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三章 隐现！逐渐清晰的裂痕

    苏米雅不知道是赞许还是讽刺地说：“即使是以好斗著称的兽灵，在历史上发动的战争数量和规模也远不如人类。作为种族，人类可以和暗裔全面开战；作为民族，北中南部都可以找到把彼此视为眼中钉的人类仇敌，比如西北山地的里尔蒙人和萨库森人，萨库森人甚至为此加入了兽灵一方；宗教更不必说，圣域有史以来成规模的宗教，几乎全部出自人类之手，而他们的征战目标，往往就是另一个宗教；而在血缘层面，大家也都看到了，草原上的狮子为了酋长锻炼身体打架分胜负的时候，人类的兄弟已经在使用各种阴谋诡计了。战争这个词……也许就是为人类而发明的吧。”

    芙伊没有怀疑什么，只是笑了笑，摸着克雷恩的脸颊说：“没事就好，大家都没事就好。衣服我可以再洗，不要紧的。”

    德曼点了点头，有些担忧地说：“如果那真是个为了芙伊可以不惜一切的家伙，就不该对这样的危险视若无睹。”

    尽管心里有气，克雷恩还是把刚才的一切解释成了一场意外，湿地豹本身领地意识就极强，玛莎身上散发的雌豹气息激怒了附近盘踞的一大两小豹子一家，才导致了这次的无妄之灾。

    “我有那么固执吗？”玛莎哼了一声，迈开了步子，“但不论如何，这次行动完全没有收到效果。先不说芙伊是不是真的保存了实力，那个咱们猜测的小狼狗，不也没有出现吗？”

    “芙伊，我记得……”走出几步，克雷恩迟疑着说，“你之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跟我一起在有点规模的城市里安家，过安稳的生活，对吗？”

    说到这里，她突然松开手蹲了下去，痛苦的捧住了心口，急促地喘息着，唇瓣飞快的消退了血色。

    克雷恩的脸上不易察觉的红了一下，“我主要还是担心那个阿娜，她万一真的已经控制住深红流星，咱们的麻烦恐怕不小，能早点到，多准备几天，起码不会那么狼狈。”

    “我只是坦诚面对自己而已。我觉得芙伊危险，就动手调查。我觉得自己可能是嫉妒，就立刻设法停止这种不理智。等进入雷托亚，我就继续南下，绕过迷雾森林东侧，回我的部落去看看。我太久没回家了，也许……是该好好休息一阵子。”

    事实证明，芙伊关于交易的能力不仅没有退化，还比克雷恩以为的极限更近了一步。在这个小村子简单的早间集市上，面对那些明显排外的村民，她硬是靠甜美温婉的微笑和充满说服力的口才，把这些他们不要的二手物资以六到八折的惊人价格抛售了出去。

    德曼站起来，看向玛莎，摇了摇头。

    “人类是喜欢抱团的生物，他们会创造各种名义来团结可以团结的同胞。种族，民族，宗教，血缘，甚至相同的目标之类。”德曼笑着说，“但他们抱团之后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和另一团和他们有分歧的人类斗个你死我活。不愧是全圣域最矛盾复杂的生命。”

    “你在担心偏见？”德曼缓缓说道，“看来直觉和现实的矛盾让你有点困惑啊。”

    痛呼声中，芙伊被两只豹子同时扑击，利爪在她本能举起抵挡的胳膊上留下鲜血淋漓的几道，纤弱的身体一歪，被摁进了水面下。

    “啊……”芙伊有点为难的歪着头，小声说，“万一是个骗子，你听人家说一堆好话，肯定乐呵呵的给钱呢。”

    听出了话里仿佛拔刀一样的锋利感，芙伊连忙柔声说：“好了好了，明天先到下一个城市看看情况再说好不好？”

    “直线距离应该不到一百七十里，不过……这村庄不像是能买到合适马车的样子，咱们带着两匹马步行的话，恐怕又要辛苦四五天才行。”琳迪盘算了一下，小声回答。

    “如果之前的旅程你都在，我觉得你起码能省出三五个金币来。”看着芙伊顺便给村长推销了几样沼泽边带出来的特产，彻底补上了他们这一趟的消耗，克雷恩赞叹地说道。

    “当然可以，你的提议，克雷恩只会答应。”玛莎的情绪显得十分不稳定，她烦躁的抓了抓耳朵边的毛发，一甩尾巴站了起来，“我不饿，你们吃吧。我先去睡了。我讨厌这满鼻子的干草味。”

