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就能这么冷静呢?临到头来,还能跟镜公子这个魔头侃侃而谈。”
宁风瞥了瞥嘴,淡淡地道:“我又何须你服。”
很快,月潭的水,蒸腾得一干二净。
他的怀中,抱着一面镜子。
皆是鳄鱼!
想到这里,舒百灵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寒颤,心想:“这样的祸害,还是早死早干净吧。”
鹿入鳄腹,符入月潭。
“啊啊啊啊~~~”
镜公子撕心裂肺地大叫着,月潭上时而闪过晦暗的光,似要将一池湖水凝成镜子,倏忽之间下在光热中解体。
龟裂潭底上,烙印着如原本月潭一样大小的符箓印记。
两个人同时反应了过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传说中的云梦之泽,亦不过如此吧?”
“你们,得救了吗?”
“你在鹿的肚子里放了太阳神符!”
“啪~”
又一瞬,什么大城,什么众人,尽数梦幻泡影般消散。
偌大月潭,现在是光的海洋,是火的世界,无限的光与热融于一湖,仿佛是一整轮红彤彤的太阳,坠落湖中。
说话间,宁风已经举步,向着更东方,那个太阳永恒照耀的地方走去。
“鹿无选择,必至月潭。”
舒百灵偷眼望向宁风,见他脸上有掩盖不住的疲惫之色,惟有一双眼睛清明如故,凝望湖泊,不由得心生佩服。
宁风说起来全无感情,可是别人不知道,一路跟随他的舒百灵却是清楚的。
下一刻,风乍起,拂过干涸潭底,扬起烟尘无数,太阳神符的印记掩盖其中,渐不可见。
“前面几天宁公子用的手段的确是厉害,但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我们不可能一辈子不近镜子,不临水洼,远江河湖泊,早晚为之所趁。”
恍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风过无痕。
看他那表情,其喜悦与骄傲,甚至比宁风还要多上几分。
镜公子惨叫声声,一开始还是宁风声音,到得后来变得尖锐、变得阴柔,好像躲在阴暗处伺机的老鼠陡然曝露在阳光下,惊慌的叫声。
“又因连日雨水,前几日百兽随便就着水洼就能饮水,到月潭边的势必就少,鳄鱼饥饿数日,看到鹿来,岂有不吃的道理。”
在宁风倾力引导之下,这最后一张太阳神符的威能全面爆发,一道道水柱冲天而起,散开皆成虹彩四现。
一笔一划的玄奥纹路清晰可见,仿佛有一双巧手,趴伏在地上一点一点地敲打出来一般。
他在侧耳倾听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的镜公子喊叫,一无所获。
随着时间的推移,月潭正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对了,宁公子。”
舒百灵猛地想起什么似的,在两人要转身离去时候突然问道:“要是那个鹿藏神符,再入鳄腹的算计没有成功怎么办?”
他脑子浮现出来宁风当日捕鹿时候,小鹿不取,怀孕的母鹿不取,很是费了一番功夫,这个时候才知道为的此刻。
他长身而起,厉声大吼:“是谁?!无论是谁?我要你给镜儿偿命!”
此刻站在月潭之畔,看着夕阳似乎看够了热闹舍得落下山去,看着失去神符力量镇压的泉水重新在涌出清泉,宁风和舒百灵不曾知道,在镜碎的声音传来时候,方圆十余里内异动连连。
“总算是……死了。”
那怎么办?
先是一城灯火尽熄灭,再是无论是在歌舞着,还是在酣睡着,在争吵着,在厮打着的人们,如时间定格了一般,就此停止了动作。
宁风回头,歪了歪脑袋,紧接着极其理所当然,极其理直气壮地道:“当然是喊救命了。”
舒百灵啧啧赞叹,时不时偷眼望向身前半步距离的宁风,看着他双臂向上,整个人也显得高大起来。
“镜儿!!!”
“我也说过,今天你走不了了。”
舒百灵长出一口气,终于放心了,继而眉飞色舞,这样一个能镜游千里,无处不在又无所不在的存在着实是太过恐怖,而连这样的存在都死在宁风的手中,他又觉得与有荣焉。
“呼啦”一声,黑袍席卷,老者纵地而起,化作一道黑色的光,倏忽之间呼啸而过,挡路的无论是冰山还是狂风,尽数被撕扯得粉碎。
“是那一头鹿!”
“万一神符力量是枯竭,月潭没有被蒸发干,镜公子还没有死,就此逃脱,那麻烦就大了。”
“只是……”
“我只能做到这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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