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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火海绝域谁称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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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吸得两口气,张辉二人便同时听到了韦一笑的大声怪叫声,但便在此时,只见他那里火光一闪,立刻黑暗,声音也在咕咚一声后没了。张辉二人脸色同时大变,拼进全力向那边游去。

    就在那山顶宿了一宿,第二日一早,张无忌等四人便固定好索头,将长长的帆索放了下去,怕这绳索不够结实,大家便一致决定一个个地下。张无忌有心想让辉月使照顾小昭不用下去,但小昭言道只有在大哥的身边才是最安全的,而且,此洞到圣坛还有那么长的路。没有她和辉月使对摩尼教的了解,恐怕难以取得圣物。辉月使也连连说是。没办法,当下由韦一笑打头,先下到了那个洞内。

    六人当即出发,摸黑登船,将帆索重新套好。吃东西时张无忌将常胜王的事说给大家听了,几人唏嘘、感叹、痛恨之余,便都想到了既然此人躲在岛上,会不会偷偷破坏咱们的坐船呢?于是大家便仔细地将船査看了一番,果然发现了数处被破坏之处,咒骂着修好,已经是半夜三更时分了。没有时间久留了,立刻将船推下水起航!

    “明尊!”张无忌不由得脱口而出,翻身便拜,其余三人也道是明尊显圣,又在辉月使的指引下,数通十二拜,这才诚惶诚恐地点燃了火把,卷了地毯,“施施然”原路出洞。火把还没有坚持到铁索桥便燃烧殆尽了,若非张无忌依然能够依稀看到两丈方圆内的物事,各人武功又不弱,他们能否安然出洞还是一个未知数呢。

    本登酋长举着千里镜站在最大旗舰箭楼上,遥望圣火岛的方向,在这里,他也只能看到那里袅袅升起的黑烟。他挥手传下令去,令所有船只分成伞形散开,各相距千里镜看得到的位置,左右巡航包围圣火岛,日夜不停密切监视岛上出海船只的一举—动!

    张无忌眼力原本便比常人强了数倍,此刻有了千里镜,又登高远望,不一会儿便将那虚围圣火岛的十七艘战舰看得清清楚楚,只见他们只是左右来回游弋,船上的人始终面向岛屿的方向,显然绝无好意。还好常胜王临时为摩尼尽忠,留下了这个千里镜,否则自己六人驾船稀里糊涂地进入他们的包围圈,一炮轰来,还不都得归西?

    小昭无法劝阻,眼见悬崖这般陡峭,鸟粪这般多,这般滑,张无忌却执意要徒手攀岩下去,心胆都快裂了,两行清泪不一会儿便将衣襟浸湿了。她不敢再看爬下悬崖的张无忌,奔向山顶,向着明尊圣坛双膝跪倒,为张无忌祈祷。

    出洞时众人惊奇地发现,那洞口竟然又挤满了贼鸥,当真奇了。身背明尊圣物,张无忌实在不忍大加杀生了,便叫大家都将耳朵堵上,然后一跃而出,张口哇哇大叫,竟然效果甚佳,鸟儿们惊得死屁乱飙、毛羽纷飞,呼啦间,一窝蜂地挤到了悬崖外,盘旋鸣叫以示恐吓,但人毕竟是人,没有怕鸟的,令它们叫也是白叫。只是四人走到洞口,发现那帆索竟然没了才微吃了—惊。

    西华子楽腔作势。地到部落后,本登依然没有半点动作,只是加强了几百里范围内的暗哨,这些战鹰们每个小队都有一只千里镜,一只用于传递信息的猎鹰,分布各个高山要道。终于等到他们使计离开,便一直尾随着跟了去,汇合张无忌后往西而去接到情报,本登终于恍然大牾,立刻提了精锐前往里海。

    里海是世界上最大的湖泊,它南北长达一千二百公里,东西平均宽度三百多公里,总面积近四十万公里,比整个日本国还大,南部水深北部水浅,最深处过千米,难怪古波斯人称里海深得没底。里海四周国家众多,除南部波斯沿岸以外,其余多为荒芜之地。那圣火岛离郁郁葱葱的波斯沿岸约二百七十里,顺风顺水一天多就可以到,但今日刮的东北风,略略顶了点,船航行起来便颇显吃力,到第三日早晨,才遥遥见到那遥远的西北方,一股巨大的黑烟从湖面上寥寥升起,行得近了,便见那烟虽不极浓,但阔达数里,升起不足百丈便向西南散去。一座大岛和它附近的大小礁石便在那黑烟之下。

    而这只巨章,则完全是被韦韩二人手中的火把发出的光亮所吸引,露出头来的。

    其他地方也到处都是鼠粪,但二入最起码是站着走过来的,而这里,两人只能爬五体投地爬出去。这一刻,想到辉月使的对过样儿,张无忌不由地感到好笑,做了个请的手势,当先爬了过去。辉月使不敢离张无忌太远,哪敢再嫌恶心?也立刻跟着钻进洞中。不一会儿,便爬到了洞口,钻将出去,头顶一块大石与地面之间的缝隙中,猛地感到一股热浪袭来,强烈的光亮也霍然射来。张无忌心知圣坛重地到了!双臂使力,钻了出去,顺着石逢向下一滚,便彻底钻了出去,但见眼前一片几有人高的火海熊熊燃烧,黑烟升腾,映得远处巍峨参差的山峰揺揺晃晃、飘飘渺渺,如在幻境。

    往后依然下坡,而且地势越来越陡峭难走起来。此刻的洞内已经不寒冷了,相反倒有些闷热起来,洞内和水越来越多,凡是不下坡走平路的,定然要淌水、甚至潜水。他们的火把虽拍灭后以油纸包裏来潜水,但几次后,便十分难点燃了。这段路没走太久,便是上坡,但坡度不大,数百丈后突然中断,滴水如雨的山洞前方,便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水潭,只见昏暗的火把火光映照下,黑森森的水潭中不时地冒着泡儿,滚着旋儿,不禁令人望而生畏。

    常胜王从来不认为里海是个湖。他自幼便坚定地认为,这就是海!

