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闲游！寻找中的迷惑

    再见，成为村民桌上的美餐吧。在心底想了个自以为帅气的台词，克雷恩这次没再使用什么战技，简简单单的一箭射了出去。

    这样走着神大半天，克雷恩很快逛完了大半个城区。就在扎娜兴高采烈连蹦带跳的想让他们看一眼当地唯一的冒险者行会——剑士之友分部时，之前感受过的那股强烈的悸动突如其来的再次出现。

    很好，接着就是给他致命一箭！克雷恩的血液中总算燃烧起一丝亢奋，他抽出一支箭搭上弓弦，侧身拉满，等待着野猪掉头后露出的眼睛。

    几个孩子犹豫着靠近了两步，一个大胆点的叉开腿向前探出身子，伸长了胳膊用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辛迪莉的尾巴。

    可贝托夫堡城墙内的街道已经热闹起来，根本分辨不出来源的具体所在。

    曾经用艳羡的神情打量迷雾森林经过的冒险者时，他不知道有多么渴望，有一天别人会用他所期待的那种眼神看他。

    在田边围观者的惊呼声中，克雷恩迎着野猪迈出一步，飞身跳起。在那凶狠的头颅冲刺到前方的脚下时，他用力踏下，在弯长獠牙的中间狠狠一蹬，借力起跳，一个筋斗翻过野猪庞大的身躯，稳稳落在地上。

    不过扎娜说的也有道理，和854年才作为公国独立存在的达尔士比起来，这间厕所才是长辈。而且历经战火也没有被毁掉，确实很不容易。

    看那孩子除了被母亲的胳膊勒得脸色发青有点想吐之外并无大碍，克雷恩长长出了口气，神经稍一松弛下来，就感觉到左腿上一片火辣辣的疼。

    “松开你的手，你这粗鲁的笨蛋。”旁边的农妇连忙拍掉了他的胳膊，“火精灵可都是贵族呢。要尊敬人家！”

    害怕被野猪接近的人们轰然散开，四下逃窜，强壮的农夫挥舞着锄头耙子大声呼叫，农妇们敲打的更加激烈，丢石头的孩子也吓得往克雷恩那边飞奔过去。

    红光一闪，被斗气包裹的箭矢旋转着钻进野猪的臀部下方，缺乏覆盖着泥浆的皮毛保护，甩动的尾巴也被恰好钉住，一蓬血花马上从野猪的排泄器官里涌出，凄惨的嘶嚎刺耳的响起。

    这种体型的野猪，尸体的价值用来弥补被毁掉的田地绰绰有余，克雷恩刚才都险些忍不住上去把獠牙用匕首剔下来带走。

    判断了一下方向，他猜测，和女声有关的人或物应该是今早进入贝托夫堡的，如果感应真的足够清晰，他应该能很快找到源头。

    他第一次清楚的认知到，力量原来可以给生命带来如此巨大的改变。

    该死的那小眼睛里竟然还有点愉悦。

    “说起来，你们也都算是英雄王的臣民呢。”克雷恩带着一些复杂的感叹情绪这样说道。

    “小伙子！”一个声音洪亮的大块头直接搂住了克雷恩的肩膀，用和蛮牛有点类似的口吻说，“去我家吃饭，我用我们家珍藏的口蘑酱来招待你！然后咱们再喝上两杯！”

    但那个女性的声音迅速的衰弱下去，就好像波浪的浪头过去一样。他拼命集中精力，也只是捕捉到一丝残存的气息。

    就在克雷恩开始担心这样被村民簇拥的样子会不会引起怀疑的时候，扎娜带着几个卫兵赶了过来，人群顿时安静的散开，把位置让给了脸色凝重的卫兵。

    辛迪莉很适时地出声解围：“没事就好，那咱们就继续逛逛吧。我看逛完城区，正好吃顿午饭，下午去城外转转，怎么样？”

    虽然和此行的目的没有任何关系，但这个在睡眠中重复不休的女声已经困扰了克雷恩好一阵子，真的出现可能有关的线索，他不可能完全不在意。

    没有杀气的刺客才是最可怕的。

    这个声音的来源，绝对是他找到芙伊之后最先要弄清的几件事之一。

    辛迪莉骄傲的挺起胸膛，微笑着说：“即使穿着这么难看的祭司袍，我也一样有那个自信。”

    这是怎么回事？他疑惑的低下头，闭上眼仔细感受着刚才所听到的。

    其实刚才直冲过来的野猪他已经可以轻松击倒，但他心底却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让他想要照着当初琳迪做的事情一样再做一遍。

