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看起来都像普通人就是这个道理。
“怎么会有不喜欢酒的人呢……哈哈哈……”九欢大声笑起来,“解忧崖,忘愁酒,逍遥自在,心无所拘,魔尊为何不喜欢?”
“这我就不知道了。”九欢也有点说不清楚,“这么说吧,如果把十万年以来的历史看做一条河流,那么天宫是属于中游的,我们这儿是下游。中游的水可以流到下游来,所以仲观源他们能降临人世。而下游的水无法回溯到中游,所以我们没办法窥伺天宫。”
“他光站着不说话还是能看的。”九欢又笑了,“把眼睛一蒙就更像那么一回事了。”
和神道的表述是一样的,不是灭亡,不是被毁,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消失”。
解忧崖下的寒潭水发出叮咚声,脆响在夜色里越发空洞,九欢合着水滴的拍子轻声唱歌,有一口没一口地灌着酒,神色看上去颇为惬意。
胡寒眉那时候说过,在眠凤廊这代弟子中,唯有惊花一人有魄力带她们走向乱世,云青也深以为同。逍遥道本来就不适合乱世征伐,可是要想躲避劫难就更不可能了,不适合也得硬着头皮走下去,有惊花这么个难得的异类带领她们也挺好的。
云青一上来就看见迎面飞来一只酒坛子,她下意识地就将坛子击碎,浓郁的酒香散落一地。
“是呢,历练红尘时与天宫那位司书之神结了好大一段因果,把自己绊在里面这么多年,可后来才知道人家根本不当一回事。”九欢苦笑了一下。
这么想来当年神明们还真是干了件瞒天过海的大事儿。
只是可惜了九欢这样满腹才情终不得报的女子,她原该逍遥自在,偏偏落入这样的禁锢之中。
九欢已经隐约猜到她要说什么了,但还是静静地听她讲了下去。
“只是那时候他们也没想到,同样的命运会落在自己头上。”
“无忧无愁……”九欢看着云青,眼神装着江南烟雨的朦胧,“你说怎么样才能真的无忧无愁了呢?”
这整个过程如同行云流水一般,眠凤廊几乎在瞬息之间就发动了对归灵寺的道统之争。这场内斗在当时影响颇广,惊花直接一跃成为逍遥道领袖,而那位同样惊才绝艳的大师姐却被人渐渐遗忘了。
云青稍微想了一下,同她说道:“无妄魔境里有两条河。”
九欢这才抬眼细细瞧她,眼前的魔道嫡传看着年纪很小,但是气息尽敛,谦和稳重,眉宇间看不出半点孩子该有的天真烂漫。
“追不上的,他身边还带着己颐和呢,能用神术谁还用两条腿跑?”九欢又摇了摇头,她嘴角牵起一点嘲弄的笑意,“那位白帝后人是这代神道嫡传中最出色的一个,只是性情有些缺陷。看上去胆子小得很,关键时候比谁都能杀,碰着仲观源一根头发他都要跟你拼命。”
“天宫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地方?”云青将自己最在意的问题问了出来,既然暂时拿仲观源没辙,那就先套点神道的消息出来,也好为以后做准备。
“仙尊心有所属啊……”云青一反常态地开始打听八卦消息,不过九欢也没多在意。
战乱初期,也就是仙道与佛道的道统之争发动那会儿,惊花和九欢就有过争执。当时的眠凤廊大师姐九欢主和,而晋升嫡传首座的惊花则主战。最后惊花以雷霆手段把持眠凤廊大权,扶持火凰为傀儡,以火凰控制凤仙,再将九欢和主和一派长老悉数镇压。惊花仙尊修为算不得拔尖,但是权谋手段极为高明,就算放在当代所有嫡传中也是首屈一指的。
云青认真听着,九欢讲的东西可能是被仲观源当成故事来叙述的谎话,但也可能是整个修道界都尚不了解的秘闻。
“这两条河一名忘川,一名记川,两河交汇之处就是黄泉。”云青一边想一边跟她说下去,“我们在无妄魔境中饲养了人族,让他们饮下忘川水,忘记人世的纷扰苦痛,又让他们饮下记川水,记起今生前世的波折坎坷,如此反复不休。”
“仲观源?”云青心里闪过好大一个“没想到”,仲观源在九欢这种天之骄子面前简直普通得跟稻草似的,也不知道九欢当年看中他哪一点……
“当时也有个像神道一般兴盛的道统,只不过没多久它就消失了。”九欢神色有些凝重,她说“消失”这两个字的时候话音低到了极致,在这种森寒的夜里平白让人生出鸡皮疙瘩。
云青打量了她一会儿,九欢气色很好,身子也一如既往地丰腴窈窕,一点都看不出传言中被惊花仙尊囚禁几十年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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