    刚才他的确沿到另一边,趁着常胜王低头忙碌着从旁边溜下的功夫,攀到了崖顶。出于年轻人捉迷藏胜利的得意,他哈哈大笑了两声,本想羞辱他一番再擒住交给小昭发落的,谁知他竟坠崖了,当真可悲可叹。

    张无忌大喜:“下八十九一饮清泉”,难道便是此处?忙攀了过去,果然好大一个深洞,那泉水便是自此洞流出,黑压压的贼鸥塞满了洞穴,显然这是它们的老巢了。张无忌毫不客气,直避洞内。黑鸟们见来了生人,立时呱唣着对张无忌又扑又抓又叨,可却无论如何也攻不破张无忌的护体真气。张无忌强行进入十多丈,直至洞内毫无光亮之处,才没有了那种鸟儿。此刻张无忌已经确认此洞应该一定是那个入口了,便精神振奋地出洞攀上了悬崖去。

    只见这里的山洞极是高大宽阔,显然不是人工开凿,而是天然山体裂口了,有数道阳光从头顶的岩缝中射进来,而这洞底洞顶,则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地爬动着吱吱乱叫的大老鼠!这些老鼠个个都像只半大的兔子,灰毛尖吻,令人看得毛骨悚然,胃部翻涌!

    韦辉二人都自知武功差张无忌太远,便不与他争了。张无忌拍拍小昭的小手道:“小昭,你害怕么?”

    说罢脱了上衣,披在了小昭的身上。小昭抹泪道:“都是我拖累公子爷了……”

    倘若到前方去参加武林大会什么的话,跟着张无忌前去拼杀,定然痛快神气无比,但那是漫天的大火浓烟啊……,华子不禁为自己的前途在心中打开了鼓。胡思乱想中,只听韦一笑大喝一声:“他妈的臭道士!快使力划!这里的水在倒流!”

    翻过一座山峰,卫四娘便捉起衣襟来拼命擦脸,西华子哈哈笑道:“擦甚么擦?再擦也是一个黑!又没甚么人稀罕看!哈哈!”

    两人想起那些章鱼都喜贴在水底岩石上,懒洋洋地等待猎物靠近,便相约好了,由张无忌先行出洞,然后辉月使跟出去便一起浮上水面,用最快的速度游到对岸。

    不用问,小昭一定是以为张无忌这次死定了,惊吓过度了。好容易哄得她破涕为笑,韦一笑也完全恢复,便拿出了那块地毯来看,只见这块不大的地後以红揭色的羊毛织成,毯面又有无数白色的火焰底纹,组成了一片祥云的模样,然后便是黑色的羊毛刺成的波斯文字,样样洒洒一大地粒,若隐若现,不知细看,还道是什么奇怪的图案呢。

    原本这片小水潭中也有许多老鼠的,两人的突然冒出,吓得老鼠们吱啦一声乱叫,争先恐后地爬上了岸去。但不一刻,则有更多的老鼠涌到了岸边,向水中吱吱乱叫。

    韦一笑这一辈子也没吃过鸟儿这般大的亏,心中也感丧气,如果张无忌下来再晚一点,恐怕自己还凶多吉少呢。当下不再作声,默默摸到洞深处,随便洗了洗。这时辉月使也下来了,四人便点燃了三根事先准备好的火把,依然由韦一笑当先,辉月使居中,张无忌背着小昭断后向前进发。

    甩出鸟儿,张无忌又呼地直起身来,“喝”地一声,低沉吼出,乃是义父谢逊亲传的狮子吼神功,这声浪,已被张无忌临时改了,只对身躯较小的鸟兽有用,小昭只感心头烦恶,哇的一口吐在了张无忌的肩头,韦一笑则毫无不适。而那些剩余的鸟儿们,已经纷纷落地,滚入急流之中,被泉水飞速地冲了出去。这声浪随着山洞一直传入极深,震得内洞靠吃鸟粪为生的老鼠们也纷纷从山岩上跌落入水中,不一会儿,便随着激流奔流而出,飞泄而下。

    但现在他们在明张无忌等人在暗了,张无忌手中也有千里镜,而且他的目力无人能及,更为难能可贵的是,张无忌的双目能够自己发光,夜视能力绝非常人所能及。所以有张无忌指挥航向,竟轻而易举地从两艘相距数里的舰船间穿了过去,顺风顺水,三百多里的水程,半夜的功夫便到了。当朝阳高升,渔船箭一般冲上一片沙滩,黑得跟泥鳅似的西华子夫妇禁不住泪流满面,欢呼相拥。

    这些文字小昭也识得,果然是大光明真经!

    这个岛上悬崖极多,除了湖区外,几乎到处都有悬崖,但贼鸥,则只有东北恻临猢悬崖才有。那里不但有贼鸥,而且还有很多,几有百万只,它们占据了绵延数十里的湖岸悬崖,那么那个能够通往圣坛的通道又在哪里呢?

    完全拔开稀泥,露出所有的文字,便是:“对面十二洞,走左手第三洞,小心其他洞的章鱼,首尾两洞通向大海!”

    众人沿着一条山谷蜿蜒上山,辉月使和韦一笑走在最前,辉月使突然低声对韦一笑道:“此外还有一条更宽敞的水道,礁石边修建了码头,船只可以直接停靠岛上。只不过那条水道要绕远了十几里,今日风大浪急,我便没有指引大家走那里!”

    张无忌和韦一笑不明就里,但此刻也有一种神明立于身侧的神圣之感,忙依言退后,依次排列了,双手交于胸前,随着小昭和辉月使一起口中喃喃着波斯经文,大拜下去。拜十二个,念叨一阵,再拜十二个,然后再念道一阵,又是十二拜,然后小昭独自三个十二拜,又携了张无忌的手念念有声,唱得极是好听,又是三个十二拜,然后小昭居前,张无忌侧左后,盘腿而坐,受辉月使和韦一笑三个十二拜。

    可是那贼鸥洞又在哪里?

    辉月使毫不落后张无忌,当先在前快速的游,张无忌喊她两声无果,只得紧游在她身后,并密切地注意着四周以及水底的异常动静。眼看快到对面岩壁,辉月使深吸一口气,一低头,便潜入了水中,顺着山岩一路下潜。此刻她是早已看不见任何东西了,但她从水波的回击中便感觉出山岩到自己的距离,果断潜水寻找洞穴。

    辉月使咬唇揺了摇头,惭愧之色现于脸上。

    卫四娘诨身滚烫,眼见四下无人,张无忌他们也去得远了,便红着脸点了点头。

    常胜王猜到韩教主他们定然会悄悄登上圣火岛,设法取走圣物,但宝戒在自己手里,谅他们也绝难办到,自己不妨躲在暗处偷看,说不定竟能侥幸发现地道的入口所在,然后乘他们徒劳无功退去后,再偷偷钻进去,那时或可大功告成宣!

