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会议！特使、大公与贵族

被称为南哈斯密尔的地区，全部加在一起的面积也不如艾尔法斯联邦广阔，四大精灵王国中的任何一个，势力都远远凌驾于此时的达尔士之上。如果不是特使就在桌边，那些贵族做梦也不会想到会有这种好事发生。

    再次就座后，桌边贵族们的眼神都兴奋了不少，两个身穿甲胄的将领黑黝黝的脸上都透出了红光。

    德曼的唇角微微上扬，拍了拍他的肩，“作为一个新手，你做的已经非常不错了。说实话，咱们国家经常被北方的人类调侃军事实力和外交能力成反比，所以就算出点什么小纰漏，那帮贵族也会主动帮你找到理由的。”

    “羡慕什么，你要喜欢的话，也找个灵狐属的姑娘不就是了。”克雷恩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还是诚实的感到有点得意。

    她提到的事的确很振奋精神，但克雷恩听到之后，最先想起的却是弗拉米尔那无法忽视的巨大阴影，也许整个圣域真的会为他而震颤，但那个“他”究竟是谁还真的很难说。

    “我们打算在南哈斯密尔建立几处贸易据点，彻底绕过萨拉尼亚那些漫天要价的商人。初步的设想，贸易据点不驻扎军队，纯为商贸使用，只需要领土的实际拥有国准许商队在该路线上自由出入，并给予精灵士兵基本的护送权即可。”

    快要走到会议所在房间前，克雷恩才想起一个很关键的问题，“等等，德曼，这场表演，是要演给谁看啊？”

    “啊！库莱亚大人您出来了，那个……我……我来带路吧！”扎娜注意到吵嘴的样子被克雷恩看去，顿时面红耳赤的就要往前走。

    德曼盯着他的眼睛，淡淡地说：“不，不止人类，而且，也不止国家。”

    克雷恩深呼吸了两次，抚着胸口，自嘲一样地说：“是啊，这样的机会以后恐怕不会再有了。”

    克雷恩的第一反应并不是为辛迪莉想要孕育他后代而感到欣喜，事实上成年礼后对这种亲密关系他才了解了四个多月，不到一百天的时间里，他还没能清晰地从蒙蔽心灵的喜悦中剥离出那种行为的本质——繁育后代。

    屋子里面并不算太大，一张圆桌几乎占据了全部的空间，桌边坐满了人，看上去颇有几分拥挤。原本十分嘈杂的声音在克雷恩进来后迅速的安静下来，摆出随意架势的贵族们也飞快的端正坐姿，转眼就变成整齐安静的一圈。

    打开门后，让他稍微有点惊讶的是，德曼也等在门外，就笑眯眯地站在扎娜身后。

    “我们精灵对人类的领土并没有多大的需求。”克雷恩装腔作势地说，“近一千年的时间里，精灵可以说没有过哪怕一次为了侵略而发起的战争。”

    一离开会议室，克雷恩就一下靠在墙上，急促喘息着在腿上擦了擦手心的冷汗，低声问：“怎么样？这样的情况算是顺利吗？”

    大公考虑了片刻，说：“德曼，你带特使在门外休息一会儿，叙叙旧。我需要和大臣们进行简单的商讨。谢谢。”

    她站起来，轻轻吻了他一下，“但这是我唯一擅长的，我想为了你试试。”

    然后，德曼又说了让他更感到得意的话，“哪儿那么容易。别看传说中那些小女狐狸又风骚又妩媚勾引起男的比魅魔还要拿手，可她们其实非常少与外族男性进展到生儿育女的地步，那些做出来的魅惑样子，大都只是实现目的的手段而已。”

    “你不该学咒术，该去学占卜。”克雷恩随口开了句玩笑，站起来把护甲穿戴在身上。

    德曼在旁笑着插口说：“他们在路上被袭击了，你也知道，从那边过来的路上不是很太平。”

    辛迪莉认真地看着他，说：“你可以不考虑，作为你的伴侣，我可不能不管。克雷恩，我听你说了，你最近强大起来的速度简直称得上是蜕变，照这样下去，你可能很快就会厉害到一个我无法想象的程度。”

