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贺新朝（三）

    “不见，便不见了吧。”王睦淡淡笑了笑：“相比于不能建立起的那个新世界，不能见到刘秀，实在是没什么好值得可惜的。”

    他将匕首对准了自己的心房，张口轻声念出了两句诗：

    他突然转头望向王睦：“睦儿，你可愿答应我最后一件事？”

    “不，没有看见刘秀的旗号。”王睦摇了摇头：“是绿林军的其他将领。”

    生命的最后一刻来临时，必须要有尊严地面对。

    王睦重重对着老师的尸体磕了三个头，再抬起头来时，早已泪流满面。

    刘秀一霎不霎地望着王睦，试图从他的眼神中得到答案，但王睦的眼神中，除了清澈，什么都没有。

    “主公，此去河北，就靠我们三人……”任光望着刘秀手中的那根代表着朝廷的节杖，苦笑了一下：“还有这根东西……只怕渡船刚过了河，我们就要被杀了吧。”

    而更始帝刘玄下令，让刘秀北上，“抚慰”河北州郡时，却没有给他一兵一卒。他的手中，只有一根节杖而已。

    外面的喊杀声，已经越来越近。

    “我是来……投奔于你的。”王睦踏上了船，竟然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向着刘秀跪拜了下去。

    黄河对岸，便是河北。赤眉军拥兵三十万之众，盘踞于河北，更有各地豪强，自建邬堡，盘踞一方。在新朝覆灭之前，整个河北的动荡直至今日，也未曾恢复。

    ……

    “那你是……”刘秀挑了挑眉毛。

    最后的军队在昆阳城下都被击溃了之后，自洛阳到潼关，再到长安，已经几乎完全处于了不设防的状态。绿林军几乎是一路长驱直入，不过两个月的时间，便已经攻到了长安城外。

    此刻，王莽正坐在渐台之上，听着远方的杀伐之声一点点向着建章宫传来。

    “睦儿，你可曾后悔过跟随我？”王莽沉默片刻，突然开口问道。

    渡船载着四个人，向着黄河北岸慢悠悠地驶去。

    王睦抬起一只脚，踏上了船板。任光警惕地拔出了腰间的长刀，却被刘秀挥挥手止住。

    “转眼便是死期，又还有什么事，是弟子能做的？”王睦苦笑一下：“不过老师但有所命，弟子绝对不敢或违。”

    王莽轻叹一声，点了点头。宫外的喊杀声更加接近，混杂着宫女们的凄厉哭喊。

    “很好。”王莽点了点头：“最后的这件事就是……活下去！”

    “活下去，代替我，去看看刘秀身上所背负的天命，看到他取得天下。”王莽微微一笑：“既然我已没有办法看见……那么你，就做我的眼睛吧。”

    “投奔……我？”刘秀讶然望着身前跪伏在下的王睦：“你为何要……投奔我？”

    “什么？”王睦一愣，骇然望着老师：“老师！您不是答应过弟子，让弟子与您同死么！”

    “没有。”王睦缓缓走近，一直走到了岸边，与船上的刘秀两两相望：“我逃出来了。”

    “在为哥哥报仇之前，我不会死的。”刘秀摇了摇头，伸足踏上了岸边的渡船，眼神坚定：“王匡王凤以为这样便可以借机除掉我，但当我收复了整个河北，挥师南下时，他们才会明白今天的错误有多大。”

    “真是可惜。自从六年前长安一别之后，总还是希望能够再见他一面的。”王莽微微叹息一声，面上有些惋惜：“看来，是没有机会了。”

    “弟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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