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又缓缓地点了点头。
“这儿可能是奈亚的住处……咱们还是回去换路吧。”他转过身,告诉克雷恩这个判断,催促着准备一起往上走去。
一口又一口,奈亚的动作越来越快,也越来越疯狂,顺畅。
她画了两遍,克雷恩总算看出来那是什么词,“芙伊……哦,你的意思是,芙伊不想放过琳迪,对吗?”
那项链应该就是奈亚还像活着一样的原因,因为她每一次动作,项链都会散发出一片淡淡的黑色影晕。
从折向深处的拐角迅速探头看了一眼,德曼皱了皱眉,发现这里原本估计也是地牢,只不过打开了门,当作临时住处而已。
“去看看,不通就马上换另一扇门。”德曼立刻决断。
奈亚缓缓坐到桌边,突然用力拍了一下桌子。
看奈亚依然木然站立没有回应,克雷恩继续说着:“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也能和我一起说服她,让我带她去找米特罗蒂,那是个伟大的贤者,他拥有广博的知识库,我一定能找到办法,把她从那件邪恶的袍子中解放出来。”
听到解脱这个词的时候,奈亚的身体明显的摇晃了一下,她扶着手边的衣柜,艰难地转动眼珠,盯着克雷恩的眼睛。
她的手也开始用力,撕扯他的衣服,同时撕扯他的身体。
他们在山岩上观察,等待,流逝过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对克雷恩的煎熬。
“作为代价,我要……帮你调整一下这条项链?”
那男佣兵摇了摇头,往回走去,“别提了,那个芙伊走后,我按任务要求去喂饭,差点没吐那娘们身上。等会儿我安排给那个新来的,说啥老子也不去了。”
这凄惨的死刑,在克雷恩的眼前一直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
不到一分钟,奈亚就拖着僵硬沉重的步伐缓缓走了进来,更糟糕的是,奥兰吉就跟在她身后。
“她不是这么说的?”克雷恩看着点头的奈亚,无奈地说,“那……你被她骗了,和我一样。”
克雷恩的匕首刚刚抬起,手腕一紧,竟然已经被那铁箍一样的灰爪死死攥住!
紧接着,奈亚剧烈地抽搐了一下,脊骨以必定会折断的角度向后猛的弯折,跟着弹回原处。
奈亚摇了摇头,用手指碰了一下那条项链。一圈黑色的影刺瞬间扩散开来,把她的手狠狠弹开到一边。
那应该就是曾化名阿娜的奈亚,那个在最痛苦的时候陪伴了芙伊,却在将要逃出厄运时遭受到致命一击的兽灵女孩。
只一霎,就被那片暗色吞没,消失不见。
黄昏变成了夜晚,高大强壮的虎属兽灵,也跟着变成了奈亚脚下零落稀烂的一滩肉骨皮筋,再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门里透出一股难闻的烂水产味道,让他有了点不好的预感。
德曼点了点头,摸出匕首快步跟了过来。
他没有说下去,因为他已经明白。
奈亚往后退了一步,把项链从她手里挣脱,摇了摇头。
克雷恩和德曼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原路返回到据点大门外,贴着墙壁听了一会儿,确认院中没有什么杂音后,德曼先蹲下把克雷恩送过院墙,自己纵身一跳,翻过了上方的木刺。
这里距离外面其他房间距离不近,其间有三道转弯,而且地下这种阴湿的环境,会被安排住到这里的,显然不会是什么重要人物。
克雷恩这才发现,衣柜里其实只挂着七八件一模一样的罩袍而已。
奥兰吉的脸上也闪过一丝克制的惊惧,笑容也变得有点勉强,“幸好,我不用当看守。比你走运。”
防范的细节并不好,匕首都没有挑到门闩,最左边的门就已经打开。
好几处地方都能看到腐烂的迹象,不管怎么观察,这也不该是一个活物,最贴切的形容,恰好是操控系亡灵巫师最擅长的造物,活尸。
咚、咚、咚、咚……由远及近。
她唯一还剩下的饰物,是脖子上一条造型奇特的项链。
“咱们这几天就在这儿守着吗?”另一个男佣兵有点不满地说。
他们都知道,普通的方法杀不死这具行尸走肉,只有毁掉把灵魂禁锢在这尸体里的命火余烬,才有取胜的希望。
她转动头部,好像自己此刻其实已经变身疯犬似的,撕扯下一块带着皮肉的破布,咀嚼,咀嚼,然后噗的一声吐到旁边。
“琳迪肯定是已经在里面了,”克雷恩吁了口气,“幸好芙伊还打算等她下次腹痛。要不……咱们等到明天死亡骷髅走一部分再行动?”
