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源心中悲痛不已,李邕以这种方式捍卫了他最后的尊严,未免太过激烈。李邕此举虽彻底断绝了杨慎矜的企图,于大事而言是有利的,但王源并不想要这样的结果,用生命来表白自己,代价未免太大。李邕或许早已经过深思熟虑,他就是要以这种方式保持他的尊严和骄傲,同时也为他这一辈子的不羁和高傲画上一个最终的惊叹号。
柳绩招手命几名衙役退到一旁。王源转头看着李邕的脸,用布巾轻轻擦拭李邕额头上流下的血浆,看着失去光彩的李邕的双眼,低声道:“李太守,你安息吧。尊夫人让我给你带几句话,适才我没机会告诉你,本打算迟些时候告诉你,没想到却无机会了。尊夫人让我告诉你,她和你的儿孙们并不怪你,他们只是不理解你。尊夫人说了,她会好好的带着你的儿孙们过平静日子,不让你李家的香火断绝。她还说了,若有来世的话……她还愿意嫁给你……”
王源站起身来默默出了郡衙大堂,骑上马缓缓走上大街,太阳当空照着,街市上依旧忙碌,绿树红花,一片繁盛之景,但王源的心绪却很低沉,对这些毫无兴趣。回到馆驿之后,连中饭也没吃,倒头便睡了。
王源冷声喝道:“住口,人死了你都不积口德。事实如何,你心中自知。他有罪,你柳绩便是清白之人吗?”
杨慎矜皱眉道:“我也是这么考虑的,但李邕一直扣押在我的院子里,昨夜乃至今日上堂前,都是我心腹之人看守,无任何人与之接触说话,他如何能得知昨夜的消息?”
王源微微摇头,叹道:“怕是救不了了。”
王源冷笑道:“我的话你自己心里明白,你且退下,我替李太守整理整理,之后你再将他抬走入殓。人死为大,要恭敬,刚才那样的话不要再说了,你就不怕李太守的魂灵来找你么?”
盏茶时间后,柳绩带着几名衙役用门板将李邕的尸首抬了进来,摆在花坛边的青石上。有人替李邕戴上了帽子,遮住了伤口。李邕的眼睛也闭上了,面色也安详了许多,看上去也没那么吓人了。
杨慎矜跺脚大骂,几名属官上前来查看伤势,均叹息摇头不已。杨慎矜胡乱擦了几把,目能视物时走上前来查看,但见李邕满头白发上全是污血,情状极其可怖。又见李邕双目圆睁似乎看着自己,心中发虚,摆手道:“拖下去,快拖下去。”
杨慎矜抬起头来道:“你怎么想的,痛痛快快说出来。”
杨慎矜眉头紧皱,转头瞪视柳绩喝道:“李邕头上的玉簪呢?连死人的东西你也要拿?”
七八名士兵上前去,扭住几名衙役拳打脚踢,顿时一片哭爹叫娘之声。
杨慎矜道:“上堂之前没有任何闲杂之人同李邕接触说话,但在上堂之后,可是有人同他说话了的。而且有人还给他沏茶送给他喝,在那之后,李邕的语气便变了,我想弄清楚这当中的原因。”
杨慎矜道:“搞不好那茶中有古怪,也许下了什么药,让李邕迷失了心性冲动赴死。”
吉温上前冷声喝道:“刚才谁整理的尸首?李邕发髻上的玉簪被谁顺了去?”
吉温微微点头道:“杨尚书说的很是,我也觉得王源那小子有些奇怪,李邕已是待罪之身,他去示好作甚?听您说,之前他在堂上都一言不发的,一句话都不会多说,今日却去为李邕沏茶,甚是奇怪。”
柳绩打了个冷战,忙道:“是是是,下官知错了。”
“打。”吉温喝道。
王源皱眉抬头道:“柳别驾,李太守自尽,你心中有何感想?”
吉温忍住吐槽的冲动,心道:你是猪脑子么?下了药人死了会被查出来,王源怎会那么做。
杨慎矜想了想起身向外叫道:“来人,将李邕的尸首抬进后衙里来。”
“王副使,王副使?”柳绩依旧在一旁低声的呼唤。
杨慎矜咒骂着拂袖而去,堂上一干官员也纷纷叹息着散去,柳绩带着几名衙役上前来,对蹲在李邕身边的王源拱手道:“王副使且去,这里的事情我来处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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