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庙堂高不高（九）

    他们是什么人？

    什么人？什么人？什么人？

    王莽紧紧压抑着心脏处的剧痛，对韩卓轻声道。

    直到周围围观的人，开始壮着胆子，拥簇着缓缓靠近的时候，刘秀才猛地自地上跳起来。

    那个人……那个人……已经死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韩卓会杀错人。但王莽相信，他一定是忠实地遵照了自己的吩咐——杀一个披着狐裘的太学生，不论自称姓名是什么。

    王莽紧紧咬着牙关，竭尽全力地伸出左手，在身前轻轻摆了摆，声音艰涩：“不……不必。”

    看着韩卓的身影，在黑暗中消失，王莽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转头望向王睦。

    ……

    错在自己，不在韩卓。

    所以王莽不愿让韩卓失望。

    王莽原本已经眯缝起来的双眼，骤然死死瞪大，一下站起了身，双手捏成拳头，等待着韩卓一步步靠近。

    从头到尾，他问的那两个问题，分明便是冲着自己的——穿着别人赠与的白狐裘的长安太学生！

    王睦刚刚开口，却被王莽打断。

    “没事。你做得很好。”

    为何要杀我？

    “主上，人已杀了。”

    现在，狐裘随着首级一并被带回。那么韩卓就一定没有做错。

    他飞快地骑上马，再也不敢回头，向着东方策马狂奔而去。

    王睦骇然地看见，老师那已经老态从生的脸，竟然像是一瞬间又老了十岁一般。

    但，当下一眼，王莽的视线投到了那首级之上时，他的心却仿佛被一柄重锤狠狠砸下一般。

    “那人身边，可有别人？”王莽艰难问道。

    尽管天寒地冻，但片刻之间，刘秀的背后已经汗湿了一片。

    “老师，您……”

    “罢了……”王莽轻叹一声，王睦连忙抬起头，望向王莽，却发现老师的脸，在黑夜中骤然变得苍白一片，失却了全部的血色。

    那张脸，不属于白天的那个赵成，或者说……刘秀，而是一个王莽从未见过的陌生年轻人！

    他双膝一软，竟然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摇摇晃晃地跪在了地上。地上的积雪透过下裳，传来刺骨的寒意，然而刘秀却丝毫未觉，只在心里反复不停地嘶吼着。

    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那黑衣人，明显并非劫财的盗匪，而是专为了杀人而来的刺客！

    为何？为何？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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