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一章

到这样的低语，巫女的手指微不可察的颤抖了一下。原来就在自己为了执念纠缠，烦恼于过去得不到救赎的时候，这个妖怪曾经的心灵，竟然也已经就要消亡了吗？

    “那个……桔梗，你之前说的那个问题，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算是直接分解了，用留下来的材料重新炼造，也未必不能够祭炼出更高一层次的兵装啊！

    平静到了，好像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没有关系的事情，仿佛是在以旁观者的角度诉说一般。

    很快的，当他将手中的又一本魔道书随手扔下去，又准备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一本新的书籍的时候，却发现桔梗已经来到了树下。

    ——这样不但很不明智，而且同时也容易被某些东西盯上自己，把自己视作它们的劳作成果……

    他露出了不知道是嘲讽还是自嘲的笑意，低语道：“……所以结论就是，一切都是命该绝而绝，‘人’会死去。”

    其数量之巨大，以至于本尊需要开辟一个同样巨大的半位面空间才能够存放。

    然后，过了一分钟。

    但是出乎意料的，她最终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瞥了跳下来的裴辰一眼，然后将地上那散落的魔法书都拾起来，全部塞回到他的怀里。“走吧，接下来……就是四魂之玉的主要问题了。”她这么轻声说道，再次回身望了一眼，将眸中的不舍与失落全部隐藏起来，紧接着毫不犹豫的转身便走。

    她抬头看向了裴辰，妖怪却还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眨了眨眼睛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的样子。

    包括但不限于各种装备、道具、素材、秘籍等等，都是自己的异时空同位体一生经历所搜集到的东西。

    “什么我的选择？”裴辰不明所以的反问道。

    “那个——”正想要叫住桔梗，却已经迟了。巫女轻轻捏了一下那本魔法书，紧接着便是眉头一挑，下一刻伸手翻开了书本，裴辰无力的捂住了眼睛。

    “这个……”裴辰疑惑地说道：“也不一定吧，如果你愿意的话，一直留在这个世界也不是不可能的——”

    “等、等等……”

    “接下来我要用这些泥土修复这具陶土做成的虚假之身……”她突然这么说道，同时探手按住了自己的右肩，“这么一来，那个从鬼蜘蛛的身体之中诞生出来的半妖奈落，就不会能够伤害到我……只要略施手段，我还能够主动定位他的方位……”

    被苦恼纠缠始终之愿望……

    所以这天一黑，村民们除了赶紧收拾东西回家关紧门窗，煮好吃食，然后就上床休息或者那个啥……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的行动选项可以选择了。

    “信念的道路不允许回头，是铸就自己的‘道’还是被‘道’所同化，就是人格化与非人格化的差别……遗憾的是，我提升的太快，发现的却太晚了。”轻轻的停顿了一下，裴辰看向了天空，视线甚至超过了三十八万千米的距离，落在了月球上。

    远处的森林，天际尽头的山脉，在夜幕下也仅仅只有一个大致的绵延轮廓。

    似乎，有一个沉睡的意志在荒凉的月面上缓缓苏醒。不过他完全没有在意，这样的事情连让他本体多看一眼的价值都没有。

    “原形未知的妖怪，吞噬了天女……谁知道她本体是什么东西？快点，别磨蹭了，趁着还有月亮，尽快赶到那个地方……上一次好不容易才和那个老和尚联手封印了她，现在可不能够让她轻易出来了……”

    不过随着时间推移，月上中天，慢慢的裴辰也有些囧然，有那么多的话要说吗？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刚才的事情，妖怪果断的选择了另外的切入点。

    “……”

    “你是上一场任务才加入的新人，不了解也是很正常——”脸上有刀疤，神色近乎冷冰冰的男子冷声道，“反正只要知道我们这次的任务就是击杀或者不让假天女神久夜脱困就可以了，这就说明这次团战之中肯定有人是领取了和我们相反的任务，譬如说解封神久夜，帮那个女人一起对付我们什么的……”

    手忙脚乱的将那些东西全部一股脑的扔回到那个半位面空间之中去，裴辰呆了一下，马上跟了上去。他抽空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枫婆婆的房屋依然一片漆黑。

    ……

    ……

    虽然光线昏暗不堪，可是两人都是非人，自然是一眼便看出了那里有个模糊的人形轮廓，似乎是火焰烧灼将那里躺着的一个人烧成灰了一般。那片区域的泥土的色泽明显与四周的不同，桔梗俯身伸手抓起一把泥土，仔细观察了一会儿。

