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反陷一着

子弟之上。

    如无此事，那犯欺君之罪者，是符太。

    小方来到窗边。

    韦捷终朝车帘望来，但保证只能看到隐约的人影。

    马车驰出玄武门，过重玄门入禁苑，右转，朝大明宫驶去。

    “范轻舟”在大运河“扬楚直道”，大破北帮封河舰队，令宗楚客和田上渊大感一天不除此人，睡难安寝。知“范轻舟”早晚到西京来，故意日间在通往皇宫和兴庆宫之路加强拦路关卡，晚上则宵禁，将戒严令延长，为的就是狩猎龙鹰的“范轻舟”。

    符太好整以暇的应道：“晓得了！”

    符太哈哈笑道：“鄙人很想说，驸马爷稍后可亲身向皇上陈情，看皇上信你还是信我，又想到根本没这个必要。”

    符太道：“政变后，宫内无小事，我这么匆匆离开大明宫，不返兴庆宫，却到布政坊去，最蠢者亦知事不寻常。对方不敢在朱雀和承天两门拦截，却待我们到此处方出手，可知他们猜到老子载的是你这个大混蛋，遂在此布下天罗地网，教你没法逃走，顺便可将老子一并拖下水。”

    驾车的小方应道：“全赖经爷提点。”

    陪他的五个高手，左右两人均比他离车窗近半步，可随时出手为他消灾解难。五人为一等一的好手，比夜来深只逊上一、二筹，真不知从何处钻出来的。符太欣然道：“敢问驸马爷，刚才鄙人出宫时，道路畅通无阻，现时回头，竟有拒马挡路，是否冲着我王庭经而来？”

    龙鹰道：“化解刚才情况的方法，唾手可得，例如由宇文破出来迎接我们便成，为何要和他斗恶？”

    龙鹰不用掀帘探头去看，已知陷进禁卫军的重围内。听呼吸，清楚非是一般守门的羽林军，而是羽林军里的好手和精锐，人数在二百人间，再加三、四个高手，确有足够同时杀死两人的实力。

    龙鹰道：“小方没事吗？”

    聪明人出口，笨人出手。

    领头的，是韦捷。

    符太毫不动气，轻松自若的观赏韦捷在帘外发狂发疯。

    符太悠然道：“这样吧！驸马爷吩咐手下移开拒马，乖乖站往两旁，让鄙人的马车舒舒服服的走过去，鄙人便收回‘尚方宝手’，如何？”

    龙鹰却目瞪口呆。

    韦捷不耐烦的道：“太医大人请下车，我们登车搜一遍后，立即放行。军令如山，本人必须秉公办理。”

    韦捷的表情立即不自然起来，他绝非一心损毁圣谕，只是制止小方将圣谕读出来。际此权力重心转移的时刻，又得宗楚客和韦温在背后撑腰，只要能杀人灭口，事后有他说没别人说，李显想追究也力不从心。

    韦捷身后五人，现出嘲弄之色，有人且功聚双目，朝帘内瞧进来，“打狗看主人”，韦捷表面骂小方，实为指桑骂槐，每一句都针对符太。

    宗楚客今早忽见符太匆匆坐马车出宫，还不知他去接人？来个顺水推舟，知会与“范轻舟”结下梁子的韦族子弟，授之以“逼虎跳墙”之计，打正旗号拦路搜车，试问以“玩命郎”范轻舟的为人，怎肯落入韦氏子弟手上，若起冲突，羽林军一哄而上，将“范轻舟”杀于乱刀之下。

    果然没人敢动。

    符太催道：“说！”

    符太哑然笑道：“难得驸马爷自己提出来，说到秉公办理，我们是否该先处理驸马爷蓄意损毁圣谕的事？”

    “王庭经”反抗吗？顺手干掉，一了百了。

    此计既毒且绝，惟宗楚客可想出来。

    小方答道：“范爷有心。”

    符太道：“有没有皇法，由政变到此一刻，怕谁都没法弄清楚，老子晓得的，是皇法就在老子手上。哈哈哈！等看好戏吧！且是最精采的百戏，叫斗恶！”

    六人明显松了一口气，知他胡诌。

    接着扼要的转述无瑕说过的话。

    “高大”入耳，龙鹰一时仍未明白韦捷指谁，旋即醒悟是“高大宫监”的高力士，“高大”较亲切顺口。

    马车减速。

    看符太的神态，该早猜到在这里遭为难。

    龙鹰道：“这是你们自己也不明白的冤孽。勿想多了，无瑕现在岂敢无事兴波的来惹我们？你当无瑕是有诚意的好了。”

    到此刻，龙鹰尚未猜到符太如何应付眼前场面。听他刚才口气，西京仍未从变乱的动荡回复过来，且权力暂时落入韦后和宗楚客之手，不到李显话事。这样的情况不可能持久，只能是韦、宗趁火打劫的一时权宜之计。

    李显正处于绝对的劣势。

    韦捷辛苦至极，不住点头。

    竟对韦捷隔帘施展“血手”，捏着驸马爷的咽喉，窗帘不见晃动半下的，与用手捏着韦捷喉咙，没有分别。

    魁梧大汉道：“卑职郎将高崇，见过太医大人。”

    符太喝道：“小方到我窗边来。”

    龙鹰半点不担心符太无以为继，韦捷比起他，差太远了。经过这么多年的宫廷历练，接触的是胖公公、高力士这些有“千年道行”成了精的宫廷斗争高手，怎都学晓两手。

    “尚方宝手”配合“血手”，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问道：“怎么样？”

    符太叹道：“给你害死哩！”

    “血手”！

    韦捷不悦道：“太医大人请检点说话，圣谕是内侍臣失足跌倒损毁的，与本驸马爷全无关系。”

    不用他说，龙鹰透帘看到，六、七个身穿羽林军将领服饰的大汉，出现在小方背后十多步处，朝马车走过来。

    符太隔帘制着韦捷之举，属闻所未闻之事，他们自问望尘莫及。

    龙鹰并不担心小方给韦捷打伤，一来韦捷没运气劲，更兼小方该是高力士训练出来的，懂两下子，又故意举起圣谕封挡，让韦捷毁烂圣谕，被打时避重就轻，以侧跌化解力道。此刻倒地不起，是装出来的。

    高崇连忙谦让。

    对宗楚客而言，则是在只手遮天的情况下，灭掉杀诸武等人的证据和痕迹，令知情者不敢说半句话，投诉无门。

    当然，眼前之况，亦为李显一手促成。

    韦捷大力呼吸了几口。

    “玉女宗”三大女性高手，无瑕千变万化，难以归类；湘君碧如千年狐精，有迷死人不赔命的本领。比较而言，柔夫人像孤芳自赏的高雅淑女，蕙质兰心。三女中，最不可能对符太生出情意的，正是她。

    韦捷非常小心，离车窗足五步远，怕的是符太骤起发难。

    太监小方一边勒马收缰，边扬声道：“禀上太医大人，前方玄武门有两重拒马拦路。”

    韦氏子弟的质素，远在武氏子弟之下，不明白他们权力的来源，非是韦后，而是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