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风虽然没有看到他的正面,更能肯定对方无论是目光还是注意力,决计都没有落在他的身上,可即便是如此,他依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在看到这个背影的一瞬间,宁风不由自主地摒住了呼吸。
宁风在心中,不知道多少次,问出了同样一个问题。
一声,两声,三声……
不知道为什么,宁风丝毫不曾怀疑过张凡的话。
若是要宁风做一个形容,面对这么一个存在,他感觉自身就像是佛家所说的一碗水里存在的,肉眼所不能见的几亿虫之一。
突然——
张凡继续在说着,宁风眼中在流露出迷茫之色,那些话对他来说,还是太过深奥了。
玄者,黑中泛红;金者,灿烂而威严。
“本座张凡,在此等待那个有缘人。”
“大丈夫,当如是也!”
宁风循着他所指望去,只见得在银河般奔涌的河流上,恰好有一条鱼儿竭力地跃出了水面。
在那里,拱桥最高处,一个负手而立的背影映入眼帘。
“他们之中,有的人如一滴水珠溅出了时间长河,有那么一瞬间脱离了时间的掌控,但终归还是时间的一部分;
“现在,你懂了吗,宁风?”张凡看着宁风的眼睛,继续悠悠地道:“我在时间长河之外,你在这浩瀚河流某一滴水珠里生灭的万千世界之一,通过元始桥,在此相见。”
张凡说到这里,收回了遥指向时间长河的手指,整个世界的沉寂又回归,静得落针可闻,只有他的声音在回荡。
“还是,其他什么我不知道的情况?”
“我等了你很久很久,久得超过了你所在世界的源起;
张凡依然用深邃得包含了整个宇宙的眼眸看着宁风,信手冲着桥下一指。
如此存在,让人心折。
长河在奔涌,卷起千堆雪,溅起的每一滴水花里面都晶莹闪光,闪烁着瑰丽的色彩,仿佛是有亿万众生在每一滴水里,有千秋岁月凝固其中,有一个个完整的世界在里面发展、寂灭……
宁风头皮发麻,心猛地咯噔一下,深切地认知到了背影主人的恐怖。
我又只是等了你一刹那,刹那到你看到我的时候,我方才存在。”
“魂境出日,我看到过神宫老祖法身凭依神像,其威势煌煌如大日,莽莽似苍天。”
“噗通~”
宁风的脚步猛地顿住,豁然抬头,凝望前方。
他笑着说道:“我或许行吟在河畔,或许溯流而上,或许踏入另外一条河流……,谁知道呢?”
“这到底是什么存在?”
宁风忍不住,打断了张凡的话,插口问道。
兴许是张凡的那一指点破了什么,这次宁风听到了声音,出水的声音,入水的声音。
这个人只是简简单单地站在那里,一转身,一作势,却让人能清晰地体悟到信服,仿佛他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他说什么就是天地至理一般。
“是我与这张凡身上一样具备的太阳相关痕迹吗?我的是太阳法,他的是什么?”
他深呼吸了数次,方才重重地一步踏了出来。
“这似乎是……衮服,玄金衮服。”
“尊驾知道我要来?”
“我?”张凡笑了,随意地道:“我只是一个站在礁石上,暂时休憩的人。”
最先有的反应是静,极度的静,静到他能听到血液奔涌的声音,呼吸更是清晰得直如飓风。
每一声,都犹如悬浮在亘古时间长河上的巨大心脏,每一次搏动,都引得宁风胸腔里的那一颗,随之跳动。
“掌教真人申不疑,实力之强,更在师尊之上。”
张凡在笑,笑得很纯粹,不是苦笑,不是欢笑,就是笑这个字眼直指的最本质意思。
这个压力不是对方给予的,不是心理上的压力,更像是绝对意义上的层面差距,胜过人与蝼蚁之别。
在张凡转身的瞬间,他似乎能看到一轮红日在冉冉升起,看到一只三足金乌在逆反苍天,看到一只巨大的袖口,遮蔽天日的同时,吞噬了一切。
“当你未踏上此桥时,我在此,亦不在此;”
“你懂,便懂了;不懂,便就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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