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老树谢幕，宁风天论

跋涉大川，如大日之经天，不因四时变化，时移世易而变，自能得天之眷顾，达成我愿！”

    宁风飞速地大喊一声，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老桑树身上。

    “很公平。”

    宁风再摇头，声音转为凝重，喝道：“再大的理由，伟大也好，动人也罢，宁风可以感同身受，还可以为你掬一把泪水，但若要为此杀人，害命，我只有两个字：

    “天不给我的东西，我抢了，所以，现在我也该谢幕了。”

    老桑树依然在笑，笑得无比的满足，仿佛是躺在病榻许久许久的老人，在感应到时日无多时候，看着环绕左右儿孙时候的笑容。

    宁风在叹息声中，头顶大放光明，煌煌太阳神宫烘托在大量神光当中，由虚化实一般飞出，从老桑树阴神的头顶落下。

    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一个掌声，一个毫无征兆，突兀无比的掌声……

    中天大日恣意地挥洒着光与热，在太阳底下站得久了，就是常年干活的老农，一样会生出晒伤之感。

    一寸寸地，它在灰飞烟灭，它在葬于光中。

    下一刻，神宫落入老桑树阴神当中，继而亿万道金光迸发出来，如一轮红日，喷薄而出于其体内。

    宁风已经不需要再说如果他做到如此，天已经不眷恋，已经不予他所求，他会如何了。

    既然逼其现身，宁风，会给他这个机会吗？

    至少，不是宁风的天！

    “我渴望了一辈子的东西，我品尝过了，果然……醉人……”

    老桑树发出最后的声音，旋即闭上眼睛，只有其桑树本体在疯狂地摇动着，带起飞砂走石，飞叶如箭，根须似鞭。

    “太阳神宫的高人，请赐我一个谢幕吧。”

    答案是：摇头！

    “一般无二。”

    “天道至公啊。”

    宁风、舒百灵，乃至在场的刘家庄人，每一个人看到这一幕都心中有数，要是再不回得刘老庄主体内，或是太阴借形在场其他人，老桑树不需别人加上一指头，自己就会湮灭。

    之前他的声声喝问，似乎宣泄了什么，此刻的老桑树颓丧中流露出一股淡然，就好像夕阳西下中叹黄昏的老者。

    “嗤嗤嗤～～嗤嗤嗤～～”

    “只是想做人吗？”

    不是天，何必敬？你不予，我自取！

    “太好看了，我还从来没有看过戏呢。当时我就想着，要是永远都不停该有多好，不然一天一出也成，十天半个月，一年？十年？都可以呀。”

    “可惜……”老桑树还在摇头，无比惋惜，“……他们再没有请过戏班子，我再没有看过戏，好想，再看上一出……”

    “老桑树，你的渴望，我能理解，就好像凡人渴望成为修士，修士期盼摸到仙道一角一样。”

    “再说……”

    可是，若是被太阴借形的不是刘老庄主，是他们呢？是在场其他任何一个人呢？

    老桑树喃喃自语，神态安详。

    正因为如此，宁风话说到后来，不由得加快了语速，有一种迫切之感。

    “是你的，就是你的。是别人的，就是别人的。”

    一团朦朦胧胧的阴气，被生生震离了老桑树本体。

    “果然是这样吗？”

    站在老桑树的立场，扪心自问，易位而处，怕是在场几乎没有人能做到他那个地步，兴许只会更加的恶劣，更加的不堪。

    宁风身而为人，修的是仙，纵有千般理由，万般道理，什么妖魔鬼怪，都不能在他的面前涂炭人族。

    老桑树张开双臂，抛出拐杖，瞬间其本体桑树剧烈地摇动着，从地上拔出无数的根须，舞动如要遮蔽了天日。

    “老朽知道，神宫高人法力无边，或有办法，然而伤势易治，道心无救。”

    他刚刚感慨了一声，又听闻宁风朗声说道：“老桑树，一路走好。”

    草木有灵，生为阴神，在皓月的滋养庇护下，能行走夜幕，出入自如，一旦曝露在阳光下，顷刻之间，烟消云散。

    沉默稍顷，就在舒百灵以为不会有答案的时候，宁风突然开口了：“天若无心，岂能拘我？”

    一声闷响，大地震颤，不远处的老桑树本体轰然而动，如泥足巨人，就要拔足而起，踏遍六合八荒。

    宁风摇头，叹息。

    “……谢谢……”

    “不是我的，终究不是我的，品尝一二，已是奢望。”

    话音落下，他抬头向前，光葬当中，老桑树只剩下一个淡淡的，几乎目不能见的影子，一声幽幽之叹，响遍所有人的耳边。

    “在场诸位，便是见证！”

    时值正午，阳光普照。

    “天若有心，当眷顾我之努力，我之用心，我之坚持。”

    “好，我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