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将错就错

兜他一眼，哂道：“还用说吗？赶回家等于给老莫牵着鼻子走，正中他下怀。”

    桑槐提醒道：“万勿轻敌！”

    以金狼军的本领，如此毒性薄弱的烟雾实难奈何他们，但确可障眼，且可令眼睛生痛，大大影响他们的应变能力。

    龙鹰奇道：“老哥当时不是昏迷了？”

    一时间其他所有声音全被没收了，只剩下如雷贯耳、连续不绝的“轰隆”。

    龙鹰答道：“一众兄弟的精神波动，非常强大，显然成功粉碎敌人从大河来的强攻。现在敌人并没有停下来，正调军遣将，策动对河阵的攻打。不过他们亦非铁铸的，怎都要稍作休息，故此天明前理该不会发动。”

    敌人自顾不暇下，一时哪来能力去管水底内的事，更无从组织构想拦截龙鹰等于水中的艰巨任务。

    突围到这里来，非是顺风顺水，而是不断受对方水内能手的攻击，全赖打前阵的符太“血手”逞威，令挡者披靡，龙鹰又寻空觑隙的屡施弹射，才成功逸离水下的重围。

    桑槐和容杰先后坐起来，后者道：“还有多少休息的时间？我看老博最不济，没一个半个时辰，肯定爬不起来。”

    他肩头给敌人水刺挑中，衣服破裂，深可见骨，此时虽已止血，伤口仍令人触目惊心，博真却不以为意，像给蚊子叮了一口般不碍事。

    龙鹰在筏尾靠北的一角投河，双脚卯足魔劲猛撑一下，来个临别秋波，令本已有一泻千里之势的被弃战筏，产生往右旋的力度，当龙鹰入水的一刻，战筏再非往前直放，而是首尾不分的打着转，朝敌阵旋过去。其时双方距离不到三十丈，几是龙鹰入水，战筏已撞上对方前排首当其冲、有参骨坐镇的大排筏。

    龙鹰藉木传讯，知会打头阵的符太。

    符太骂道：“你奶奶的！想到就不用问你。技术究在何处？”

    较远的排筏全受波及和影响，不是被激浪抛掷于河面上，就是给在水面滚过来的“水檑”撞击，同时被毒烟吞噬。

    下游离第三座河寨两里处的大河南岸，伏着他们八个人，都是筋疲力尽，急待回气。

    龙鹰向符太道：“想到了吗？”

    活命木载来的八个人，人人多少受了点内伤、外创，如非集中胜分散，肯定他们里有人没命到这里来呼吸河风。

    龙鹰插言道：“宇文兄想不到，是因对我们认识始终限于过去的几个月。太少想不到，因即使大家转战千里，但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人独闯，且对一众兄弟漠不关心，到现在才改变过来。”

    宇文朔愕然道：“在何处犯错？”

    想及此点，人人心呼庆幸，若没有雷火箭，后果不堪设想。

    管轶夫叹道：“他们不但低估河阵的兄弟，更低估了我们。”

    十多枝长钩竿从敌筏探出，希望将战筏煞止。

    博真精神大振，道：“对！”

    此时轮到龙鹰双足踩上河床实地，双脚魔气爆发，来个水内弹射，活命木仿如会飞的大鱼，从深水处斜斜冲上水面，蓦地里，符太已离开水面，活命木才再往水面拍下去。

    虎义拍腿道：“我明白哩！”

    符太讶道：“老虎明白了甚么？”

    博真终肯坐起来，抓头道：“未犯的错，怎算犯错？”

    龙鹰道：“换过你们任何人代替莫哥的位置，亦要犯同一错误，分别在你们是明知故犯，莫哥却自以为机会难逢。”

    管轶夫坐将起来，见人人脸露关注之色的瞧他，笑道：“放心，我的内伤早好了，赖的正是鹰爷的‘种魔大法’。如只凭己力去疗伤，可能到现在仍爬不起来，又或旧伤复发，此刻却比以前任何一刻更强大。当日鹰爷不住将魔气送入我经脉内，惟恐不够，那种感觉怎都形容不了，除兄弟之情外，还充盈勃勃生机，使我晓得绝不会一命呜呼。”

    在敌方筏阵上的火炬光照射下，战筏如从黑夜里扑出来、择人而噬的猛兽，血盆大口猛喷烟雾，声势汹汹的放流旋来，对方晓得不妙，却是无从闪躲。尚未想清楚，火筏的一角重重撞击参骨所在的大排筏。

    包括参骨在内，全体狼军立足不稳，往北岸一方倾跌，撞击力令整个大排筏宛如没重量的浮萍般，打着转旋开去，猛撞在北面最接近的另一艘友筏去。

    符太道：“看来大家都没有归家之意，甚合老子心意。”

    符太道：“休息够了吗？足半个时辰哩！天亮前，怎都要杀几个人来泄口气。”

    虽然未能将雷火箭带回去作守阵之用，可是在刚才生死悬于一发的关口，其他计算只好全撇往一旁。

    桑槐笑道：“仍不脱卖关子的本色，不过确充满吊胃口的趣味。”

    博真道：“用排筏从水道送去，顶多一天工夫。”

    众人齐朝龙鹰瞧去。

    虎义喝道：“说得好！想起我们三大暴发户花天酒地时，浑浑噩噩的，似造梦多过活着，现在方是有血有肉，且心里充满恐惧，没甚么特别的理由，纯为害怕不知天亮后，敌人有何手段。”

    符太冷哼道：“西寨肯定完蛋，中寨则只烧掉半边墙、几个营账。我们今晚不住将目标调低，先是三座河寨，接着是抬两箱雷火箭走，现在则连家都可能回不去了。”

    接着仰观夜空，淡然自若道：“离天亮有个半时辰，足够我们干很多事。”

    虎义苦笑道：“我担心自己的兄弟。”

    龙鹰道：“宇文兄绝非凡人，若没有你一句‘三门峡’，我们可能已命丧大河。”

    龙鹰道：“是说事实。”

    这一刻的战筏，已烧着了筏央两边的挡箭墙，烈焰冲天，浓烟以旋转如龙卷风的方式急促扩散，大河中央方圆五十丈，尽被波及。

    众人沉默下去。

    管轶夫道：“是半昏迷，部分脑袋仍然清醒，只是失去手脚的感觉。”

    众人回复神采，眼睛芒光烁闪，静心聆听，因熟知龙鹰性情，晓得他胸有成竹。

    战筏的左右挡箭墙化为火星、火屑，弹上高空。

    龙鹰的火熠子准确无误地落在堆积似小山，隆起在筏首的雷火箭堆上，由于火球是易燃物，立即熊熊起火，烈焰冲上离筏面丈许的高度，一时尚未有动静，一如燃着篝火，箭枝的干身成了柴枝。

    桑槐道：“老虎明白的，是莫哥将犯之错，就是低估了我们河阵的防御力。”

    桑槐道：“追来不但徒劳无功，还多此一举，敌人只须将我们的河阵重重包围，不到我们不去硬闯，那时收拾我们方是上策。”

    龙鹰这才答符太，悠然道：“是否达致目标，现时言之尚早。”

    就在此刻，活命木搭载的八个人，一起目击战筏在敌阵中央处激爆的盛况。

    以符太的胆大包天，亦为之色变，失声道：“我的娘！你竟要攻打狼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