    那西南山顶上的西华子夫妇主要査看海面上是否有船只过来,哪里会想到这座岛上除了自己六人以外还有他人?况且,从那座山峰看过来,此处正好被最高的山峰遮挡住了,看不见。所以常胜王实是放开手脚准备好了一切。

    他们带的干粮不是被水泡了就是在过铁锁、斗章鱼时跌落了,如今诨身搜遍,也没搜出够一人吃的东西。小昭看他们很为难的样子,便道自己不饿,这点千粮大家分着吃便罢。

    鸟儿们经受了昨日的不速之客一闹后,心头还一直窝火呢,此刻陡见又来了一个,当下还没等他靠近山洞,便上下翻飞呱唣着呼唤同类注意了,一待韦一笑靠近,立刻蜂拥而上,喙爪交加,措手不及的韦一笑差点一个失手掉下崖去。待―入洞穴,双臂和后背都已经伤痕累累了。

    只见篮天碧海、金光灿烂之中,无数的鸟儿在悬崖下鸣叫翻飞,碧篮的湖水剧烈地击打着极目之处的崖根,劲风卷起的水汽都扑到了近二百丈上悬崖顶部四人的脸上。

    张无忌哪懂那些?也懒得罗唆了,跃到离地数丈的塔顶,便见到一口硕大的黑色棺椁。因为都是被厚厚的墨灰包裏,也看不出来那是甚么材料。他怕那里有害人的机关,习惯性地捡起一块石块,远远到那棺椁盖上,砸得砰地一声闷响。还好这一下没让辉月使看到,不然,辉月使定然狂喷鲜血而死。

    危险的是这种巨章身躯实在太大了,有的触须伸展开来,足有好几丈方圆,能轻易缠住一艘三帆的中型渔船!而且这种怪物静则可以十多日纹丝不动,动则可以突然窜出水面数丈,八条怪爪一动之下,便可破水数十丈,便是游速极快的鲨鱼,往往也逃脱不了它的突然偷袭。这种怪物性情极怪,心情好时你的船撞到了它,它也会温顺地划开,心情不好时,你即使逃脱上岸,它也会追逐上岸,不将你纳入腹中决不千休!这种怪物浑身没有半根骨头,皮肤极轫极滑,寻常兵刃更本无法伤它,而且即使伤了它,也极难弄死它,你便是活捉了一条抬上岸去,几十人手拿大斧拼命砍,也得个把时辰的功夫才能完全解除它的伤害力!

    实际上这种极原始的愚蠢生物也不大懂得恐惧,它只知道用触须缠住、吸盘吸住、然后吞吃。如果饿极了,便是自己的触须,它也吃,连它那条用作生殖器的触须有时也不放过。

    卫四娘脸上一红,啪地一掌打在了西华子的肩上。她不愧为“闪电手”,西华子还真没躲得开。西华子中招,立刻一跃扑上,拦腰抱住了卫四娘的腰,撅嘴便往卫四娘的脸上嘴上亲,边亲边喘着粗气道:“这几日跟着张无忌,把道爷憋惨了!快来娘子,咱们先来个阴阳交合再上山顶去!”

    每日黑夜,黄金大酋长都会命令舰船靠近岛屿八十里,缩小包围圈,令士兵登到主桅暸望台,用千里镜不停息地巡视岛岭和周围的水面。

    圣火岛全波斯人都知道,本登怎么可能不知?只是,他也没法子突破那片火海而已,而且没有十足把握之前,他也不想因为大动干戈而惊动了波斯大帝乌斯汉,现下邪教的人自己取去了,他便一个中途抢劫,占现成的便宜!事成之后,队伍立刻化整为零,在里海游弋,然后分批靠岸,登陆回部落。

    这一股卷力之大,韦一笑只感自己的一身老骨头都快全断了,可这怪物却偏生不惧拳打掌劈,寒冰内劲对之也没有半点效果,心中不由得升腾起一股悲意,只盼教主他们能安然脱险,自己便昂然赴死算了。只是转眼就要变成怪物的大粪,想想便心有不甘啊……

    这里的地上全是厚厚的墨灰,圣台之前,凸凹不平的墨灰下随便一扒拉,便是一件精美的玉器或珠宝,或者便是一具皮包骨头黑漆漆的干尸,不计其数。但他们哪有心思看这些?

    张无忌小心地取出那块地毯,盖回棺盖,又拜了几拜,跃下高塔。这一下,辉月使当真胸口一痛,吐出一口血来。张无忌见她脸色极难看,还道她受了什么内伤,此刻正发作了,倒唬了一跳,忙搀起她,搭上脉搏,问道:“你怎么了?可有内伤?”

    张无忌随后入水,二人一起避过那一个个漩涡,一串串的水泡,向对面游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韦一笑和小昭的视线之外。

    辉月使摸出了两只铁圣火令,将长的交到了韦一笑手中,叮嘱道:“你走在前面可一定要小心在意!”韦一笑心中感激,当下重重地点了点头,一手拿火把,一手拿圣火令,弓着腰当先向洞中走。

    现下张无忌躲在了崖下约十丈处,自己举着大石探出头去已经看不到那人了。不禁心中紧张起来。张无忌实在太可怕了,世间怎会有武功如此高的人?而且偏偏这人还这般年轻?当真令人又妒又恨又怕!他适才是着上身的,应该确信他身上没有真经!真经一定在崖下洞中的其他人手中,只要设法弄死了张无忌,其他人便好办多了。

    张无忌拍了拍她的头笑了笑,郑重地点了下头,脱开她的手,转身攀下崖去。

    看见韦一笑飞快地解那船上的帆索,常胜王恍然大牾,心中也闪出了一个极妙极毒的计策一待会儿就去将他们的船毀坏几根龙骨,令他们乘上船不出百里,就被风浪打散沉没!只有他们都死了,才算没有后顾之优了!感谢明尊!

