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飞翔！冲向达尔士公国

轻易近距离见到的东西，克雷恩费力的挤过兴致勃勃的围观群众，才算是走进了大橡树的正门。

    波雷顿公爵微笑着回答：“你多虑了。这里饲养的可不是寻常民用的普通品种，而是力量更强，飞行距离更长的军用狮鹫，全副武装的骑兵乘坐上去，都可以飞行将近一千里的距离。”

    越过莉雅斯的肩头，克雷恩清楚地看到了坐在桌边的苏米雅和琳迪，加兰特远远站在另一个角落里，面无表情。

    克雷恩也紧随其后，风扑打着面颊，转眼之间，地上的人群就变得好似小小的玩偶，目力所及的世界，广阔到令他情不自禁的激动起来。

    他并没休息太久，约莫半个小时之后，那个侍从过来敲响了房门，报告说：“阿列库托大人，公爵大人准备和您再次见面。请跟我来。”

    波雷顿公爵低下头，额前的发丝垂下，投出一片阴影，挡住了他的眼睛。

    克雷恩努力加快了脚步，还是比那两位骑兵慢了一步，他们到达大橡树的时候，两只狮鹫已经爬伏街对面大树的阴影下，安静的享受着骑兵送到嘴里的肉干。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屋门打开后，露出了莉雅斯写满担忧的脸庞。

    把行李交给辛迪莉抱在怀里，扶着她上到马背，克雷恩深吸口气，跨上马鞍，帮身前的辛迪莉调整了一下位置，侧坐在他怀中。

    他抱着一线希望，试探着说：“那么，贵国是否可以提供马车，供我和朋友们一起上路呢？”

    “你们没事就好，这样我也就算是还清了欠下的人情。”克雷恩嘴里笑着说道，手指飞快的写下，“你们怎么发现的？”

    上到第三层，向内穿越收纳弩台炮座的广阔兵器库，在两排卫兵的注视下，克雷恩走进一条宽敞的长廊，猩红的地毯平铺在地上，两侧的魔石灯在白天也没有熄灭。向外一侧的窗户宽大了许多，窗台下用金属板覆盖着可供弩兵射击的开口，可以轻易的与平台女墙和各处箭塔的弩手形成无死角覆盖，一个个油桶整齐的用水系符文封好摆放在窗边，随时准备引火伤敌。

    没人敢伪造艾尔法斯联邦各王族的纹章，也没人能在不靠幻术的情况下伪装成元素精灵。即使对亲眼见过火精灵的人，克雷恩的长相都有足够的欺骗性。所以他的话，的确对波亚迪兰一方有足够的诱惑力。

    “玛杜兰和达尔士之间还存在条约。你准备拿那个条约怎么办？”波雷顿公爵争取着思考的时间，随口提问道。

    城外的区域也还保留着最低限度的人口，将近傍晚，近半民家仍然冒出了袅袅炊烟。和克雷恩进入波亚迪兰的那一边比起来，完全是天差地别的两重景象。

    克雷恩看了一眼玛莎，转身向外走去，“我当然会的。这里还有人在等我，不是吗？”

    直到狮鹫的速度明显放缓，盘旋下降，克雷恩才回过神来，意识到目的地应该已经到了。

    “我会等大家都没事之后再继续使用。”克雷恩轻轻地回答，“芙伊她……不会责怪我的。”

    不过他还是按照骑兵的要求，闭紧了嘴巴。

    这一只看来起码三天没洗过澡了吧。

    “使节大人请抓稳！闭紧嘴巴！咱们要全速前进了！”骑兵大声的叫喊着，跟着拍了拍狮鹫的颈侧。

    琳迪还是心有余悸地写：“你们也太大胆了。万一被识破，不就一起没命了吗？”

    走到当中的一扇门前，侍从礼貌的敲了敲门，高声说：“伯爵夫人，您的朋友来了。”

    辛迪莉喘息着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扶着树干站直身体，没精打采地说：“还好，就是有些站不稳，感觉……眼前的世界都在晃荡，呜……好晕。”

    他看着克雷恩，缓缓地说：“去外城区的监狱，找三个够不上死刑又没有亲属的重刑犯，正午作为达尔士公国的间谍公开斩首。另外，马上去通知陛下召集大臣，有紧急事务需要商议。”