    芙伊看着他，小声问：“需要这么着急吗？旅费还是应该节约一些吧……”

    离开沼泽不到三里，他们就进入了一座规模尚可的村庄，村子里没有旅店也没有合适的民宿，最后他们只好用十个铜板租下了一块用来晒干草的空地，支起帐篷勉强将就了一夜。

    德曼笑着摇了摇头，“难怪你的弓箭技巧比服饰搭配强那么多。”

    “是吗？那真是太谢谢了。”他夹枪带棒地讽刺回去，把芙伊平放在岸边，凑近观察了一下她的口鼻没有进水后，才暗暗松了口气，握住她的手，轻轻拍打着她的面颊，“芙伊，芙伊醒醒，没事了，芙伊，是我，克雷恩。”

    克雷恩连忙抓过芙伊的手拉住，催促上路，“走吧，先进入村子找到住处再聊。”

    按他在梦境中所见，那个犬狼属少女应该是很单纯朴实的性格，对芙伊全心全意地依赖，难道魔龙甲，会让这样一个少女也变得凶残狡诈起来吗？

    回去收拾了一通，晚餐时间被迫后延了一个多小时，芙伊套着克雷恩的衣服，一边烤火一边给玛莎炖了一小锅蘑菇汤。

    弗瑞卡最在乎的是德尔比斯城，所以城市的丁点危机都会触发他极端的反应。照此推测，如果奈亚真的就在附近，那一场危机已经足够她释放魔龙之力现身出手。

    苏米雅连忙跟了过去，扭头对这边说：“你们先吃，我去看看。”

    预定的行程已经不再有宿营的计划，为了赶上在雷托亚边境村庄过夜，整个小队都驱赶着马匹加快了速度。

    在这样的对比下，原本是大城市出身的琳迪反而被衬得像个小乡村的女猎手——她不得不沮丧地承认，就算她还穿着出门时那身精心定做的深红流星套装，也只能在英气这一项上胜过芙伊而已。

    玛莎变回了人形，也顾不上去捞自己掉在水里的衣服，弯腰先把芙伊拽了起来。

    琳迪诚实地摇了摇头，“没有。我没来过这边。我不是说过嘛……这次去看雾光之泪，是我第一次真正离家，以前我的活动范围从没超出过隼目堡，我爸爸在郊外的产业我都没去过。”

    “包扎一下就好，这种皮外伤，能有什么关系呢。”芙伊还是保持着微笑，主动从衣襟上撕下几道布条，“呐，你帮我包好吧。看，手指活动也没问题，没有伤到筋骨呢，别沉着脸了好不好？看上去都不帅气了。”

    “决定分开就别想太多。这种事，让他身边的女孩们操心去吧。”德曼看着前面克雷恩越变越小的背影，“离开前不和他过个告别夜吗？”

    “对啊。”芙伊很高兴地点了点头，“不过我的愿望可以延后，等你成为了不起的英雄，对游历这世界感到厌倦，想要找个地方安定下来的时候，我就用路上存的钱，买一栋带院子的大房子，种上你最喜欢的花，全年都有茂密枝叶的树，垦一片田，养几只动物。”

    不放心地摸了摸芙伊的额头，他确认温度只是比寻常略高后，才松了口气，不解地说：“这不像是情绪的原因能导致的痛苦，等到了大城市，咱们还是去检查一下吧。”

    “不要紧的……克雷恩，不要紧。”芙伊抓住他的胳膊，低下的头左右晃了一晃，“这……这是我最近的老毛病了，可能是……那次杀戮给我的负疚感太强，我隔三差五就会剧烈的头痛心口疼，不过没关系，最多五分钟……就没事了。真的。”

    可能是人类对于祖国的朴素情感起了作用，吃饭的时候，琳迪很不好意地解释：“靠近沼泽这一带居住的大都是亚伯勒人，他们这个民族整体对外人就比较冷漠。等到再往南走一些，到我们雷坦尼斯人为主的地区，情况就会好很多。”

    玛莎翻了个白眼，快步追了过去，“我们兽灵没这么不干不脆的习俗。”

