肯定差上一截。他们的木阵，顶多提高守御力至稍近大荒山，在这样非生即死的绝局里，双方毫无保留，要己方仍不损一人，属神迹也。

    虎义道：“依我们掘壕的效率推算，后天日出前，肯定所有大小木干，全变沙筏。”

    君怀朴道：“就看我们准备得有多好。平情而论，绿洲防御力薄弱，敌众我寡下，对方又是擅长沙漠战的金狼军，有莫哥这样的名帅指挥，加上鸟妖后更如虎添翼，我们的赢面很小。”

    话又说回来，守统万的如非龙鹰和他的鹰旅，早被人强马壮、高手如云的敌方先锋部队击破，无人能活命。

    龙鹰伸个懒腰，笑吟吟的道：“见你符小子仍记得尊师重道，告诉你又何妨？小弟想的是如何可令各位兄弟，人人保着小命享受胜利的成果。”

    符太叹道：“技术就在这里！他奶奶的！默啜此趟是不容有失，因后果是他负担不起，不追一切休提，追来的起码是这个阵容，亦不可能超过这个阵容，那就是一切尽在我们算中。难易度比之现在与默啜正面硬撼，不言可知。”

    所有人目光回到虎义身上。

    看似容易，事实上殊不简单，包含着在沙漠求存的民族千百年来积累的经验、智慧。有点像造条小船，置龙骨，木干穿孔，系筋索，包扎生牛皮有特别手法，窍妙处在乎头尾翘起，方便拖拽。

    众人鼓掌为他打气。

    符太的好战，天下皆知。

    统万在大战里情况特殊，看似孤立无援，却是完全不受约束，来去自如，除非默啜像莫贺达干般来围城，那既不可行，更不切实际。

    各人不用吩咐，埋首造筏。

    荒原舞道：“想到解决的方法了吗？”

    符太在他旁席地坐下，接过桑槐递来的羊奶，一口喝光，道：“说来奇怪，老子扮混蛋时，真的变成了混蛋，只懂救人，十足面慈心善的大好人。哈哈！”

    事实上宇文朔提出的，为兵家向用和必使的手段，就是对劳师远征的敌人，进行截断补给线的战术，千方百计打击对方的后续支持。然而，于惯了以战养战的狼军而言，这一套以前派不上用场，因只要破入长城，可势似破竹的攻城略地，掳人劫粮，不虞补给之忧。兼之狼军来去如风，只有他们来打击你的份儿，连对方的行军路线亦难掌握，遑论切断对方。

    郭元振送来的物资里，有活的东西，就是三头信鸽，供远距通讯之用。放出牠们，自会寻路返鸡鹿塞。

    容杰、权石左田和桑槐齐声大骂。

    人人听得精神一振。

    接着向虎义道：“老虎的办法，正是可令我们能以少胜众、以弱克强的办法，对吧！”

    宇文朔道：“太少扮王庭经时，肯定憋得辛苦。”

    博真欣然受骂，还不知多么享受，向虎义道：“说你的新点子。”

    虎义瞧着博真，道：“你四处寻宝，该不会错过毛乌素，对吧！”

    众人目光移到虎义处。

    第一个沙筏面世的一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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