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上路！不安心的旅程

p;  克雷恩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蛮牛，无奈的说：“不行……就只能靠大板车了。”

    琳迪楞了一下，跟着好奇的停住步子，笑着看向他，“什么事，你说。”

    抬着行李大头的玛莎和克雷恩让其他人先往对面过去，留下结算房费。

    “不、不是！”眼看琳迪就要擅自给蒙达拉加上罪名然后去砸摊子，克雷恩连忙开口，“我……是做了别的梦，和这药没什么关系。我没事，可能最近有点累，起来之后……呃……有点头晕。”

    菜籽油？难怪斯托纳进来就散发着一股很好吃的味道，克雷恩差点笑出声来，连忙低下了头。

    他不易察觉的颤抖了一下，吞了口唾沫，回答：“嗯，我……已经起来了。”

    一直到辛德拉满意的带着定好的契约离去后很久，玛莎才恍然大悟一样坐直了身子，看着苏米雅问：“我一开始没打算真的和他一起上路的啊，怎么……谈了半天价格，就这么定了？”

    琳迪有些不安的说：“这也太巧了点。”

    斯托纳沉默了好一会儿，没有回头，只是用很无所谓的口气回应了一句，“不在身边的，只要败了，不也一样保护不了吗。”

    克雷恩抱住头，能让科纳泽尔大人的同伴——那个很可能是伊格尼希尔大人的大天使用那样恭敬的口气尊称殿下的天使，能与暴走的格蕾希尔大人战斗并最终将其击杀的天使，能带来漫天火焰席卷世界的天使，还会有谁？

    “你那边就是你和你的老朋友两个是吗？”看斯托纳和蛮牛寒暄后走向门口，玛莎想起什么一样问了一句。

    斯塔勒站在那里，用慢的有些夸张的语速说：“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他那副样子了。不论是谁，能让他再穿起那身盔甲，我都要谢谢他。即使可能只是个幻象，但好歹，我看到了自己曾经憧憬的那个身影。”

    “苏米雅和玛莎已经出去了？”进到蛮牛的房间帮他换过纱布后，克雷恩随口问了一句。

    “没有，没有一家合适的。”玛莎咕咚咕咚喝下一大杯水，沮丧的说，“中心区的四家贸易站我全去过了，往北方出发的只有两队商旅，都会在不到五十里后转向，没有一家顺路。真是糟糕透了。”

    清脆的一声鞭响，车轮咕噜咕噜的转动起来。

    苏米雅皱着眉帮蛮牛的腰上加了一个魔法，说：“这么一说，辛德拉还真是有点可疑。不过这次是珊拉主动去拜托的他，不是他找上门来，应该只能算是巧合吧？”

    克雷恩抓住长矛抬起行李，看玛莎完全没有和斯塔勒交流的打算，只好再问：“那你的谢礼是在谢什么？”

    “我可是伤在腰上啊，”蛮牛很干脆的回答，“男人的腰有多重要你这种小女孩不懂。”

    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克雷恩不自觉地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我不是乱想，上次我要死的时候，‘他’不是接管了一切吗？那如果我真的死了，‘他’不就……真的成了我吗？‘他’那么强大，就像玛莎说的，直接带着大家就能飞到占卜师那里，不像我……这么没用。”

    “全免？”玛莎下意识的提高音量叫了出来，但跟着就意识到这交易其实还算划算，“全免也不是不可以，但那样的话，路上的食宿费用你要全包。”

    玛莎无力的摇了摇头，“不用了。契约都已经订了，再说，这会儿的确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快要饿死的时候递来一碗饭，就算知道有毒，也只能先吃几口看看了。”

    “叫我辛德拉就好，不必那么生疏，毕竟以后还要一起旅行一段时间嘛。”辛德拉的笑容一点也不见动摇，“不瞒大家说，我的生意一直赚的就是这种有风险的钱。波亚迪兰面临战争威胁，那边的生活用品肯定会大幅涨价，这样跑上一趟，比在周边的安稳小镇兜上一个大圈赚的都多。我本也打算公告一下招募点可靠的保镖，没想到反倒有人找上门来，还是熟人，真是太巧了啊，哈哈哈哈。”

    一直静静观察的苏米雅笑着说：“因为对方的确是个很擅长讲话的人，和商人打交道，咱们的口才显然不太够用。不过你们怎么都对他有点敌意呢？”