    波雷顿公爵很干脆的回答：“敝国将派遣最优秀的狮鹫骑兵，暂时放弃巡回侦察任务，带着您和您的向导两位，直接从城堡飞往达尔士公国边境。并在那里等待您的好消息。等您带着回信折返回来后，敝国将以最崇高的礼节，欢送您和您的朋友们离开。”

    夕阳的红光给高大的城墙涂上一层诡异的色泽，克雷恩骑出一段，忍不住又扭头看了一眼城墙上站得好像长矛一样笔直的士兵。

    另一个接着说道：“除此之外，敝国还将奉上可在艾尔法斯联邦任一主城兑换的高级金券，价值一千金币。”

    那个骑兵犹豫了一下，说：“可是根据公爵大人的指示，我们不能再对二位进行护送了。”

    在天空中暂时消失得沉重感，又渐渐冒出了头。

    千年以来，艾尔法斯联邦只发起过寥寥数次战争，其中绝大多数的原因，都是针对特定目标的讨伐。虽说并未有名义上的侵略，但几次战争之后，艾尔法斯联邦的国境线还是向北推进了上百里。

    大地仿佛遥不可及，云层好似近在咫尺。克雷恩贪婪的观察着能看到的一切，初次进入他记忆的壮阔景色深深地烙下了激动的铭刻——上次飞到这么高的地方时，他的视线既不受自己控制，也几乎没离开过玛莎的身体。

    “是，你们两个，都是善良的好家伙。”蛮牛用力眨了眨眼，“好家伙，一定会有好运气。去吧，祝你一路顺风！”

    克雷恩颤抖着指尖写下：“如果你们都死了，我才会疯！只要能救你们，我什么都可以做！”

    苏米雅对他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用力写下：“你的选择是正确的，你用自己的力量走向了成功。我真的为你感到高兴。”

    也许自己的这次行动，能拯救的并不仅仅是琳迪他们三个。克雷恩凝视着眼前的堡垒，这么想着。

    克雷恩微微点头，也不用正眼看那侍从，站起来随口说：“带路吧。”

    说罢，那个侍从便立刻退下，没有半点要监视打扰他们的意思。

    乘上去后，皮带把身体牢牢地固定在鞍桥，克雷恩在骑兵的指挥下把双脚伸向前方插|进脚蹬，双手抓紧鞍桥前的把手后，鼻端顿时充满了狮鹫羽毛散发出的淡淡腥臭。

    凭这里的驻军，一旦达尔士公国真的大举进犯，绝对没有任何获胜的可能。但从城墙内囤积的补给来看，这里存在的意义，多半就是在被攻陷前尽可能多的消耗敌人的力量。

    斯托纳沉默了几秒，说：“达尔士大公可能比波亚迪兰所有贵族加起来还要难对付的多，请一定小心，一定要活着回来。”

    “天哪你疯了吗？”琳迪瞪着眼在桌上写道。

    辛迪莉满面羞红的低下了头，毛茸茸的耳朵轻轻颤动着，小声说：“那个……请不要颠簸得太厉害。我怕……又会吐。”

    “我国需要的只是进入哈斯密尔的通道，而达尔士公国也需要慢慢消化新得到的玛杜兰土地。只要贵国负责外交的官员不是傻瓜，就能争取到至少好几年的时间。至于好几年之后的事，我一个小小的使节，并不能向你保证什么。但以我个人的建议，这几年里，贵国的外交方向，最好重点放在我们精灵一侧。新的纪元就要到来，这世界，很快将变得不同。”克雷恩比划着夸张的手势，充满煽动力的语气连他自己都有些相信，“那即将到来的残酷时代，贵国这样的小势力，可是一步都不能踏错的哦。”

    近些年火精灵王的实力发展急速，水精灵女王连续妥协，已经让精灵国度北方的人类们敏锐的感到不安。

    “也只有斯托纳和你才能想出这种主意了。”苏米雅苦笑着写下，“你们这样自由不被束缚的思绪还真是令人惊奇。”