    “我更担心的是，如果占卜生效了，咱们该怎么办。这等于所有的线索全部断掉，塞熙和塔布蕾丝的事件，会不会就成了永远的谜团。”德曼勾起唇角，目光显得有些兴奋，“跟着克雷恩满世界跑，我还真是选对了。在别的地方晃荡十几年，也没遇上多少这么刺|激的事。”

    强行发动技能导致的数倍反噬让克雷恩跪倒在水中，因灵魂震颤而痛苦地蜷成一团，尽管如此，他还是用膝盖往前挪着，拼了命的想要靠近芙伊倒下的地方。

    芙伊只好点了点头，跟着马上说：“万一要是算出你会有八个孩子，我会有两个孩子这种事，你得允许我发一下脾气才行。”

    “我陪你。”克雷恩寸步不离地跟了上去。

    这个方向……也猜错了吗？

    “别胡思乱想了。”克雷恩摸了摸她的脸颊，有些惊讶那上面略高的温度，“你不会发烧了吧？”

    “好吧，那么换下一个问题，这里距离隼目堡还有多远？”克雷恩也觉得有些头疼，连忙把话题拉回到大家身边。

    贴着水面从德曼旁边擦身而过的火红箭矢迅猛无比地将最凶悍的那只豹子射穿了脑袋，附带的猛烈灼烧让豹子的尸体露在水面上的部分转眼就变成一片焦黑。

    就在这时，哗啦一阵水响，之前摔进水中的玛莎变为黑豹，奋力扑出，将两只体型远比她小的豹子轻而易举撞开。

    “我去过法希德兰，骗子不容易骗到我。”克雷恩依然维持着兴奋的表情。

    但另两只豹子的头，已经争先恐后的往水下伸去。

    在芙伊面前，克雷恩一直都很难把情绪藏得很严，进到帐篷一起休息后，她马上好奇地问他在生气什么。

    “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兽灵盗贼，就算为了自己的安危，我想，也是时候和他彻底告别了。”

    克雷恩只好找了个勉强说得过去的借口，说自己因为没能及时救下来她，让她受伤心里很愧疚，在生自己的闷气。

    克雷恩摇了摇头，“不，我要早点解决隼目堡的事。”

    玛莎低下头，盯着自己湿漉漉的裤子叹了口气，默默走过去拎起了那小半袋蘑菇。

    明明这附近的驻军防备的不过是无光之沼的威胁，执勤的军人看起来却都紧绷的像拉满的弓，也不知道是指挥者训导得好，还是这里的局势确实不容乐观。

    芙伊微笑着揽住琳迪的肩膀，柔声说：“有专门的长处是件了不起的事，琳迪，你要是弓箭用得好，还很擅长穿衣打扮，那可就连我都要嫉妒你了呢。”

    克雷恩点了点头，“我保证只是抱着。”

    德曼走过去，无视克雷恩怒气冲冲的眼神，托起芙伊的后脑，在枕骨凹陷处很有技巧的按揉了几下。芙伊这才闷哼一声，悠悠醒转。

    可怜的精灵少女四肢瘫软完全没有任何反应，竟然就这样被吓晕了过去，苍白的脸上看不到半点血色。

    之前队伍里玛莎从来都是干练劲装，苏米雅基本一身虔诚，塔布蕾丝就不必说了，恨不得裹着兽皮跳舞，辛迪莉那种耀眼的美女反而让人注意不到她具体怎么搭配衣服和首饰。

    把伤口清洗了一下，用箭簇附魔火元素迅速做过消毒，他把芙伊的胳膊仔细缠好，小声说：“以后我真是不能让你离开我超过五米。今天晚上我要抱着你一起睡，拉手我都不放心了。”

    “不需要时间。”克雷恩用力强调什么一样，坚定地说，“我不觉得你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变化。连我这样巨大的异常你都不需要适应就能接受，我当然更可以。我相信你，芙伊，你知道的，我一直都相信你，甚至超过相信我自己。”

    琳迪犹豫了一下，没有一起过去，只是有些失落的站在原处，双手不自觉地拨弄着指尖。

    保证他们一路上通行无阻的几样东西，都在哨卡经过了反复查验，最后还是靠约比安家的名符才顺利过关。

    这一招还挺有效，芙伊马上就开始专注地安抚他，先是小声开导了半天，接着抱着他亲吻了一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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