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战论

时辰之后，沙盘上的红色汉军旗帜已经只剩下一只，而且远离战场之外。那已经是刘邦孤身逃窜的标志。

    话犹未了，一名婢女从垂门外匆匆而来，行礼后脆声禀报道：“杨度支郎来了，请他进来么？”

    “原因之三，孙膑兵法中有云：天时、地利、人和，三者不得，虽胜有殃。此战刘邦趁着项羽攻打齐国而腹背偷袭，项羽回击时楚地已经尽入联军之手。然而楚乃项羽立足之地，这场大战正是在楚地中进行的，于项羽而言对地形山川城池都了如指掌，此为地利之利。楚地百姓拥戴项羽，所到之处奉清水粮草与楚军，禀报联军动态，并有自发破坏道路桥梁，毁坏山道城池之行，这便是人和。而项羽兵马本就生长于楚地，对冷暖天气上显然更加的适应，天时地利人和具备，岂能不胜？”

    王源点头道：“放在此战之中，我们可以发现，项羽的三万楚军乃跟随他征战多年的精兵强将，彼此之间已经心意相通，军纪严明，作战经验丰富，这便是实实在在的精兵。而刘邦的联军，虽有五十六万之众，但是五大诸侯的联合兵马。在开战之初，五大诸侯之间便已经为了土地财物的瓜分而闹得不愉快，若非刘邦压制，他们也无法联合起来一起伐楚。五诸侯各怀私心，各自保存实力，只派出少量精锐，其余大多为老弱之兵。五十六万兵马中，真正能算的上是精兵的最多十万，其余的都可称作为乌合之众了。”

    柳钧面目呆滞，喃喃道：“居然赢了，还全歼敌手，这真的难以置信。项羽是如何做到的？”

    王源抹着他的头道：“这便是我要说的重点了，事出必有因，这些原因我们在之前教习兵法的书上也都学过。其一，兵并非越多越好，而是越精越好。所谓兵贵精不贵多，精则有所专注，多则散乱无纪，难以约束。若是领兵之人无能，再多的兵马也是乌合之众。”

    柳钧微微点头道：“那本《兵法金匮》上是这么说的。”

    柳钧悠然神往，满脸崇敬之色。

    柳钧兴奋的小脸通红，听着王源叙述的一场又一场神出鬼没的作战，一场又一场不可思议的胜利，小小的身躯里也是热血沸腾。

    秦国夫人心中高兴，口中却道：“你莫太夸他，免得他翘尾巴。钧儿若能成才，你也功不可没。我要好好的谢你呢。”

    王源微笑道：“当然并非只是这一种原因。就兵种而论，项羽所率的三万兵马不仅是精锐，而且全部是骑兵。兵法云：兵贵神速。骑兵的机动之力比之步兵优越何止数十倍。但刚才我跟你叙述战斗过程时候你是否注意到了，项羽先进军鲁瑕丘击破樊哙等军后，即转战胡陵至肖县采取包围闪击。这两处相聚百余里，傍晚时分击溃樊哙军之后，半夜里便抵达肖县胡陵，若非骑兵，如何能办的到？而得之肖县胡陵兵马遭遇项羽攻击之后，曹参周勃连夜拔军救援，带抵达时项羽已然大胜遁去，这便是骑兵机动的威力。”

    王源谢了，擦了擦脸上的汗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来喝。

    王源微笑道：“哪一条？”

    王源对柳钧这种好学钻研的态度很是满意，当下洗手穿鞋往树荫下走来。秦国夫人微笑起立，青云儿忙斟上杯茶水。

    “老师，我明白了，但即便如此，兵力还是相差悬殊，乌合之众也非全无战力。就算那十万精兵也是项羽兵马数倍了。”柳钧皱眉道。

    柳钧也哈哈笑了起来，师徒相对而笑，开心之极。一名婢女从树荫下走来，袅袅婷婷来到沙池旁，一边提着裙子躲避地上横流的浑浊的水渍，一边行礼道：“王学士，夫人请你和少主人去树荫下喝口水歇一歇，说太阳怪晒人的。”

    不远处，秦国夫人带着紫云儿和青云儿坐在树荫下闲聊，三双美目不时瞟向在阳光下忙碌的汗流浃背的师徒二人，眼中都带着笑意。

    柳钧目瞪口呆的看着遍地密密麻麻的红旗和寥寥无几的蓝旗挠头道：“老师，这实力也太悬殊了吧，汉军兵力超过楚军怕是有好几倍……不……好几十倍才是，这可怎么打？”

    于是，在秦国夫人府的后园中，这样一座沙池便被开辟出来，周围还开凿了几处池塘。这样，便可模拟每一种兵法所言的战法中的地形。何处高山溪谷，何处水泊纵横，何处沙漠荒野等等。地形模拟推演是后世的军队都会采用的办法，直观而有效。教柳钧的时候固然是轻松了许多，王源自己也在推演之中悟出了许多读书时悟不出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