    听到这声音,常胜王便如猛地被雷击了一般,诨身一哆嗦,右手顿时被那四枚锋利的淬了眼镜王蛇剧毒的月牙镖给割破了,这下他更加一紧张,左手也跟着松了,出溜地便从帆索末梢滑了下去,大声惨呼着扑向飞快地迎面而来的大海!这风紧啊!吹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眼前的一切都看不清了,只觉得大海就像一堵白花花的高墙,飞速向自己压来!越来越快速的坠落令五脏六腑大脑眼珠都快撑破束缚,爆裂而出,身体时而噌到凸出的岩石上,火花乱闪,一大块皮肉就此飞去都毫不知觉,终于只听砰地一声巨响,世界便归于虚无!

    要说起来,她的水性可在张无忌之上!张无忌主要胜在内力过人而已。

    韦一笑也不孬,关键时刻不与女人计较,理所当然地替辉月使挡住了全部的冰雹。只是辉月使的胸部实在顶人,老光棍的定力又实在稀松,那不听话的老二便吃不住劲,亢奋得快要爆炸,害得他只好暗暗将下半身往坚硬的山岩方向转,令那丢人现眼不争气的东西顶贴在岩石上。这样的抱法对辉月使来说实在不舒服,因为韦一笑的髋骨甚是突出,顶在肚子上很难受,不过能这样就已经很脸红了,她可再没有半点勇气帮—正身躯什么的,也就只—默忍受了。

    湖风果然刚劲有力!吹在身上凉爽得紧!张无忌的肌肉几乎可以以完美来形容,裸|露在外的一条条,一块块,顶起微微黝黑的光滑似缎的皮肤,显得清晰而整齐,灵活而有力!这段悬崖整体微微前倾,初下去的便是一整块近八十丈的绝壁,整块岩石没有一条裂缝,简直便是人的攀岩极限之外的绝壁,但好在这个绝壁久经风吹雨打,那看似光滑的岩壁上便布满了细小的坑坑洼洼,至少有一半以上都能正好扣进一个指尖,对于攀岩高手来说,能有这样的着手之处,便不算不能攀爬了。

    此去几有二里地都是上坡,洞顶洞壁裂缝极多,滴水如雨,那洞底的激流便是这些滴水凝聚而成的,所以越往里走,水流越小,一里多后,便基本上没有明显大股的水流了了。辉月使见这水又凉又甜,便将从陆地上带来的水倒掉,灌了这洞中的水。

    这一卷的力量足有数百斤重,张无忌都感觉到胸腔中的空气要被它挤压出去了,而直觉中,这怪物的已经张大了巨口,向自己的头颅吞来。忙又提掌,却感觉到右胳膊被一些碗口大的吸盘紧紧吸住,奋力挪动之下,皮肉便似要被生生扯掉一般生疼!

    剩下一条铁链,韦一笑说甚么也不敢去除那上面的冰了。可是不去冰的话,又担心辉月使没法过。辉月使看见韦一笑的目光,知他看不起自己,不由心中来气,道:“你都不怕,我还怕甚么?不然我先过!”说着她便要推开韦一笑抢先过铁链,被韦一笑强推了回去。

    那巨章便和韦一笑和小昭这般对视着,良久没有异动,韦一笑拉着小昭缓缓向后退,直退到看不见水潭才停了下来。

    韦一笑和小昭不由得举着火把踏入了水中,但他们毕竟游得远了,火把微光无力极远,终于甚么也看不见。韦一笑摇了揺头,突觉前方不远的水面水泡陡然増多,微感不妙,忙拉着小昭退到岸上。果然那水面慢慢隆起,冒出了一个巨大的圆形肉球来,紧接着,便是几根老树根般的东西在圆球周围扭曲蠕动着冒出水面来,唬得韦一笑忙拉着小昭连退数丈,将火把举在身前,死盯着那水潭中冒出的巨大怪物。

    果然,靠近圣火岛时,水面的波浪从岛屿那边向这边打过来,浪头足有半丈高,风吹得衣服呼呼作响,这时张无忌已经放下了帆来,抢了小昭手中的黎,自己一人扳两只浆,同大家一道奋力划,小船分波劈浪,甩起落下中,艰难地向岛岭行去。

    张无忌这才咧嘴一笑,拍了拍她的脸,道:“放心!你大哥武功盖世,辉月尊使钹辣无比,任何鬼怪鱼虫见到我二人,只有抱头鼠窜逃之夭夭的份儿!”

    张无忌看向韦一笑等人,他们也都揺了摇头。张无忌心想他们都不知道秘道的事,也难怪他们不知该怎么办好。便道:“那我们不如这样罢,李兄和大嫂看到西面的那座最高的山峰了么?便烦劳二位登上那座峰顶,隐藏好,仔细看是否会有其他人登上这座岛屿,如果有,便脱下外衣翻过来挑在剑上,用剑尖指出来人的方向!其他人和韩教主同本人前往火海圣岛!”

    这些大礼,便是明教老教徒韦一笑也没经受过,完全不懂其中的道道儿,全凭辉月使操控,待来回百八十个大礼拜完,浑身上下已沾满了苔藓稀泥。原来池们所跪之处坚硬的岩石上面还有二寸厚的稀泥加苔藓,被四人这般一折腾,地面早已一片狼藉,糟烂不堪。但此刻四人都感觉到厚泥之下的岩石也有些凸凹不平了,而且这种凸凹不平分明有些规律,忙拔开稀泥仔细看,原来却是刻在岩石上斗大的波斯文字!

    吸足一口气,潜入水洞,游数十丈到了洞口附近,却发现洞口内已经塞入了一头巨大的章鱼,触须卷动,便是一滴水也别想挤过去了!