    “我，库莱亚·法·阿列库托，艾尔法斯联邦外交使节，谨在此代表伟大的水精灵女王陛下、火精灵王陛下、风精灵王陛下、土精灵王陛下及高阶精灵议会的联合意志，与贵国进行必要的商谈。”

    “更好的理由？”克雷恩不太明白，疑惑地看着德曼。

    克雷恩定了定神，拿出适当的自信表情，微笑说道：“根据高阶精灵议会对这片地区的判断，五年之内，与我们相邻的就将是达尔士公国。不过从我在路上听说到的情况来看，我国的判断还是太保守了，大公阁下恐怕不需要两年，就能成为值得我们精灵敬重的邻居。”

    “只是这样一个笼统的目标吗？”克雷恩颇为不满的说道。

    同胞这个词他说的很慢很清楚，像是为了确保在坐的各位都能明白一样。

    辛迪莉笑眯眯地说：“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啊，我之前只是觉得你是个能引发神迹的精灵，现在我觉得你将来一定能成为一个了不起的英雄，真的当上国王，也不是不可能哦。”

    “提升运气？那这种咒术要怎么确定是不是生效啊？”克雷恩对咒术这个法术大类越来越感到好奇，甚至觉得里面可能有不少本身就是在骗人的东西，“本来试三次成功一次，用了咒术后恰好三次里成功了两次，我怎么知道是不是我运气本来就变好了？”

    短暂的沉默后，德曼用教导一样的口气说：“你还年轻，认清每样事物都有丑陋的一面，是成长的必要过程。”

    德曼毫不犹豫的一把把她拉了回来，顺势在她带着点雀斑的脸颊上响亮的亲了一口，说：“你接着值班吧，我陪他过去。”

    呃……看来他们昨晚相处得不错。

    不过即使现在辛迪莉的话提醒了他享乐的另一面还有不能抛弃的责任，本来就没打算逃避的克雷恩还是不由自主的把好奇心放在了更加优先的位置，马上问道：“咒术还能做到这种事？”

    “我会慢慢习惯多说实话的。”辛迪莉的眼波变得温柔乖顺，“反正我也不打算回家经商，这一门天赋荒废了也不算什么。”

    一个官员装束的贵族扶正了头上的羽毛帽子，拿出一个本子放在桌上，恭敬地向克雷恩问道：“尊贵的使节大人，大公阁下今日想直接和您进行谈判，循例，发言将由敝人记录，还请您不要介意。”

    德曼指了指他，“就是你，和你代表的艾尔法斯。”

    “那我要做的难道是说服他们吗？”克雷恩惊讶的睁圆了眼睛，以他的口才和浅薄的知识，似乎没可能挨个扭转这么多贵族的思路，“这可能吗？”

    德曼微笑起来，“不需要，你的计划至少在思路方向上没有大问题。剩下，就看你随机应变的本事了。”

    “你的身份……达尔士的贵族们知道吗？”克雷恩有些好奇地问。

    短短的几分钟交谈，克雷恩就已经几乎榨干了自己脑中来自传奇故事的词汇和句子，他甚至有些担心会议会真的进行到商讨协约细节这一步，到那个时候，可就不是他这只看过许多小说的冒牌货可以应付的局面了。

    “呃……所以呢？”一时没明白过来这和后代有什么关系，克雷恩有点傻气的反问了一句。

    大公沉默着开始思考，但桌边的其他贵族，有一多半都不加掩饰的露出了喜悦的神情。

    “需要你按你原来的计划，陪我和大公表演一场不太正式的外交会谈。”德曼的口气很平淡，但神情颇为严肃。

    德曼靠墙站在离门口很近的地方，用很随意的口气说：“能见到这么年轻有为的同胞，真是令我非常欣喜。”

    克雷恩甩了甩脑袋，清醒了一下，是啊，他这次过来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呃……抱歉，昨天的谈话之后我的脑子一直都有点乱。”

    扎娜正有些不好意思的扭身推他，嘴里抱怨着说：“我要值班啦，不要再烦我，一直偷偷捏我屁股，我都不能好好说话了。”

    “我不是说了，你的漏洞由我负责，在一切结束之前，你就是库莱亚，王立警备军第四团副团长，外交特使。”他刻意用重音强调了一下特使这个身份，“有我在，没人会怀疑这一点。”

