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阻挠

    杨慎矜愣了愣，他几乎已经忘了身边还坐着一个查案副使，刚才这一瞬间他已经将这审案大堂当成了一言堂，完全没有想到王源会突然出声说话。

    王源郑重道：“我在想，问题的关键在李邕身上，我需要知道李邕为何会甘愿受杨慎矜摆布。我要想办法见李邕一面，和他谈一谈。杨慎矜也许不会让我单独见他，但我要试一试。”

    王源叹息了一声，低声将堂审的情形说了一遍，公孙兰听完也蹙着眉头道：“这么说来，李邕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却不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你要办的事情会很麻烦了，裴敦复一到，他的口供很快就会录好，因为李邕都承认了，他也没法子辩驳。再说他们之间恐怕确实是有钱财来往，花了不少公钱，只是裴敦复不知道李邕花的都是公款罢了。”

    事已至此，李邕也任人宰割了，惨白着脸低声道：“罪官遵命便是，堂上发问，罪官知无不言。”

    王源摇头道：“我脑子笨，有些事转不过弯来，我喜欢干完一件再干另一件，我看还是明日再审的好。”

    杨慎矜怒道：“王副使，你这便是不合作的态度了，你要坚持己见的话，我可不介意在你缺席的情况下继续审案。”

    王源道：“我在旁一直听着，知道是怎么回事。挪用公钱的案子先审完才能去挖别的案子，前面的事情还没了结，怎地开始问杜有邻的案子了，这不是混乱是什么？”

    杨慎矜道：“此话怎讲？案情理得清清楚楚，何来混乱？”

    公孙兰点点头，揭开食盒轻声道：“知道了，趁热吃吧，我特意去北海酒楼买的饭菜。”

    “笑话，我只为朝廷认真办差，按照程序审案，和个人前途有个干系？杨尚书这是在威胁我么？我可不怕。你爱审你就审，我可要去吃饭了，告辞了。”王源拂袖便走，扬长出了府衙大堂。

    王源冷声道：“那你可别让我在最后的卷宗上签名，我会上奏朝廷，你所有的审讯结果都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形下审讯的，结果毫无效力，所有的供词不过是废纸一叠罢了。”

    “你……！岂有此理，你可知道你这么做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么？奉劝你还是合作些，为了你的前途想一想。”

    公孙兰看着王源道：“你打算用激烈的手段？”

    王源微微点头道：“需要用的时候我绝不会犹豫，这一次若是让李林甫杨慎矜得逞，京城将无我容身之地。”

    杨慎矜想了想，起身将王源拉到一旁低声道：“王副使，你何必吹毛求疵。案情已经明朗，难道你非要耽搁这么点时间么？你不想早些了结这里的案子回京城么？裴敦复今晚必到，明日补上他的供词便是，咱们这边接着往下挖掘杜有邻的案子，李邕承认和杜有邻之间有勾结，这是重大的案情突破，咱们该趁热打铁才是。”

    杨慎矜抚须微笑，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结果。李邕的案子不算什么，来之前一个最大的目的和挑战便是要逼得李邕出来证明杜有邻的罪行，因为即便有了柳绩的举报，其实对杜有邻构不成致命的威胁，也无法将事态扩大。

    王源看在眼里，他已经不能再沉默下去，因为这已经是自己的底线。无论李邕的案子涉及到什么官员，哪怕是一竿子将李适之等人尽数打落水中，对于王源而言那也是能够容忍的。但一旦要将火烧向太子，王源必须站出来阻止，这是他这一趟前来的终极使命。

    王源摇头道：“那都是权宜之计，实际上就算裴敦复不到场，案子也还是要结的。杨慎矜只是不想我跟他闹别扭，他只是希望能尽快按照他的意愿将李邕和杜有邻的案子扯到一起，取得李邕揭发杜有邻的证词口供。他若决意如此，我在不在场他都要这么做的，这份供词我签不签字认可都是一份重要的证词，凭此可以生出更大的波澜。”

    王源道：“刚才不是有人指控李邕和淄川太守裴敦复之间互相挥霍财物，还醉酒之后说了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吗？这些都一股脑儿包括在刚才的供词里，这便不妥当了。涉及裴敦复的事情应该带裴敦复到堂来才能确认，否则岂不是案情的疏漏之处？就算这一切都是事实，但从程序上是不完善的。所以，严格来说，虽然李邕画了押，但这案子却远远没结案。须得加上裴敦复的审讯画押供词，才算是真正的了结。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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