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曾经”

    坐卧高床揽美姬妾，服用一个果子，于半梦半醒之间，体会百样人生，这当然是奢侈，亦是享受。

    那些果子，每一颗都长成眼前这模样。

    曾经，它只存在于人的记忆与叹息里面。

    偏偏该死的离魂症让小念连这点都做不到，变成了可望不可及的奢侈。

    宁风等她情绪稍稍平复了下来，问道：“要是偶然呢，要是三天之后，忘记了呢？”

    “噗嗤”一下，小念笑出声来，“嗯”，她重重地点头，双手抱成拳紧靠在胸口，好像是在对着什么存在祈求。

    坐在宁风床头，她将怀中的东西摊开。

    小念顿时开心起来，嗔道：“才不会呢，不许乱说。”

    这果看子他熟，从床头看窗外，唯一能看见的东西就是遮挡了大半个天空的树，以及树上挂着的果子。

    小念点头如啄米，朝圣一样地将果子捧回来，低头一嗅，道：“它是小念最重要的东西。”

    屋中的烛火被吹熄，静静的黑暗中传来小念的声音：“大哥哥，晚安。”

    宁风的痊愈，他的能自理，就好像是一个预兆，在告诉小念，他没有那么依赖她了，他随时可能离去。

    小念喜极而泣，长长的睫毛，圆润的脸颊上挂着晶莹泪水，泛着喜悦的光。

    他摇了摇脑袋，将这些想法暂时从脑子里甩了出去，反正他现在还在恢复中，短时间内连其他人都见不到，想这么多亦是无用。

    宁风手中握着“曾经”，应了一声，心神却并不安，也没有入睡。

    宁风抬头望窗外，那里稀稀疏疏的“曾经”果将自个儿掩在繁茂枝叶当中，怎么看都没有多少。

    黑夜里，他眼睛始终睁着，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万籁俱寂，惟有小念渐渐趋于均匀的呼吸声，细细微微，毫不起眼，又毫无疑问地存在着。

    宁风眉头一挑，不再是随意态度，认真地问道：“它有什么用？”

    因为若是前者原因的话，有一百种规避方式，恰如我见开天辟地，于是形成记忆，这个记忆既是开天辟地，亦是最普通的记忆一种，如何再现不了？

    “对了。”

    宁风把玩着果子，对小念献宝一样的姿态感到好笑，配合地问道。

    “这果子，很特殊？”

    这果子的奇妙，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料。

    说到“吃掉”两个字时候，她笑着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宁风苏醒了，害羞的小丫头自然不敢再身着小衣，躺到他的身边去，只好如此权宜喽。

    “哈哈哈～～～”

    “曾经岛”上的人们有“曾经”果在，什么都不用干，只要按时地将果子卖出去，便衣食无忧了。

    于是小念才要到海边去捡取被海浪冲上沙滩的海产，她也才能够救到宁风。

    “哎～”

    宁风颇为“曾经”果不值。

    宁风想到这里，颇有拿手背擦额前冷汗的冲动。

    这种善意的谎言，又能骗得了何人？

    这么一打岔，一缓和，小念也缓了过来，脸上重新挂上了灿烂笑容，只是少了平时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多少有些勉强。

    小念扭捏地玩弄着衣角，补充道：“里面要有你哦。”

    小念错愕，先是惊慌，继而露出思索之色，最后无法形容的喜悦之色，在她眼眸间洋溢出来，漫过眉宇，爬满了她的脸庞。

    宁风沉吟片刻，心里面的天秤慢慢地偏向了后者。

    可这并不是“曾经”果真正的妙用。

    宁风为了分散注意力，随口问道：“小念，那你平时是怎么处理这‘曾经’果的？”

    他不想欺骗这个可爱的女孩子，告诉她不会离开，因为他必将离去。

    他完全能够理解这个好像受惊小兔子般的女孩。

    体会记忆，于小念的形容，在这瀚海域中，只是一种奢侈的享受。

    宁风眉头皱起来，觉得有些奇怪。

    宁风张了张嘴巴，发现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只是“嗯”了一声，表示应允。

    怪不得小念会说“曾经”果是对她最重要的东西，能不重要吗？

    于是，宁风只是默默地，一口一口地吃完了鱼汤，微笑地赞了声“很好吃”，很认真地问道“还有吗？”

    一个截然不同，传承、感悟都没有作用的修炼体系，这是什么情况？

    故而，整个岛屿，亦以“曾经”为名。

    多么卑微的愿望，却说得郑重其事，就好像寒冬夜里室外，一根火柴的温暖，说出的一瞬间，恰似将火柴划亮的刹那，有悲哀的珍视在里面。

    小念一下子哭丧着脸，潸然欲泣，既是害怕这个结果，更是对宁风泼冷水表示愤恨。

    小念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很有些郁闷地道：“小念的‘曾经’果都是自己吃的，他们都是拿去卖的。”

    “不会吧……”

    “咦？”

    随后，不管是“曾经”果，是必然的离别，还是离魂症，亦或是宁风现在的身体状况，都没有能阻止交谈中飘散开来的笑声，洋溢在小小木屋中的快乐。

    宁风猛地想起什么似的，看着小念，问道：“好像三天了吧？”

    一整天的时间过去，一如宁风未苏醒之前，小念依然是哼着歌儿，捡着被冲上沙滩的海产，回到家中熬上浓浓的鱼汤送到宁风面前。

    小念喃喃自语，宁风耳朵卓竖，很想问什么是果子？

    小念的声音也在颤抖，“……好了？”

    人最珍贵的，从来不是衣食住行一类的奢侈享受，而是内心深处埋藏着的，最珍贵的记忆。

    夜，渐渐地深了。

    宁风见状暗叹一声，对这个小丫头几乎是写在脸上的情绪了如指掌。

    “要嘛就是这‘曾经’果，有我想不到的限制；要嘛，就是瀚海域的修炼体系极其的特殊，什么传承，什么感悟，都不重要。”

    宁风放声而笑，道：“没关系，试试看就知道了，我又还没有要走。”

    小念的回答很凌乱，充斥着很多她个人想法，然而当宁风将其在脑子里理顺后，嘴巴不由得张大，险些没有能合上。

    “呃～”

    宁风笑了笑，道：“这也挺好的，不然我就得喂鱼了。”

    宁风声音愈发地温柔，道：“我好了。”

    “这样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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