    大公沉默了几秒，说：“可敝国与艾尔法斯并不相邻，特使最好还是把话说清楚的好。”

    他连忙甩了甩头，柔声问：“那你需要我提供什么吗？”

    克雷恩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就是我猜不出她到底哪句话是真的。”

    “这倒是。骗死人不偿命的本事，灵狐属可是声名远播。我一开始还以为这一套主意都是那个小姑娘想出来的，你说你提出的方案时，我还小小地吃了一惊。”走下楼梯，德曼看到前方不远已经有卫兵在，压低声音说，“好了，闲话到此为止。克雷恩，捡起你的骗局来，从现在起，你还是库莱亚，我亲自验证过的火精灵特使。”

    他停顿了十几秒，确认贵族们都已经明白他的意思后，缓缓说道：“所以，我们需要现属玛杜兰西南的一小块领土，绕开萨拉尼亚直接连通我国与哈斯密尔大平原。而玛杜兰剩下的土地和财富，将全部归贵国所有。”

    克雷恩怔了一下，脚下的步子都乱了节奏，“表……演？”

    德曼无奈地说：“你还年轻，有些心情还不到懂得时候。”他扭头看了一眼来处靠在墙壁上打呵欠的扎娜，“很久没和这种朴实可爱的女孩打过交道，真是怀念呐。这几年总是被大公那边那些娇滴滴的贵族小姐缠着，都有些腻了。”

    “诶？”克雷恩一愣，本来还以为紧急会议是对他的处置讨论，“那、那需要我做什么呢？”

    “看来离开故土这么多年，起码你这一点还是和传闻中的火精灵一样。”

    “就是后代是男孩女孩的两个血脉级别之间的差距，灵狐属的女性的话……我记得女儿是顶级10，儿子却只有3，比大多数人类还低2。”德曼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一样地说，“咱们火精灵的儿子级别有6。和她要是有了孩子，女儿肯定是狐狸，儿子肯定是咱们火精灵。根本不用考虑混血的风险。那女孩还那么漂亮，你的运气可真不错。我都有点羡慕了。”

    “好吧，”克雷恩的神经不知不觉的亢奋起来，脑内的思维像灰烬中跃动的火花，激动的寻找着新鲜的燃料，“我需要注意什么吗？”

    那官员看了一眼大公，眼神一阵飘忽，抬手擦了擦汗，连声说：“不需要，不需要。如果不是很复杂的要求，您口述也是一样的，一样的。”

    克雷恩这次听明白了。

    他抬起手，竖起食指，缓缓说道：“与我们精灵相邻的国家时常在打仗，唯一稳定的通路就是萨拉尼亚这个小小的自由都市，高阶精灵议会认为，这种情况，到了需要改变一下的时候了。”

    走进浴室，她想起什么一样探出头来，“我要准备用咒术了，请千万不要偷看。”

    “在灵狐属的社会中，女性的地位比男性高了太多，习惯于那种优势地位的情况下，哪儿还会有那么多女狐狸还肯找外族的男性委屈自己。”德曼的口气都有了几分羡慕，“你身边这个又漂亮又乖巧，我是碰不着咯。”

    “为什么？”克雷恩皱起眉，故意露出不悦的表情。

    “随机应变吗？这事儿其实辛迪莉更加擅长一些。”

    “你不也是吗？”德曼指了指身后，“那么漂亮的小狐狸，遗传血脉的倾向值还那么大，绝对是咱们火精灵情人的上佳选择。”

    大公环视了一圈桌边众人，微笑着说：“今早咱们已经送走了玛杜兰的使节，对他们的要求，我相信大家应该也有所不满。但战争就在眼前，达尔士，暂时也没有别的选择。”大公停顿了几秒，才继续说，“现在，咱们也只能希望，遥远的艾尔法斯联邦，能为达尔士带来一个不错的消息。”

    辛迪莉收起笑容，很正经地说：“真正像你这次救人所用的大骗局，撒谎的能力反倒是不太重要的一部分。越是巨大的骗局，需要的准备筹划就越多。比如达尔士大公，为了欺骗玛杜兰，他输送了大量物资，签订互不侵犯协约，调动铁翼兵团，甚至亲自赶来贝托夫堡。你看这里面，其实需要他本人掌握撒谎所需演技的地方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