    洞的深处极湿滑阴寒,除了入洞半里处碰到了很多老鼠以外,便很少再能碰见活物了。约二里后,拐了一个大弯,坡势陡然间变成了急剧向下,这时岩层渗水更加严重了,不多时便在洞底形成了一条很大股的水流,飞快地冲将下去,冲得洞中风声虎虎,人都难以立足。而且偏偏这里已经阴冷之极了,洞内四处都是半冰半水之物,滑不留手,害得韦一笑和辉月使手中的圣火令没有打着一个活物,尽刨冰阻滑了。

    它们的大肚子又大又重,离开了水,整个身躯便会象一摊烂泥一般,所以一般情况下,它们是不愿离开水的。

    岂知小昭那点重量,对张无忌来说简直可以忽略不计了,只要在铁链上她不乱动,便扰乱不了他的平衡。

    韦一笑常常和辉月使斗些小脾气,但此时性命侦关,就不要斗了,男子汉大丈夫,便心胸宽广一些陪她一起倒吊铁链过去吧。

    那夜本登突然心血来潮,要看一看他心爰的新建城堡,没想到人声喧哗之中,突然一条灰影如巨大的蝙蝠般地滑掠到了他的城堡顶上。他吓了一跳,还道是碰见鬼了,后来才发现,那是一个人!这个人竟转到了他那城堡巨大的穹顶后面撒了一炮尿,当真没将本登的肚子给气炸了,但他竟忍住了没有发作,只是立刻安排下人手去査,看这是甚么人这般大胆,又这般轻功高强。

    韦一笑也是:“是啊教主!你的脸色不对!出什么事了么?”

    张无忌大惊,不及细想那是甚么,抓住辉月使的腰向那洞口猛地一推,辉月使便箭一般射入了洞穴之中。那些怪爪也已狂卷着水花卷了过来,张无忌在水中行动不便,推辉月使的那一下更使得他向后退了近一丈,眼看无法避开那些怪爪,张无忌索性凝气前冲,双掌自胸前推出,还是亢龙有悔,直击那怪物的中心。

    终于要完成任务了,张无忌的心中原本又是激动又是兴奋,都然间见辉月使如此,才恍然大牾这里乃是明教的圣地,供奉明尊法体的所在,自己怎能这般无礼?忙也跪倒,深为自己这样不懂规矩却做了那么长时间的明教教主而感到羞耻。

    洞内湿润的空气令人精神为之一爽,那鼠粪臭味也不那么难闻了。过老鼠洞不在话下,要下水前两人想起水洞那头的那些章鱼,都不禁有些发怵。而且这真经圣物,偏生连个盒子也没有,便让它这般泡入水中,真是心痛啊!

    大家可都是行走江湖的人,什么苦头没吃过?但在这万里之外的异国他乡,就是感觉水土不服啊!奔行数十里找到山涧小溪,正好分三男三女,隔了一座小山,洗澡浆衣,总算还回了各人的本来面目。

    这事张无忌听到还的确不敢声张,且不说这是摩尼教圣地,便是韦一笑他们,可全都是没有成过亲的人,这样的事,怎么能够说得出口?

    这时只剩一只火把,也因油将竭尽而变得很昏暗了,张无忌突感这地粒有些异样,便灭了火把,这一来,四人一齐大惊,只见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中,这块地粒上竟碧油油地泛起一丝微光,而这微光,正好是一个人形,这体形张无忌很熟悉,正是不久前见到的明尊的体形!

    为了省火,韦一笑灭了火把,两人便并肩坐着,背靠着刷刷流水的岩壁,缓缓行功,静候张无忌和辉月使的佳音。

    “砰”地一声激烈爆破,水流向四周喷射之中,张无忌这一掌只感觉打在了一堵柔软晃荡的肉墙之上,强大的掌力由此被消减了至少三成,击得那怪物中心的巨大怪口中猛地吐出了一大股腐臭之极的浆体,将张无忌完全裏在了其中,害得张无忌只得立刻闭紧了双目,只感周身一紧,那些长触须终于将自己卷了起来。

    这般下了近一里地,坡势放缓,众人心中稍感松懈,走得也更加快了起来,谁知前方突然水声极大,张无忌喊了一声:“小心!”韦一笑便呼地收足,慢慢向前挪动几步,用火把探照,只见前方不足两丈外的洞外,赫然出现了一个黑洞洞的深不见底的深渊!这里全是光滑湿漉的冰沟,倘若不加注意,收足不住,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那潭中的怪物只伸出两只数丈长的出去到岸上扫了几扫,便怅然沉入水里不见了。

    张无忌忙揺手道:“没事没事!可能是这里的空气不好……咱们快走……”说罢足上使力,加快了速度。

    不等空中的鸟儿们扑将过来,张无忌已经叫道:“小昭!抱紧了!”说着,身体顺着绳索骤然滑下,将到洞口时双足在崖壁上轻轻一点,便腾空荡了出去,离崖足有十丈远时,张无忌又双手略松,顺着着绳索又滑出去两丈,这才抓紧了绳索荡了回去,然后双手一松,向那激流奔泻、毛羽纷飞的洞口激射而去。冲破飞鸟群,落入洞内,双足踏在激流两侧,双掌顺势向下斜推,正是亢龙有悔,推入胯下的急流当中,扑通一声巨响,整条激流都被这一掌截断了,变成无数的水花猛烈泼洒开来,便似炸弹猛烈爆炸了一般,密集的水花爆飞开去,那密得令人难以呼吸的鸟群们顿时纷纷中弹,怪叫中摔向洞顶洞壁,劈哩啪啦间,落了满满一沟,被随即奔流而下的泉水冲出洞去,跌入深渊之中。

    周芷若出家为尼的事张无忌早就听说了,在山寨中的那几日,也说給小昭听了。

    张无忌调和着内息,望着那确实毫无特殊异状的深潭道:“看来,小昭是绝对不能过去了,那些洞都在潭底,不知要潜水多久,小昭身体现在还很虚弱,经不起这般闭气;本来我自己一人前去最好,但又恐不懂圣坛规矩,冒犯了神灵,所以,还要请辉月尊使冒险陪伴;韦蝠王么,久居西域,不大会水,便在此处陪伴小昭吧。”

    张无忌佯怒道:“小昭你又说甚么鬼话?小心大哥再不理你了!”

    小昭等人不明就里,都被张无忌这般突然一声大咳吓了一跳,小昭更是睁着明晃晃的眸子抬起脸儿看向张无忌,极关切地间道:“无忌哥哥,你怎么了?有甚么不舒服么?”

    辉月使用蹩脚的汉话说了一大通,有些张无忌都没有听得懂,但她提到了小昭,心想小昭该不会等急了吧?还是速速取了圣物回去为妙!当下对辉月使客气了一句,又向圣坛拜了三拜,飞身登上圣坛。看得辉月使不禁呛然落泪一这个张教主啊!怎地这般飞跃而上?你应该一步一拜,大声歌唱而上啊!