    正忙着的时候，斯托纳来了。

    清蒸、炖锅、红烧……克雷恩挨个尝了一勺，就发现以前吃的津津有味的烤鱼连这些盘子里的鱼刺都比不上。

    离约定的触发时间还有不到两小时，大家一边把行李集中打包，一边随口闲聊。

    他的背依然驼得厉害，干瘪的脸不论怎么看也不像比斯托纳年轻的人。不过他应该是仔细的洗了澡，苍老憔悴的面容看上去干净整洁了许多，乱糟糟的胡茬剃光后，人看起来也精神了一些。

    辛德拉当然发现屋里的气氛并不太友好，他亮出一个商人特有的精明笑容，说：“其实我也是为了便宜的保镖，格雷德先生承诺，只要我提供两辆宽敞的马车，这一路的保镖费用就可以全免。我想，他应该不是开玩笑的吧？”

    蛮牛的大巴掌直接盖在了脸上，“天哪……我的腰。”

    “我先下去了，需要背蛮牛的话，找人到醉人蔷薇叫我一声。”他抬起手臂晃了晃，带着刺耳的叽嘎声缓缓离开。

    玛莎让开门口，回答：“我那边一无所获，正要去对面找你呢。”

    斯托纳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但大家还没听清，就被加兰特用一块炸小排直接塞住了嘴巴。

    等到上午蛮牛又抹了一次药膏后，玛莎比苏米雅先一步回到了金号角，看她开门后满脸的挫败，也知道她找的并不顺利。

    辛德拉一如既往的热情洋溢，一进门，就紧紧握住克雷恩的手老朋友一样的打了招呼，接着完全无视玛莎露出鲜明敌意的眼神，笑眯眯的说：“真巧呀，你们就是要和格雷德先生一道行动的伙伴吗？”

    穿过街道的时候，克雷恩忍不住说：“我总觉得，斯塔勒应该知道斯托纳这一趟想做的事。”

    不过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玛莎很快就吃得两眼放光，情绪直线上升，要不是顾忌在新队友面前的形象，恐怕早就丢掉餐具把手伸进鲜美的鱼汤之中。

    酒馆挂出了暂时歇业的牌子，珊拉难得没有穿着那一身围裙装扮，换上了颇为轻便的短褂马甲裙裤和低腰皮靴，虽然不是战斗装束，但起码逃命时候不会拖后腿，看来这只小兔子对自己的定位还很准确。看她那双平时隐藏在长裙里、这次才暴露出的结实有力的修长美|腿，起码飞奔起来不会比那只老狐狸慢。

    “真是个适合在屋顶架起躺椅午睡的好日子啊……”斯托纳嘟囔了一句，然后在玛莎的白眼下陪笑着拎起包裹，钻进了车厢。

    “那没有加入商会的商人呢？”琳迪追问出口，就发觉问的有些蠢，连忙低下了头。

    他低下头，冷汗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苏米雅沉吟着说：“那……要不要我再去想想别的办法？”

    “嗯……怎么梦到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克雷恩睁开眼，头痛的看着窗帘缝隙投入的柔和晨光，嘟囔着醒来，“其实我对‘他’前世的事情没多大兴趣啊。也不知道会不会浪费一次药效，啊啊……可恶。”

    估计还是在担心一起上路不被接受的问题，珊拉上完菜后，很认真的说：“其实我对古菜谱也有些心得，路上如果方便的话，这些菜我都可以做给大家吃。一些不太常见的调料我足足装了好几包呢。”

    辛德拉笑着回答：“我并不认识格雷德先生，我是这两天通过旧城区的一个老熟人认识了青叶小姐。青叶小姐非常卖力的向我推荐你们，我才和格雷德先生见了见面。”

    由此而来的，是对灵魂中另一个“他”的恐惧。

    斯托纳活动了一下胳膊，听着那有些刺耳的声音，有点不好意思的说：“保养油太贵了，我用了点菜籽油，不过看起来效果似乎不太好。”

    苏米雅疑惑的看了两边一眼，“你们认识？”

    竖起的耳朵总算放松的耷拉下来，珊拉高兴地笑着说：“那真是太感谢了。”

