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中宫见风雨

嫔妃惊慌跑走，太孙低声道：“沈师方才来说发现何泽乃是前朝遗脉，何家要谋反了。”

    皇后声音渐低，终至不闻。

    几位小皇子也早早打发出景阳，为了不重蹈湘王旧事，邵英严令控制王府势力，要钱可以，养兵不行。小皇子们远赴封地，自是不如在宫中得意。年纪不大，父皇又不肯为他们撑腰，再加上水土不服，当地官员或有不敬，很是过了一段苦日子。

    邵英抖了抖嘴唇。

    邵英也忍不住流泪。

    舒美人无牵无挂，没了儿子，便可尽情发疯。

    然而邵英给了沈家这么大权柄，心里难道就一点不忌惮吗？当年封棋辅政两朝，不也被邵英赶了出去。轮到沈家，难道便被另眼相看？

    “快，太医，快叫太医！”太孙嘶声道。

    因怕太孙将来掣肘，邵英这些年不断收拾倨傲老臣，压制宗室，便如先帝当年为他所作的一般。

    “什么？”邵英一把抓住太孙的手：“你在说一遍？”

    朝臣们会怎么想？会不会以此为借口攻击太孙？

    和亲的旨意终是他亲口下的。公主失踪，太子薨逝，颖王被废，宁王残疾。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浮现，似乎串联起来。沈淳被诬案，差点让自己失去得力大将，之后何沈两家便撕破了脸；宫门夜开案，没有内鬼，北狄人怎么能成事？何泽死命与东宫最有出头的属臣沈栗为敌、何家当初支持过湘王、依附过颖王、北狄求亲时何泽正在鸿胪寺任职……

    辅政大臣多薄命，结局好的有几个？

    太孙面露不忍之色。舒美人罪有应得，他亦恨的咬牙。宫人们也确实有错，但中宫今日当值的少说有一二百人，有些甚至连皇后的面都见不着，这便要他们一同殉葬……然而想到太子之死还扑朔迷离，太孙一时便顾不上这些了。

    哭了半晌，骊珠见皇帝面色异常，忙不迭劝慰。

    好在邵英如今仍然清醒，抓住太孙的手道：“舒美人大逆不道，气煞朕也！”

    “父亲从未埋怨过皇祖母，”太孙哽咽道：“父亲是自愿去送亲的。这都是北狄人的阴谋。”

    口中不言，心中却被悔恨和痛苦填满，多少夜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皇后为此耿耿于怀，邵英何尝不是如此？

    “我的儿子死了！”舒美人切齿道：“妾身知道自己出身不好，又不得圣宠，不过想在这宫里求个安稳日子，待将来新帝登基，教儿子接我出去奉养。可皇上偏将那孩子打发出去，他就一病死了。他死了啊！”

    皇后膝下只有一儿一女，如今一个早亡，一个生死不知，怕也没了。

    骊珠忙命人拉她下去堵了嘴。这女子刻意说的恶毒，看来惊死了皇后还不罢休，打算连皇帝一起气死。

    邵英不觉松开太孙的手，呆愣愣思量半晌。

    骊珠忍不住跳脚。皇上本就有恙，一日之内丧妻丧子，又被舒美人气了一通，如今乍然得知逆匪消息……情绪大起大落，焉能不出事？

    莫非是大限已至？眼前泛花，邵英越加觉得不好。

    七皇子尤其倒霉，到了封地不久便急病死了。

    太孙喉结微动，干涩道：“何家已经打算谋反了。还有，吾等怀疑父亲暴亡也与何家有关。”

    太孙眨眨眼，心惊胆战地看着鲜血从皇祖父的口中溢出来。

    太子妃不意自己一错神间，皇太孙竟激的皇帝吐血，顿时软倒在地。若是太孙背上惊倒皇帝的名声……储君万万不可有此污名！

    骊珠连声应是：“皇上千万不要因这起子小人动怒。”

    “妾身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争，为何死的偏是我儿子？皇后的儿孙是宝，我儿子便一文不值？他也姓邵！”舒美人冷笑道：“妾身只不过是教娘娘也尝尝这丧子之痛罢了，谁知道她就撑不过去呢？妾身还嫌她死的太痛快呢。”

    皇后拉住太孙的手，想从孙子面容上寻找儿子的轮廓。

    “皇祖母！”太孙惊泣。中宫哭声四起。

    瑜妃苍白着脸，倔强道：“便是为了儿子，妾身也不敢谋害娘娘。皇上何不问那失了儿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