    适才明知道水潭内有隐藏的巨章,辉月使都毫不犹豫地跳下去了,此刻岸上不过只是一群耗子,辉月使却全身发软,说甚么也不敢先上岸了。

    张无忌已经很久没有这般紧张过了,他游得很快,因为他总觉得后背和脚底下有东西在触碰他,那东西软绵绵、轻飘飘,不知是什么怪物。

    辉月使见状大喜,连忙游到岸边,扒住岩石一个飞跃落在了张无忌的身边,同张无忌一齐往前走。此刻乃是一路急上,没有二十丈,便赫然出现了一条长满了苔藓的人工阶梯,然后越上路越笮,只片刻,便到了一个小得只能供一人钻出的小洞口边。而这条长仅数丈的狭笮洞穴内,则谁满了厚厚的鼠粪,又湿又粘,臭不可当。

    明教高手突然来劫走一个常胜王时常“关照”的女奴,这事大酋长肯定要追问,是以常胜王飞快地一加权衡,立刻选择了逃遁。

    张无忌此时的壁虎游墙功只怕早已天下无双了,在光壁上攀爬轻而易举,不过这光壁如果过大了,则会超出人力所及之外,更何况这座绝壁上鸟粪极多,风极大,便是真壁虎来了,也绝难持久。所以灘爬这个绝壁,大多靠的还是那遍布于崖壁的斑斑点点、坑坑洼洼,决不能仅凭双掌的吸力爬上爬下。

    果然上铁链没几步,辉月使便开始晃荡起来,韦一笑赶忙先行趴了下去,手足并用,抱住了铁链,口中喊道:“臭娘们儿!倒吊过去吧!这铁链甚是难走啊!”

    他将帆索往旁边挪了四五丈,然后仅放下八九丈,确保自己下去正好能看得见那凸岩下的张无忌即可。怀中共有十余枚月牙镖,生怕不够用,他又揣了两大把碎石块到怀中,这才抓着帆索溜了下去,渐渐看到凸岩下时,常胜王便伸足绞住了帆索,右手入怀,紧扣了四枚月牙镖,沉住了气,心想只要看见那人,便立刻荡起帆索,再冒险溜下一些,在最佳的位置猛力射出手里的暗器,管教他立刻跌入大海喂鱼!

    小昭哽咽道:“哪里是信不过,只是担心……”不敢说原因,心头发颤,只想流泪,只得道:“公子爷,记得小昭没有你活不成……”

    张无忌拦住辉月使,双足分开踏住两旁岩壁,运足了十二成的内力,轰然双掌推出,正是用的最顺手的亢龙有悔!掌力激荡着水流猛烈地撞击在巨章的长须上、头上,推得这些丑陋怪异的东西一齐后退,陷入到它那巨大的肚子里。但这头重达两千余斤的巨章已经整个身体都挤进来了,大肚子将山洞塞得严严实实,张无忌这一巨力一掌,虽几乎将它的头全然打入了它的肚子内,但也因此缓解了这一掌巨大的推力,它非但没有退出去,而且也没有受多重的创伤。一激之下,更激发了它的狂性,它立刻伸出头来不顾一切地拼命往里拱。

    韦一笑心下释然,笑道:“还好本人轻功卓绝,虽然不大会水,但身轻如燕,下水后想浮起来轻而易举,否则,这般大的浪,可吃不消!”

    于是本登安排正对张无忌极感兴趣的妹子亲自试探一下张无忌,然后暗暗刺探他们来波斯到底想做什么。他没想到,自己的这个母色狼妹妹竟想通过强|暴对方来打到试探对手底细的目的,更没想到的是,自以为能够一举多得的妹子,竟在最紧要的关头突然害起了该死的羞,没有出得了手!以至机会丧失,再没回来!

    西华子只能干笑。是啊,闲来无事随便想想而已,谁敢真的如何了?妈的这个张无忌,凭地命也太好!好像世间的什么好事,都让他一个人得了!老天真是不公。

    原来常胜王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对手,极度自负的心中从来没有过恐惧的感觉,可自打碰到张无忌,尤其在坑中那次,他意识到自己的武功竟然在张无忌手底连走一招的把握都没有了,一种巨大的失落感和恐惧感才袭上他的心头来。这些夜里,他每晚都能梦到张无忌,常常从恐惧中酲来,汗流浃背。这种心理问题拿到现在,应该要请心理医生治疗了,但那个时代哪有这个?于是最后,他竟因为恐惧而死得极度难看!

    仔细地看了一眼这两条铁链,只见它们已经锈蚀得非常严重了,因为这里潮气过大,铁链的表面上还结了薄薄的一层冰,每一节铁环的下面都挂了许多水滴,显得这两条东西更加滑溜。韦一笑足登固定铁链的粗大铁销,伸手抓住了一条,使力一晃,那铁链便如长蛇一般扭了过去,只听刷刷声中,铁链身上的薄冰顺次而落,直至隐入黑暗之中。好一会儿,突闻咯一砰!一声,铁链竟从对面断了,哗啦一摔将下去,咣当!摔打在脚下的崖壁上,出其不意的巨大拉力差点将韦一笑给带了下去,还好他的下盘极坚实,后腰又被张无忌和辉月使拉了一把,才有惊无险。但铁链摔打在脚下的悬崖上,震动传到足下已经拔出半尺的铁销上,只震得足底又麻又痛。悬崖上凝结的冰块也哗哗下坠,在瀑布的冲刷声中坠落,声音也极大极恐怖。

    听到此言,韦一笑立刻反对,道:“既是冒险,哪有教主往前冲,属下却当缩头乌龟的道理?还是属下前往,教主在此陪伴小昭教主!属下水性虽然平平,但以往也没少在小河湖泊练习轻功,对水并不陌生!”

    原来眼前看到的这些山峰竟是自己历经艰辛钻过来的东北部山峰!出洞竟正对着它,看来自己在洞中还绕了一些弯子,并且,自己现在正面向东北,背对西南。

    这一番划船急游,几名武功低的人都胳膊酸痛难忍了。但登上明教圣地,张无忌等人都不禁陪着辉月使恭恭敬敬地向着浓烟升起的地方拜了下去。

    张韦二人这才想起来摩尼教不食荤的,怎么自己身居高位还这般愚蠢?面面相觑之下,只想大笑,还好终于忍住了。身处圣地,要时时注意自己的言行!