    克雷恩反射性的抬起手，往自己的脸颊上狠狠拧了一把。

    很快，他就见到了田地边拿着农具当作武器的农夫，和不停地敲打铜盆靠声音想要吓住野猪的农妇，还有两个孩子拿着石头生气的往远处丢。

    克雷恩看到辛迪莉被孩子包围的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在地上，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担心她这副一点都不像是老练祭司的样子被人看去，克雷恩连忙低声说：“用布条包扎，然后用那枚戒指压住伤口。别慌。”

    “那真是太遗憾了呐，”扎娜有着一些雀斑的小脸毫不掩饰的朝着辛迪莉露出羡慕的表情，“你这么漂亮，穿上可爱的裙子，一定可以迷倒整座城的男人。”

    没想到，还没走出两步，那股微弱的气息就突然消失不见。克雷恩皱着眉拼命地感知，但剑士之友里传来的强烈斗气把那点线索掩盖的严严实实，就像溪流突然被洪水淹没，哪里还看得出什么痕迹。

    扎娜被吓了一跳，怯生生地问：“库莱亚大人怎么了？他……指着那边做什么？他是用弓的，真进去用剑的冒险者行会会被人以为是来挑战的吧？远远看一眼不好吗？”

    克雷恩本来也不喜欢需要绷紧神经的餐桌，他想了想，微笑着说：“好，那就暂且这么决定吧。”

    但现在，他的心里却十分平静，既没有恐惧，也没有自以为会产生的激昂。

    该死！克雷恩一把将弓丢开，使出浑身的力气狂奔过去，大喊：“跑！往旁边跑！这头野猪马上要死，追不上你的！”

    他连忙用全力打开自己的感知，探出窗台外，循着那一丝正要逝去的感觉张望。

    穿过一片农田，他们刚一走进几栋田舍之间，就呼啦啦围上来了四五个好奇的孩子，指着克雷恩和辛迪莉的头发耳朵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满眼都是好奇。

    克雷恩连忙说：“不要紧，我也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猎手本能而已。蹭破这点皮，对我这样身经百战的火精灵战士根本不算什么。扎娜是个好向导，就免了她这次的处罚吧。”

    想着琳迪当时无比轻松解决野猪的帅气架势，克雷恩微笑着站在原地，双腿的肌肉绷紧，积蓄起充沛的力量。

    克雷恩点了点头，示意一样累得面红耳赤的辛迪莉也在这里停下，休息好慢慢过去，自己则不再保留速度，飞快的向扎娜指明的方向冲去。

    罗特蒂亚人说不定都是如此，克雷恩回忆着曾经看到的书中提到过的真实历史，那个庞大的帝国，在千年的历史中足足有三次接近覆灭，有一次甚至真的可以算是灭国。

    这让期待对方正面冲来好帅气踏跃过去的克雷恩稍微有些失望。

    如果第一次遇到的是这种看上去更像魔兽一样的大家伙，克雷恩可能会腿软的连树都爬不上去。

    收到克雷恩递过来的眼色，辛迪莉很勉强的笑了笑，说：“不必了，作为祭司，应该让自己时刻保持在最佳状态才行。这件袍子虽然难看得要命，但……却很有价值。”

    如果不偷东西的话，确实挺讨人喜欢的。克雷恩想起了萨拉尼亚的遭遇，忍不住在心底补充了一句。

    “我就知道火精灵看不上人类根本是谣言。”一个年纪不小的老农夫激动得满面红光，兴高采烈比手画脚的说，“看看这位库莱亚，就像咱们自己的兄弟一样奋不顾身呐！”

    和扎娜他们相似的一户户家庭，积极热情地嵌入到这座厚重堡垒的每一个部件中，成为推动它缓慢运行的齿轮。

    一个吓得脸色煞白的农妇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从克雷恩手中接过孩子，死死搂在怀中，连道谢都忘了，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剧烈的颤抖起来。

    野猪吗？还真是巧啊……克雷恩立刻取下弓拿在手里，虽然没有贵族小姐也没有侍卫，很可能只有一群农夫和慌张的农妇，但没关系，他觉得，自己曾经那个幼稚的梦，终于到了实现的时候。

    辛迪莉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他的想法，微笑着蹲下去向那些孩子招了招手，从双腿间掏出尾巴，摇晃着耳朵说：“来吧，想摸的话可以摸摸哦。”