    克雷恩点了点头，把那天的事原原本本讲了一遍，尤其是最后他们总结出的几个疑点，他想了想，又补充说：“出来没多久就遇到偷袭，我都怀疑那会不会也和辛德拉有关。”

    他应该是已经做好了上路的准备，粗布内衬外，穿上了一套看起来很有年头的陈旧链甲，提着的盾牌里别着一把锈迹都没打磨干净的双刃剑，背后的大背包看起来没装多少东西，大概是一早就抱定了让辛德拉负责吃住的打算。

    珊拉的心思还真是好猜，克雷恩挠了挠下巴，看着在玛沙面前扇形摆开的几盘鱼，真是只差把讨好这个词用鱼肉拼出来摆在桌上。

    揉着额角洗了洗脸，他匆匆穿戴整齐，坐到桌边，抚摸着手上的弓身，怔怔的开始走神。

    “嗯，他们对马车的事很着急，一大早就分头行动，玛莎去寻找北行的商队，苏米雅去问斯托纳结果。”琳迪端起一杯牛奶喝了一口，舔了舔唇上的奶痕，“我也觉得那个斯托纳靠不住，连酒馆账单都付不起的人，怎么可能找到这么贵的交通工具。”

    加兰特咳嗽了两声，在皮甲下的衣摆上擦了擦掌心，与玛莎握了握手，用干涩的声音说：“斯托纳已经介绍过你们了，很高兴……你们能陪我们走这一趟。非常感谢。”

    “诶？你的脸色好差！”琳迪有些惊讶的说，“昨晚没休息好吗？是不是那个药出了什么问题？那只该死的狐狸……”

    蛮牛大大咧咧的招了招手，笑着喊：“你们吃了没？过来也吃点吧。”

    克雷恩深吸了一口气，用几乎甩掉下巴的力气点了点头。

    于是他们用给蛮牛准备的崭新长矛挑起了最大的几个包裹，其余的背在身上，扶着蛮牛往楼下走去。

    使用梦境之药的目的，也被他清楚的记了起来。

    “不用，”她眼底的关切给克雷恩的心头灌注了一股舒适的温暖，他感激的摇了摇头，“我坐了一会儿好多了。咱们这就过去吧。”

    玛莎的脸上却没有半点笑意，她盯着辛德拉细长的狐狸眼，很干脆的问：“你怎么会认识斯托纳的？”

    抱着涨鼓鼓的小肚子，玛莎心满意足的靠着椅背，扫视了一圈同伴的吃相，笑着对珊拉说：“不过路上你可不能做这么多，保证每个人吃饱就好。不然……你看一个个都吃得快不能动了，遇到敌人恐怕要打着滚迎战。”

    能和斯托纳一起上路给珊拉带来了不知道多大的喜悦，她简直像是化身成了飞舞在草原的小云雀，哼着小曲儿轻快的穿梭在桌椅之间，把一道道价值不菲的菜肴笑眯眯的摆放在大家眼前。

    没想到，玛莎刚握住门把，门就从外面被推开，苏米雅有些惊讶的走了进来，说：“咦，玛莎你又要出门？”

    像是在垂落中攀到细丝的蜘蛛，他的意志拼命地挥舞着纤细的腿脚，从无底的深渊中向上爬去。

    斯托纳摇了摇头，然后扶了扶头盔，回答：“还多一个珊拉，她非要去。还说如果我不让她去，就让我把欠的钱都还清。嗯……我也没办法。”

    “你们还没收拾好啊，需要我帮忙吗？”用手固定了一下头盔上不太稳定总想往下掉的面罩，斯托纳很热心的发问。

    琳迪皱了皱眉，凑到克雷恩耳边小声问：“我为什么不懂？腰比别的地方重要在哪儿？”

    如果是这种级别的神要来占据自己的身体，他难道还有成功的可能吗？

    “怎么是你？”玛莎、琳迪和克雷恩几乎同时冒出了这一句，不过口气却大不相同，只有克雷恩勉强还有点惊喜的意思。

    “你就不能给盔甲上点油吗？”玛莎掏了掏耳朵，抱怨说。

    也许对于这世上的绝大多数人来说，一位真神的降临远比一个默默无闻的自然精灵要重要。

    今天的天气着实不错，碧蓝色的天空只有几丝薄纱一样的云朵点缀，暖洋洋的阳光温和的撒在每个人的肩上，像情人的手掌一样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