    回想着这么一件绝对不让人愉快，甚至可以说是牙根发痒的事情，随手摊开了光是封面就给人以不祥诡秘感觉的魔道书，裴辰开始借着月色研读各种黑巫术的知识。

    “不用担心——”刀疤脸男子依然一脸的冰冷，“揭开符纸解封的只是生命之镜封印的、拥有天女之姿的妖怪。这样的状态我自己就有把握单独对付她，如果她想要恢复完全的状态的话，就需要再收集五种宝物，分别沉进富士五湖来使自己曾经的妖怪属国‘梦幻城’复活，那个时候她才会成为这个世界最顶尖的大妖怪——”

    黑夜即将过去，黎明将近。

    ……

    为什么又要扯上国主大人？难不成真的要走上黑巫女的路线？

    ——至于勾陈残卷什么的则是异数，不过也只有同样拥有勾陈残卷的非我之“我”，才能够感应取走另外的人所拥有的勾陈残卷。

    “况且，轮回空间怎么可能会轻易的让我们过关？这样的情况可能就是刻意给我们制造困难，让对方团队释放神久夜，让两队‘势’与‘力’对比接近均衡——唔，就是前面了，等等，好像我们的确已经来晚了。”他突然看向前方森林之中，蓦然出现的一大片林中空地。

    枫之村附近有一个清澄的湖泊，湖水经年寒冷，曾经的桔梗就在这里洗沐，不久之前戈薇也来过一次。

    “那么，你的选择呢？”巫女突然停下脚步，微微回过脸来。

    大约数秒后，洞窟之中就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那是衣物与肌肤的摩擦声。

    毕竟人们睡觉就是为了补充精神力，一般人几天不睡觉就已经撑不住了。但是他不同，从三天两头不睡觉，到十天半个月都不睡觉，再到后来——他自己都已经记不清楚，有多长时间没有合过眼了。因为当睡眠不再是必要的生理机能的时候，就只剩下单纯的享受作用了。

    一个被破坏的石阵，阵眼中镇压的贴满符纸的灵镜已经消失不见了。

    而且……

    则唯君之安寂长眠……

    本州，接近太平洋岸的某处原始地带深处，一行几人在黑沉沉的森林之中，艰难的摸索着向着不知道是否正确的目的地前行，有人这么抱怨道。

    没有回答。

    裴辰的心思还沉浸在不久之前巫女那个没头没尾的问题上，闻言抬起头来扫了一眼四周，顿时蹙起眉头：“这种邪气，未免太过浓烈了一点儿……过了五十年都还没有完全散尽，这说明你当初救下来的那个家伙——除了天生披着人皮之外，与人类这个概念毫无关联。”

    夜色深沉如水，村子里万籁俱寂。

    “……”轻轻偏过头，避开了厚重的大部头古籍的天降正义，巫女瞥了一眼树上表情僵住的妖怪，俯下身子捡拾起来一本魔道书，霎时间裴辰的冷汗更加多了，那是一本人皮书，而且记载的也大多数都是一些骇人听闻超乎想象的黑暗“技艺”。

    “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也许是想到了自己以后也不一定还有机会有这样的旅途了，妖怪心一软，轻轻叹息着答应了下来。

    又是一阵沉默。

    正如裴辰一手勾陈残卷，一手主神之枪那样，其他的能够作为敌人的另一个自己，所谓的非我之“我”，也必然有着强大的神器在手才能够互相对抗，并且才有资格进入战场。

    “不……唯有这件事，我一定要自己来。”带着莫名的坚定，巫女缓缓地说道。

    “总感觉这个世界的《竹取物语》扭曲到不成样子啊——”

    不过这个时代，还是那句话，人们没有什么夜生活，也普遍购置不起灯油这么贵重而又毫无必要的奢侈品。天色一黑，大家又普遍夜盲，再加上夜晚正是很多夜行性猛兽甚至妖怪出没的时分，谁也不想冒着生命危险，在大半夜的顶着月光继续在田里劳作。

    果然，只要是“人”，有着各种各样的杂念和不理智的想法，就必然容易犯错。如果不是自己的这个人格的性格问题的话，如果是本体的话，根本就不会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情的吧？——犯懒和贪方便，以至于无聊的消遣，都不能够成为祂的理由。

    过去他是“人”，现在祂是“神”。

    曾经就足够隐蔽的了，现在更是废弃了半个世纪的时光，蔓延的野草、蔓藤等等，都彻底的将洞窟绞缠了起来，如果不是桔梗带路的话，裴辰的精神力浅浅扫过还真不一定能够发现这地方。

    这么想着，裴辰叹了口气，顺手将手中合上的书本松开，任由它自由落体跌落到树下，紧接着一手在虚空之中一捞，空间就如同水面一样泛起涟漪，被他直接又抽出了一本新的书籍。正所谓温故而知新，并不是说这些东西他都有记忆，都能够从本体那庞大完美的资讯库之中搜索到，就可以完全无视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