    按照克雷恩的估计，这支穿刺箭至少也能透过野猪大半个身躯，搅烂它包括肠子在内的大片脏器。

    这种单方面说话不给回应机会的情况实在是憋得难受，克雷恩试着在心里问了几句，但毫无悬念的，没有任何沟通成功的迹象，缥缈的女声依然用直接渗透进意识的语言重复着相似的句子。

    “怎么了？刚才开始你的脸色就好奇怪呢。”辛迪莉已经换好了衣服，简单在脸上涂抹了一下，就走到他的旁边，有些担心地问。

    城内的常住居民，几乎都从事着和战争有关的工作。

    但每一次的最后他们都站了起来，不仅一次次站回原来的位置，一次次让英雄王的后代坐回皇座，还一次次重新承担起抵抗圣域北部边境暗裔的责任。

    “那边！”他睁开眼，指向剑士之友旁边的一条小巷。

    他猜，玛杜兰和波亚迪兰这两个国家的历史，乃至周围更多小国的历史，都将在达尔士大公的手下完结。

    虽然亲眼见到过克雷恩准确的射伤波亚迪兰的哨兵，但一头成年野猪的实力比起没什么素质的逃兵还是要厉害许多的，辛迪莉很自然的流露出担心的神态，轻轻拉住他的胳膊，小声说：“会不会有危险？”

    有那么难看吗？克雷恩忍不住打量了一下，明明穿在她身上很雅致飘逸，比苏米雅穿着还好看许多啊。

    可是不如此的话，又能怎么样呢？他转念想到平民的无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正在指着一处简陋的小小大圣堂开口嘲弄的扎娜，说不定能以这样的态度面对不可避免的灾祸，才是他们可以迅速让国家从破坏中恢复的关键原因吧。

    可就在他找准时机准备出手的那一刻，心底突然一震，那股熟悉的悸动竟然又擅自冒出了头，那个女人的声音甚至又大了几分。

    他本想射的是那头野猪的脑袋，竭力弥补之后，箭矢还是偏开了半米左右，尖锐的贯穿了野猪坚硬的厚皮，尽根没入它的肩部。

    好吧，起码……不能完成那一套帅气的动作不是因为实力不济，而是这该死的野猪实在是太不懂配合。克雷恩恼恨的撇了撇嘴角，向着野猪的屁股一招穿刺箭射了过去。

    这还真是他近些天里，笑得最轻松的一次。

    没想扎娜却很认真的板起小脸，用不大但很明亮的眼睛盯着他说：“比起遥远的帝国，大公阁下更让我们骄傲。我们都是大公的子民，会为他作战、流血，奉献自己的一切。英雄王活在传说里，而大公阁下，这几天就要到我们贝托夫堡来。”她的脸上又绽放出可爱的笑容，“要是能有机会看到大公阁下本人就好了。还是大哥有优势，多半能亲眼见到。我就要碰运气看能不能轮到我去顶楼干活咯。啊啊……真羡慕大哥啊。他真是我们古尔萨家的骄傲。”

    “库莱亚大人，”没几句就热络的开始直呼克雷恩伪装的名字，靠敬称保持着亲昵但不至于失礼的态度，那个叫做扎娜的女仆很积极的指着辛迪莉的祭司袍，说，“辛迪莉小姐的衣服会不会太正式了？我那里有几件漂亮的小裙子，要不要先去我家给她换上？”

    有辛迪莉适时应和的情况下，克雷恩可以轻松地放飞心神，只要留意被叫到库莱亚这个名字的时候及时给出反应，就能把剩余的精力都投入到寻找那个来源上。

    他低下头，这才发现野猪的獠牙还真的不只是擦过而已，那牙尖不光在他的腿甲上留下一道划痕，还划破了护甲没有覆盖的地方，破开了里衬的裤子，也破开了他的皮肉。

    他连忙抬手示意扎娜闭嘴，快步走到街边靠墙站住，抚着额头闭上了眼。

    “是指有些咒术中用来触发实际效果的媒介物，炼金术和占卜术也有地方会用到这个词，应该是差不多的意思吧。”辛迪莉好奇地问，“那……咱们要不要去找那个触媒？”

    扎娜的大哥很干脆的回答：“抱歉，出入城堡的相关记录，作为卫兵不可以透露给长官之外的任何人。如果您有特殊需求，可以向指挥官提出申请。他一定会帮您调出各城门的记录。”

    但为了扮演好自己的身份，作为祭司的坚持还是应该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