    原来是指点泅渡此潭的方法!四人不禁一齐拜倒。

    这样也极方便了张无忌寻找真经一只有那一块地毯,可没有其他选择了,总不能将明尊圣躯抱出来。

    这座悬崖被风雨剝蚀得极为严重,崖壁上遍布裂缝、坑穴,粗糙不堪,以至便得以栖息了这许多的鸟儿。这座岛屿到处都是黑色的,唯有这片悬崖和靠近这片悬崖的山边山顶,是白色的,大雨刚过,这里便飘散着浓重冲头的鸟粪臭味!那白花花的东西,便是鸟粪!它们比墨灰还厚了数十倍,脚踩上去,有的地方直没至膝!这还是因为刚才的大雨浇湿的表层,否则还不知有多厚呢!

    张无忌爬过几回悬崖,全都成功了,再次见到,心中不禁又砰砰直跳,一种颇兴奋的感觉涌了上来。这座悬崖微微地向前倾斜,这般从上向下望去,显得空落落的,人如同站在高空云端,心中发虚,胆子稍小的,没走到崖边腿就会开始发软了,何况再冒险攀岩下去?而且这种头顶前倾的悬崖非常难以踏足,腿脚不但使不上什么力,还难以控制身体的平衡,如果全靠几根手指扣住岩缝孔眼,不多时手指便会酸软脱力,人也就掉下去了。

    当然,西华子装得很虔诚,心中实际在骂明尊的娘;而卫四娘原本不想跪拜的,但别人都跪下去了,就自己一人站着,不大好看,再加上西华子暗暗的扯了她一把,她也就看在恩公张无忌的面子上恭恭敬敬地拜了。拜后韦一笑忍不住低声悄悄间辉月使,难道以往每年总教祭祀,那许多的人都要这般跟落汤鸡似的上岛么?那么多人下水,男女老幼,如过江之鲫般地,场面定然壮观得紧!

    辉月使感觉自己在此处坚持不了多久了,便向张无忌叩首道,张无忌乃是圣教分教主,乃是深受神恩、身背光环的,否则蛇虫鼠蚁怎会见了张教主便自行退让?看在洞中的圣教主还在等待恭候圣物,神圣摩尼需要分教为摩尼现出生命与鲜血捍卫摩尼尊严,请张教主登上圣坛,拜请圣物一摩尼明尊亲刺大光明真经吧!

    辉月使哭笑不得。张无忌见她不说话,但见她的脉搏虽跳得极快,显得心血不稳外,倒也没什么异状,受了一点轻微内伤,可绝不重,当下放心,将手中的地钱拿给了辉月使看。辉月使只看那地後上恻有一行“大光明真经”的字样,便幸喜若狂,翻身拜倒,双手高高托起地毯,留着眼泪高声唱起来。

    辉月使眼见教主都这般不避男女之嫌,勇气顿时剧增,竟也紧紧地靠在韦一笑那搓衣板般的胸膛上,臂揽其腰,整个身体滚烫得快要着了火。

    辉月使也钻了出来,她原地转了一大圈,不禁激动得泪流满面,终于看见洞口的后面,便是层层巨岩堆叠的高塔,知道这便是圣坛了,慌忙伏地跪倒,悲声大呼。

    初冬时节,张无忌等四人方过了黄河,到了陕西境内,眼看离武当山越来越近,张无忌的心情也便越来越急迫起来。小昭的话语也越来越少,有时连着好几天都不发一言,只是每日早中晚为张无忌添添饭、递递水,做那些婢女做的事情。

    见张无忌这般拼命地划水,也吓了岸上三人一大跳,忙揑紧了兵刃抢到潭边,可张无忌跃上岸,也没发现潭中有什么特别的异常。张无忌脸上颇为滚烫―道,可能是自己多疑了,毕竟在水中和陆地上感觉不一样,更容易让人产生恐惧感吧。

    难道是那些鸟儿竟然将帆索给啄断了?众人心中惊疑不定。张无忌令他们都到洞中安坐,解下圣物交到小昭手中,只见她湿漉漉的瘦弱身子已冷得有些微微战抖,不禁心痛,便拉住了她的手,又多花了一盏茶的时分助她固元,并烘干了她身上的衣衫,然后脱下自己也已烘千的外衣披到她的肩上,道:“小昭,我且先上去看看,你们在此等我,我去去就回!记住,冷了就将这毯子裏上,千万不能生病!”

    张无忌将全身的九阳真力都调集到了一起,逼近数步,拼力连环两掌推出,这头堵住洞口的巨章后面没有了阻挡,再也抓不住洞壁,连身子带触须,全部被激流冲了出去。张无忌和辉月使也随着这股激流冲出洞口,也管不了身周是否还有巨章了,便一起拼命往上游,头一露出水面便张开口拼命呼吸。

    张无忌本欲给他们全套功法的,但想到西华子夫妇的人品实在不敢恭维,便颇为自责地放弃了。反正纸张有限,写多了字还怪累的。

    被辉月使那么一说,韦一笑也不好意思再愚蠢了,只得按捺了真气坐下来,只盼快快离开此地,回到中土。

    张无忌目运神功,两股微光自双目射出,倒能看到水底一两丈外的事物。他游到辉月使身侧,拉了拉她,引着她向左手第三个洞穴游去。此刻他们正游过第五第四个洞穴,在第四个洞穴|口处,他陡然间看到了几根遍布碗口的东西随着水流微微飘动,顿感不对,忙拉着辉月使小心地后退一两丈,绕到了第三个洞穴|口外。正自暗暗庆幸那东西并无异动,应该睡着了时,突然水底又密又长的水草中激流翻涌,一个巨大的物事突然冒出,张开了巨大的怪爪,向自己两人包将过来。

    张无忌心中人才是第一位,哪想到那许多的禁忌?心中盘算着假若那帆索倘若当真被鸟儿啄断,自己可能还要想别的办法助他们上崖去,不一定能片刻便回来,于是忍不住又罗嗦了一句:“韦蝠王,你稍作休息便想办法打只鸟儿什么的给大家吃啊!要烤熟!不可有误!”

    这次竟然是黄金大酋长土库尔斯本登亲自率队前来了,足有十七艘大船,火炮二百余门,装备精良的勇士整整五千!

