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回 神隐问责，杀心深种

“收好，回去之后带上它去找魔道圣者。”

    “易渡……长老？”

    “谨遵宗主吩咐。”

    云青沉默，最近的一次心境突破是在与黑龙王斗法之时，那次也是她十年来唯一不曾下过杀手的斗法。

    云青站起来，心想自己师尊还是有靠谱的时候的，估计她前手刚把灵飞子压扁，六道阎魔宗就从无妄魔境派出了易渡魔尊。虽然比仙道那边慢了一步，但也恰好赶上了，要是等那个苏悼白一番掐算，估计要瞒住很难。

    云青答道：“没有。”

    浴月和笙尽虽看不见宋离忧，但能感觉到身边那种阴冷的鬼气，浴月有些迟疑，笙尽偷偷拉了她一把，传音道：“放心吧，魔尊自有分寸，我们在这儿多留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云青见易渡来了，立刻在他身后开始打坐恢复真气，也不去管苏悼白了。

    浴月终于还是点头，与笙尽一起带着残余的魔军高飞上天，向着镜都大挪移阵而去。

    “狐狸呢？”苏悼白皱眉，四下一看，“也死了？”

    云青估摸着以易渡魔尊的个性，说她不该杀神隐门嫡传那肯定是不对的，于是道：“下手不够干净。”

    宋离忧一见有仙道的人来，立刻就消隐无踪了，留下云青一人在原地。

    云青低头，答道：“回禀前辈，仅有九命妖狐与荣道子一场比斗。”

    易渡冷哼一声，道：“你可知自己做错了什么？”

    云青神情有些严肃，宋离忧见了嗤笑道：“你在意这个做什么，几万年有个道号，后来那人死了还不让别人用么？重了名而已。”

    浴月、笙尽虽听见有一个声音，但压根没见着人影。他们手按剑，紧张地护着云青左右。

    “你能别用暗通款曲这个词儿吗？”宋离忧扇子都差点摇坏了，暗暗心惊于云青的观察能力。

    云青心想这大长老明显是吃软不吃硬型，骂了两句之后又帮着她说话了。

    苏悼白半天没能说出话，最后拱手一礼：“告辞。”

    “不思悔改！心魔深种之人皆言毫无心障，最后却走上了爆体而亡的道路。你以为宗主为何不传你阎魔破妄轮与六道无生轮，这般杀心，如何静心悟道？我问你，在南海杀了十年你心境可有突破？在这儿杀了灵飞子你可感觉道途通达？”

    宋离忧瞧了一眼，眉头也皱起来，这字儿和神算自己写的一样，“源”都缺了一点儿。

    云青点头。

    云青眼中压根看不见他的面容，心目扫过去天地间充斥的竟是一条奔涌翻腾的长河，河水有黑白二色，以阴阳二气聚成，交融成千重浪涛。定睛一看竟然还有无数阴阳鱼在波涛之中翻腾，一会儿又化作河水。

    “这个也是听仲观源说的，据说魔道无数年前入世那会儿是有一位黄泉的，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九大魔宗就一起跑进无妄魔境里再也不出来了。”

    苏悼白眉头紧皱，他向慈安城方向看了一眼，似乎有些忌惮空中的履天圣坛。

    云青立刻答道：“同归于尽。”

    “是。”云青还是这个字。

    云青想了想，对浴月和笙尽道，“你们先领军回去。”

    “所以说，此事确实是魔道所为了？”苏悼白看向易渡魔尊，两者气息不相上下。

    云青道：“受教了。”

    云青心目一凝，这才发现已经完全化为鬼神之躯的宋离忧，她笑道，“近来见过的熟人还真是不少。”

    易渡魔尊看她不顺眼久了，说话不是一般的难听，可是这回云青听来却是言辞犀利，字字切中要害。

    “正是。”云青一想到这里，立刻坦坦荡荡地对苏悼白说道。

    易渡似乎很少看见她这副温顺的样子，当下也静了片刻，然后道：“刚刚那个苏老鬼确实欺人太甚，你放心，就算圣者不下令，六道阎魔宗也会保下你的。现在你留在南风还是不太安全，宗主的意思是让你先回宗，等事情平息了再说。”

    云青停下动作，抬头对宋离忧道：“我有好几个问题。”

    宋离忧折扇“啪”地一合，大声道：“你就是黄泉！？”

    “这个……我听说，在评道统新秀时有人说魔道朱无瑕若称第二，无人敢居第一，但是又有人说无妄魔境近年出了新任黄泉，该是以黄泉为尊，两方一直争执不休。”

    “嗯？”

    苏悼白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估算双方实力，最后还是道：“那么贫道改日再来无妄魔境拜见圣者。弑杀嫡传之事不能姑息，还请魔尊以大局为重。”

    云青镇定地道：“不知前辈找我有什么事情？”

    “可有杀气，却不可成杀心。杀了一个又一个，最后对于杀戮完全没有感觉了，自然会走上歪路。”易渡魔尊语重心长，“魔道之凶险就在于此，既要以生死之战问道，又不能被杀心侵蚀，成为只知屠戮的邪道。”

    云青却感觉这仲观源身上有点不寻常，她道：“新任黄泉是什么意思？有上一任么？”

    宋离忧打开折扇，笑得风流倜傥：“我可不曾说过鬼道与妖道是一起的。”

    易渡魔尊训斥起人的时候似乎特别能说，他对着云青就是一阵骂：“宗主将你从南海调走你知道是为何吗？十年间杀戮无数，骸骨累累，大半个南海都被你染了红，这么毫无节制的杀下去你心中可有迷障？”

    “你做的？”苏悼白看着她，阴阳河水浩浩荡荡，云青立在中间分外艰难。

    易渡一只手按在了剑上：“那便是以下犯上了。”

    这人身上的气息充斥天地之间，亦如那河水般巨浪涛涛，奔涌不息。

    “还请长老指点。”

    “神隐门苏悼白，还请黄泉魔尊与我一见。”

    “仲观源就是个凡人，据说是天赋异禀，不过我觉得多半是瞎掰的。”宋离忧摆了摆扇子，显得一点也不在意。

    “那便将人带上通天神脉，由圣者大人亲自抹杀。”苏悼白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

    “对了，胡寒眉的心脏现在在你手里？”易渡突然想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