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林火跟在李虎身后跨过门槛,殿内比院里昏暗不少。华礼寺不大,一眼就能看尽。佛像金身被撬了个干净,慈悲脸倒是有些狰狞。
锤子扛着小石头从车里下来,答道:“虎哥!小石头在这呢。”
“送我们?”林火立刻反应过来,“那你呢?”
“他杀了小六!”李虎单膝跪地,疼得直吸冷气。
寺外停着两辆马车,三匹驽马,七个汉子。锤子正和他们大声谈笑。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林火再次发问,他心里有些发毛。
“干!”李虎眉头一皱,“多少人?”
棍起。
林火无奈扶额,“还不快把人家请出来。”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取了嘴里的破布就行,慢些松绑。”
锤子扣住车座下沿,用力一按,车板弹开暗格。
林火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们还指望人家救命呢,这下可好。”他知道那虎背熊腰的汉子,唤作大熊,平日里就有些……有些‘耿直’。
“还真是个烫手山芋。”李虎张开双手烤火,“我道上有个朋友,与我过命交情,明天我就送你们去找他。”
生死稍纵即逝。
锤子将老头拎出车外,摘了破布,大熊在一边嘟囔:“这老头看着也没啥本事,俺绑他的时候还在发呆呢。”
杀人者将无头尸踹倒在地,他从始至终没有表情,就像一个无声的傀儡,又或者是行尸走肉?
林火从小耳力过人,所有人都有所耳闻。
兵法有云:
李虎微微一怔。
林火没空管他,站在李虎身侧,“恐怕来者不善。”
李虎点了点头,招呼锤子把马车赶入林中,然后扛起小石头,领着林火往大殿里走。
另一侧的墙角点着火堆,白衣卧在干草堆上。
“还不是因为这老头不安分。”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答道。
锤子指着右手边的马车说道:“在车里绑着呢!”
马车赶得平稳,坐在其中并不颠簸。
话语阉割在喉中,陆多金身首异处。
这里的所有人,都得死。而第一个猎物,就是林火!
“有啥好怕的,俺弟兄们常来俺家耍。”
王大夫也是个硬脾气,鼻子一哼,冷冷说道:“别做这些虚情假意的事儿。”
林火抱着李虎连滚两圈,两人跌在雪中。
狭路相逢……
杀人者开口了,那声音就像指甲刮擦铁片,“白袍千臂。”
林火哭笑不得,“怎么还把人给绑了?”
陆多金已在二十步外。
一声轻鸣,乱了玉龙呼啸,乱了犬狂纷扰!
只是,一拍慢,拍拍慢。
李虎翻了个白眼,“还要你说,哪个傻瓢没事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李虎翻身上马,锤子递去根铁质短棍,“虎哥,大伙走得急,没拿带刃的家伙事儿。”
“事情发生在龙兴,这里不安全。”林火还想说些什么,寺外传来喧哗声。
杀人者向前一踏,溅开积雪。
他手中刀刃一划,接着说道:“不留活口。”
佛幡帘杂乱无章,或长或短地悬着。屋顶一侧无瓦遮头,露着雪花。
见着大殿外,寺庙内,一袭白衣,立在风雪之中。
大熊哭丧着脸,给王骏胡乱塞了破布,拎起就往寺里去。
放松!
李虎耸了耸肩,“谁知道呢。不过现在这批显然不是。”他拍了拍大熊的肩膀,“大熊!把王大夫‘请’进去。你陪他在寺里照顾小石头。”
林火收住马势。胯|下驽马,不过一个冲锋,便已气喘如牛。
血喷了陆多金一脸。
林火持棍紧跟,专敲马首。
他的弟兄也在笑,放肆,放纵……
“发呆?”老头嘴里没了破布,立刻叫嚷起来,“你才在发呆呢!老夫是在赏雪!赏雪!”
调转马头,林火正看到缓缓坐起的陆多金。
林火靠着立柱,眉头紧皱,“我也不知道。”
“干!”李虎低声咒骂。
为首一骑,竟是陆多金。
风中,马蹄声已经清晰可闻。
林火拾起一截木棍,紧跟而出。
白雪染上一道血线,棉絮漫天。
林火只觉得四肢发寒,他突然明白了‘不留活口’这四个字的意思。
林火接过另一个短棍,坐在马上,掂了掂,倒是比那怪木剑还要轻些。
大熊急忙摇头,“不进去!俺要和虎哥一起干架!”
“林子!”喊声将林火从恍惚中拉回,他抬起头,见着李虎跨过大殿的门槛。
一番冲锋,十七人皆落马下。他们原本就是两人一骑,失于灵便。这下可好,摔了个七荤八素。
“你之后怎么打算?”李虎蹲在火堆前。
“大殿后面的地荒了,井里没有水。”李虎往火堆里加了些干草,“厢房也塌得七零八落。”
寺外九人,三匹马,九根短棍。
虎头帮众望向李虎。
掀开挡帘,车厢内空无一人。
不甘心?
李虎快步赶来,看到小石头脸上不正常的红晕,抬头张望,“怎么只有你们一车?弟兄们人呢?”
此刻,所有人屏声静气,不敢作声。
胜!
“还好。”李虎稍稍松了口气,“不是那群骑兵。”
林火摇了摇头,“听不清,大概十来匹马,蹄声杂乱。”
刀刃透体而过,将小六一刀毙命!
林火心中大急,狠心锤了一记李虎伤口,一边高声喝道:“谁都不要轻举妄动!”
“小六!”李虎双目赤红,拉起缰绳,“我要你死!”
不用李虎挑明,林火也知道,这里住不得人了。不说别的,夜里的寒风就能把人冻死。
九匹马,十七人,各个佩刀。
念头纷至沓来。
胡思乱想间,来人从林后冒出头来。
那人抽出刀刃,推开小六的尸首,默然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