    克雷恩倒抽了一口凉气，没想到看似对他已经完全放心的波雷顿公爵竟然在这儿还藏着一招。

    “好，那我出发了！”克雷恩接过行李拎在手上，向斯托纳问，“还有什么要叮嘱我的吗？”

    这么一想的话，他们和普通士兵的感觉不太一样，似乎也是合情合理的了。

    那个女骑兵过来牵着马引到堡垒的城墙外，指了指方向，说：“往那边前进到第一个岔口，北转之后直行，很快就能到达达尔士的边境哨卡，那边我国已经撤防，你们只要通过达尔士的检查，就能入境。我们将在这里等您，祝您一切顺利。”

    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有这种体会，更不会有多少人甘心忍受翼人的自以为是。那些能够自由穿梭于云层之间的生命，最终还是被驱赶到飞龙之脊的西方，在那里落寞的生活着。

    克雷恩装出淡漠的表情，用比较虚伪的随意口气说：“丰厚的报酬具体是指什么？”

    “怎么样？好些了吗？”克雷恩走过去轻轻拍着辛迪莉的后背，柔声问道。

    辛迪莉好些之后，队长带回了领主的指示。那个男骑兵飞快的跑了过来，问克雷恩：“使节大人，您二位都会骑马吗？”

    这表明身份的话立刻引来苏米雅和琳迪惊讶的眼神，但她们两个非常默契的什么都没说，而是用眼神示意她们已经明白。

    辛迪莉连忙咳嗽了两声，手肘在暗处顶了他一下。

    侍从惊讶的扫了一眼克雷恩，跟着马上大声说：“是！”

    克雷恩有些疑惑的看着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辛迪莉及时开口，用温柔但清楚响亮的声音说：“看到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克雷恩作为火精灵王的外交使节，可真是付出了很大的努力才见到诸位呢。”

    波雷顿公爵点了点头，慎重地说：“请务必带回达尔士公国的正式回函，有劳了。”

    “把细节告诉我们一下，免得之后有破绽。”苏米雅接着对克雷恩写道。

    克雷恩点了点头，飞快的把计划从头到尾简略的写了一遍，到最后连指节都有点发酸。

    公爵身后的贵族马上陪笑着说：“我们随时可以安排二位出发。毕竟是双人骑乘，到达边境大约需要五到七小时，还请您早做准备。”

    这应该不是他们头一次载人飞行，狮鹫背上的鞍桥明显换用了加长过的型号，固定身体用的皮带也分为了前后两套。

    克雷恩毫不犹豫地说：“好，就这么办！”

    但辛迪莉很为难地说：“抱歉，我……不太会骑马。”

    克雷恩稍微松了口气，走到门前，等着屋门打开。

    “经过与陛下的商讨，敝国决定同意您提出的条件。按照阁下之前的要求，我们将释放三位犯人，准许莉雅斯带着她的儿女离开，并为您准备丰厚的报酬。”波雷顿公爵带着几乎没有多少变化的微笑说道。

    房屋、树木、城墙和高耸的法师塔，都被轻易地甩开在脚下，克雷恩低下头，不过片刻，波亚拉这座并不算小的城市，就变得好像练习箭术用的靶心，只能清楚地看到城墙构成的里外圆环。

    另外两位贵族露出了然的笑容，其中一个立刻回答：“根据您的要求，我们将为您提供一套极为珍贵的护甲，那是敝国陛下的珍藏，其名讳为‘风暴之壁’。”

    “那公爵的意思是？”克雷恩知道对方不会这么轻易放人，也就压下了那个念头，转而准备听从对方的意见。

    迎着高空的气流，好像连思绪也跟着飞翔起来。克雷恩把脸埋入狮鹫颈后蓬松的羽毛，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不自觉地又开始走神。

    那位女骑兵的操控似乎更胜一筹，带着辛迪莉的狮鹫振翅起飞，刻意作弄一样的滑过围观民众的头顶，冲向碧蓝如洗的苍穹。

    克雷恩犹豫了一下，写道：“真那样的话，就让另一个我来拯救大家吧。我……已经尽力了。”

    厚重的墙砖阻隔了敌人攻击的同时，也阻隔了无数种阳光一样的温暖。

    这是明智的选择，不再爬升高度的狮鹫开始疾速飞翔，劈面而来的风吹得他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