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能拿你来冒险!”张舜卿摇头道:“要查张凤磐有的是机会,只要打发刘守有用心查访,再请冯世伯那里多用些心思,不怕不能查出什么,犯不上你去拼!”
等到次日,张舜卿公布了安排之后,几个被点到的女子自然个个欢喜,胡大姐却低下头眼泪在眼眶里来回转动。她当然知道家里得留人伺候范母,自己确实也是最适合的人选。可是一想到这些女人都在进哥身边自己却只能关山相望,心里就阵阵泛酸。但她又不是个能打能闹的性子,就连哭都不敢在人前落泪,只能把一切都憋在心里,心里想的就是回到房里多去烧几炷香,保佑爱人此去平安,保佑自己能在相公出发前怀上范家骨肉。
范进还想拒绝,张舜卿却已经斩钉截铁道:“此事我已经决定了,相公不必多说,要去就是我们夫妻同往,要不就干脆一个都不去。你之前在上元过得逍遥自在如同神仙,招惹宋氏为你生儿子,这次去大同我若是不看着你,还不知道你要闹出什么风浪来。”
张舜卿心知范进说的有道理,但还是摇头道:“这件事谁都可以去做,何必非要相公冒险?爹爹门下又不是只有相公一人!”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那是个次辅,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再说张四维为人谨慎,要查也未必查得到什么要紧证据,到时候抓不住他的把柄,一样拿他没脾气。我这次进山西,不光是以身为饵,也是为了查查看,能不能找出些什么。张四维精明,不代表他的家人与他一样精明,越是在安全的地方,人越容易怠惰。京师查不到的东西,山西或许就能查个清楚。山西这个地方是几家的根基所在,外人的势力在里面难以施展,如果没有个合适的机会,老泰山对他们也没办法。我这次好在是巡按,有权视察地方军民两政,正好查查这几家有没有什么把柄。如果有确实的证据可以递到老泰山手中,不怕治不了张四维!”
张四维保举的本章上去再到批复,中间总归需要一个时间,范进此时要做的,则是抓紧时间,为自己的宣大之行做好准备。
有些话相府千金不好宣诸于口,她可是听一些女眷说过的,大同婆姨天下有名,据说从小就练坐缸,才艺方面或许不及东南佳丽,但是枕席之间的本事天下少有抗手。范进这人又是个管不住自己的,若是不看紧些,万一带几个大同婆娘回来,不是糟糕透顶?
美眸转动,温情似水,美人低声呢喃着:“咱家花园里这几朵鲜花都跟在相公身边,就不要攀折那些闲花野草了好不好?大不了我装个瞎子,你去偷那几个贱人时我只当看不到,就是不许你在她们房里过夜,不管多晚都要回来,睡在我身边。”
范进说着话将张舜卿拉到怀中,后者粉面微红,外人面前颐指气使的女相国,此时便化作绕指柔,任相公摆布,只低声道:“相公此去不知又要多少光阴,可知为妻相思之苦?”
“这我也是晓得的,依我的想法,是让卿卿陪我一起去,可是宣大不比江南,乃是苦寒之地。风刀霜剑,只怕斫伤了卿卿这吹弹得破的粉面玉肤。何况边塞不比腹里,若是有了军情,我也不能让卿卿陷入险地。”
张舜卿白了她一眼,“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说官话!如今你也是范家的姨娘,走到哪里一口土话,怕不是被人笑死。退思何等样人,用得着称病不出么?我这就回娘家跟爹爹当面说清楚,绝对不能让退思入险地。不但如此,还要好好查查张四维是何居心。”
“张凤磐这保举不安好心,相公万万去不得!”张舜卿得知这个消息立刻翻了脸,一双美丽的丹凤眼微微一挑,刹那间的怒气竟是吓得一旁的胡大姐叫了一声,绣花针直接扎在手指上,鲜红的血珠染红了手上雪白的丝绢。
再者范进这次去的地方是山西,也就是盐商里西商的领地范围。对于勋贵来说,西商或是徽商没什么区别,都是待宰的羊。如果能在西商身上打出条路子,让自己进入盐业领域一样是好事。是以范进只是说了自己下一步的去向,立刻就有人上赶着出头,为范进找关系提供帮助。
她也知道范进担心她的安全,安抚道:“无妨的。薛五、梁氏两人都会武艺,可以作为内卫随从,我家里也有几个擅长枪棒的婆子可以随行,一起带着就是。再说妾身到时候不是去高门大户,就是边塞重镇,虏骑怎么可能破的了城?更别说俺答都已经死了,塞上再无英雄,谁又能破的了边墙?除了这几个女人,郑婵的手艺不错,也带在身边伺候相公饮食,这下你该欢喜了吧?”
就在范进调动自己的关系,搜集信息,分析各方面数据的当口,一个未曾想到的客人却找上门来。“退思,你这些日子找了那许多人,为何不来找我?这宣大的事,又有多少能瞒住我这个职方司主事么?”
那些指望与范进结交近而抱上张家关系或是把范进推出来当挡箭牌,向食盐领域进发的勋贵,就是范进的第一条臂膀。这些人的大多没脑子,但基本还都有常识。大家都清楚着,做食盐生意这种事,不会是自己想做,范进愿意帮忙,接下来一两年就能做成。如果真那么容易,现在淮上的盐商早都变成了勋贵子弟或是皇亲国戚。从定计划到具体实施,中间肯定有个过程,是以并不会因为范进眼下的工作变动就不再支持他。
边军想要得到钱粮恩赏,军官要想获得提拔升转,都需要找到得力靠山。勋贵们在其中自有大把插手空间,能干涉的地方很多。现在为了结交张家,让家里写几封八行或是从家里选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给范进当护卫都不是问题。
“可是这等大事,非亲信不能为之。放眼天下除了我之外,泰山还能信得过哪个?敢斗当朝次辅的,便也只有我这个门婿了,女婿半子劳,几位内兄不能做这事,就该是我冲锋陷阵。从和卿卿在一起那天,我就知道该比其他人更辛苦,否则哪里对得起你这九天仙子?”
能做言官的大多数还是颇有正义感的,甚至有的时候是正义感过剩。是以候守用一提范进的名字,兵科这边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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