    现下整个波斯都虽然处于紧张之中,但常胜王的武功超绝,他一人想要逃遁,自然轻而易举。不一日,他便到了德黑兰,擒了几名当地最著名的珠宝工匠,将三枚宝戒交给他们研究,没想到整整六日,众工匠除大赞此戒手工如何如何精到,宝石如何如何珍贵外,再没有看出任何门道来。常胜王怒不可遏,将他们全部关在了地窖内,扔了一些清水和干粮,便起身前往圣火岛了。

    辉月使和下地来活络血脉的小昭一起跪拜了下去,向明尊祷告,这时韦一笑突然看见旁边石壁上有几行弯弯曲曲的小字,都是他不认识的波斯文字。忙叫辉月使来认,辉月使一看之下便说道:“神圣的摩尼明尊有示,大家一齐后退五步,韩教主居前、张教主居次、韦蝠王居三、辉月使最后,向摩尼明尊行圣教大礼!”

    但旋即她又想到,这是不可能的,无忌大哥哥已经同赵姑娘成亲,而且已经有小宝宝了,而自己能算什么?到时天可怜见,能让自己终身陪在他身边,给他们一家人做个随身使唤的丫鬟侍女便是好的了。唉,就怕到时赵姑娘嫌我碍眼,想方设法将我赶走,那就……想到这里,不禁心酸。但又不能怪人家赵姑娘,对于心爱的男子,又有哪个女子不自私呢?便是男人,也更加没有一人愿意与别人分享自己的爱侣啊……呸呸呸!女子怎么能这样跟男子比?天下男人三妻四妾的多的是,可又有哪个女子同嫁二夫的?想想便可耻!除了无忌大哥哥,小昭这一辈子,便在也不会在意任何其他男子了!如果到时赵姑娘不能容我,我便去找蛾嵋派的周姊姊吧,请她许我出家为尼,永伴古佛青灯便了。

    这是两条平行的铁链,倘若他们带了五块以上的木板,当可铺了木板,一步一换,慢慢铺将过去,可是谁又能事先想到这个?现在要再出去拿吧,却也没一人愿意费那事了。张无忌和韦一笑武功最高,轻功绝佳,当下决定便这么走铁链过去!尤其韦一笑,还颇兴奋,虽然前面还不知有多长,这深渊也同样照不到底,只感觉得到轰轰隆隆巨大的水声从下面传上来,剧烈的阴风一股紧似一股,在这种情况之下,要走过这漆黑得难以看清的铁链具有极大的难度,但这也正是考验本事的机会,怎能不兴奋宣?

    这些时日张无忌想尽了办法为她费各种鲜汤补充营养,日日运功趋病强体,她的身体已经恢复很多了,体重也增加了好几斤,粗糙干黑的皮肤开始蛻落,白皙的嫩肤生了出来。张无忌都不敢相信小昭竟然受了这么大的苦:头发枯黄发白,少得几乎遮不住头皮,身体瘦得只有六十多斤,虫却排了不下一斤!那个矿坑是个甚么鬼地方啊?怎么会有那么狠的人?只恨自己来得晚了,害得黛绮丝被活活折磨死,小昭也只剩了一口气!这下回归中原后,再也不能令她受半分惊吓苦累了……

    贼鸥是一种比鸽子大不了几分的水鸟,嘴尖爪利,平日里除捕食鱼虾小虫等等为食以外,还常常偷食其他鸟兽的猎物,甚至其他鸟兽产的卵和幼仔,所以被称之为贼!这种海鸥平时对人几乎没有甚么烕胁,但它们的领地感极强,倘若有人贸然闯入它们的领地,情况便难说得很了。

    张无忌还没有很深刻地意识到自己的阴阳护体真气对付巨章那种重型怪物效果不大,但若对付耗子这样的小东西可是绰绰有余,只得硬着头皮示意辉月使不要怕,小心地游到岸边,耗子们吱啦一阵怪叫,稍退一尺后,立时又挤到了水边来,大有哄抢撕碎眼前这个巨型猎物一般。

    钻到洞口时已是大半下午了,斜阳的光芒被参差的山峰割破,披洒在茫茫无边、波涛起伏的湖面上,乍一看,还道是那数里外的湖面都变成了血的海洋。

    韦一笑的身法也令西南山顶的西华子夫妇叹服不已,他们四人走了几近半日的山路,这韦一笑竟用了一个时辰多点便跑到了!只见他毫不停留,到海边时更迅猛地一冲,人便象一支脱弦的利剑,自高高的礁石顶上飞了出去,落入十几丈远的湖水之中,水花爆飞之下,他又飞快地踢踏着水窜出了水面,竟然水只没膝,踩着水冲到了那座停着船的礁石上!

    如此攀岩,那八十九尺长度也无法丈量,只好凭感觉估计了,好在此处贼鸥极少,正好可以专往有贼鸥的地方去,一个个洞査看。如此不久,便见一处崖壁裂缝之处,两股大腿粗细的泉水被岩石分割开飞流而出,直坠入百丈深的崖下湖中,轰轰的水声不绝于耳,数百只贼鸥便萦绕着翻飞于这附近,伺机偷捕海鸥的雏鸟。

    张无忌完全相信自己的每一根手指,以指尖勾住一物,吊住自己全身的重量,都足能坚持半个时辰以上,所以他完全有信心徒手攀下崖去。见韦一笑去了,为了节省时间,他决定先爬下崖去找那洞穴,如果找到,待韦一笑背了绳索来时,大家便可立刻入洞。

    那夜常胜王见势不妙,便趁乱从其他方向溜走了。当认出那人竟是张无忌后,他既感震惊也感诧异。张无忌的武功在他之上他是承认的,但那时在海上交手时,张无忌要胜自己,怎么也得五十招以后,可是现在,不知此人又得了甚么际遇,练成了甚么髙明怪异的武功,武功竟然进境如斯,现在对付此人,自己连接他一招的把握也没有了!当真不可思议!

    稍事休息便立刻赶路,由于浆黄金大酋长的精锐部队甩在了里海,尤其那令人头疼的猎鹰大队被本登带去了大半,众人行进得顺畅多了。

    韦一笑解了百余斤的帆索,谁在船侧礁石上,牵了一头跃入湖中,游到对岸,再将绳索全部拉过去,展在礁石上风千水分,这样可以轻一些,但也多用了半个多时辰,待他将绳索整齐盘起,斜挎于肩头时,张无忌已经找到山洞上崖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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