克雷恩尽量猜测着她的意思,回答说:“是,那件宝物比你佩戴的还要邪恶,你……应该也能感觉到才对,从穿上她开始,芙伊就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样子了。”
德曼略一考虑,摇了摇头,“还是算了,死亡骷髅能离开培训点的新丁不会是蠢货,而且那个奥兰吉恐怕不会笨到手下太久没回来也不当回事。另外……看刚才奈亚出手的力量,能不能不惊动他人顺利抓住这两个还不知道呢。”
“可惜你现在写字也写不好了,不然我还真想和你再聊聊。我对命火余烬这条项链还挺好奇的。”奥兰吉笑着叹了口气,“看来是没机会了。明天我也要走了,咆哮之狼和我们的冲突越来越剧烈,这次老大决心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而且芙伊也说了,这边不需要我们了。”
奴隶贩子拼命地挣扎,但本该强壮无比的虎属兽灵,竟被奈亚瘦小的胳膊狠狠压住,额头浮现出青筋,都丝毫不能挣脱。
灰白色的手掌猛地一压,按住了那个兽灵宽阔的肩背,旋即,奈亚猛地俯身低头,一口咬在他的肩上。
奈亚有些激动地在空中再次写出芙伊的名字,接着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摇了摇头。
幸好,这唯一的照明被墙壁和上方的凸岩遮挡,院子里,依然是一片黑暗。
“奈亚……芙伊本来不是这样的。你应该了解她的,她一直都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孩,即使是自身处于最艰难的境地,她依然愿意为他人付出自己的温暖,最明白这一点的,不就是你吗?”克雷恩尽量克制着情绪诉说道,“这些行为都不是她的本意,她被那件袍子污染了,她的灵魂正在被魔龙甲吞噬,这些残酷的行为每一次都是再把她往黑暗的深渊里推落。去救琳迪,这也是在救芙伊。”
爬上岩石后,才发现视野其实不如想象中那么好,虽然也能看到围墙后面的情景,但能看到的区域极为狭窄,只能勉强配合感知范围判断院子里并没有设置明哨而已。
这次他看清了,那是非常坚决的,想要扯断项链的动作。
关好房门,克雷恩适应了一下屋内的黑暗,让夜视能力发挥到极限后,弯腰和德曼一起脱下靴子,只穿着绑脚带往内部无声无息地移动过去。
奈亚点了点头。
她的嘴巴蠕动了一下,突然好像蛇一样张开,露出白森森令人毛骨悚然的牙齿。
灰白色的眸子迟滞地转动了一下,那布满腐烂疮疤的身体,带着扑鼻的腥臭,恶狠狠地迎面向克雷恩扑去。
这些东西竟然没有都放在塔莉娜的身边作为报复,让克雷恩多少还是有点诧异。
克雷恩拽了一下德曼,小声说:“一个不会说话,一个楞头新丁,要不要去抓来问问里面的情况?”
她看了门内几秒,笑了起来,“啊呀,我忘了你不能说话呢,真抱歉。”
“那边那块突起的山岩,比这边的围墙高不少。咱们爬上去,应该能看到里面的情况。然后等天黑再进去。”克雷恩头也不回地说,“他们关着大门,咱们快点。”
“这地方三面被包,上面还有遮挡,简直是个天然碉堡。”德曼张望了一下,跟在后面小声说,“得先找个合适的地方观察一下,贸然潜入太危险了。”
“我来帮你想起你渴望的美妙滋味吧。”看没有什么效果,奈亚依然一动不动,奥兰吉笑着摇了摇头,摸出一把匕首,突然在那个奴隶贩子的手臂上划了一道。
她……真的没有死吗?以当时受伤的情况,没有几个高级治疗师拼命施救绝没有可能生还,而且……拉格尼提过的那股令人在意的味道是怎么回事?
红色的月光洒在红色的奈亚身上,在静谧的荒山之中,涂抹出一尊红色的恐惧之像。
“难道不是这边?”克雷恩犹豫了一下,“前面有转弯,会不会和其他地方是通的?”
院子里应该也曾经进行过教育奴隶的工作,两个火精灵的优秀夜视轻而易举地看清了摆放在阴影中的两个木架,和一堆用来折磨摧垮女性反抗意志的残酷道具。
衣柜里的克雷恩和德曼却一下陷入到尴尬的境地中。
但没人理他。
“你……没有要和我为敌的意思,对吗?”克雷恩抱着一线希望,盯着她浑浊的眼眸轻声问道。
退到安全距离之外,奈亚举起手,指了指克雷恩,又指了指自己的衣柜,微微歪了歪头。
但没有人在,看来上面的脚步声,恰好就是正要回来的奈亚。
奈亚双臂一摆,凶猛的力量涌出,瞬间就把德曼的手掌挣脱。
克雷恩和德曼对望了一眼,穿好靴子,悄悄摸到口边,探头往里看去。
他们还没想好怎么出手,奈亚却已经站了起来,脱掉了身上的罩袍,拿在手里往衣柜这边走了过来。
一声闷哼,鲜血顿时涌了出来,汇聚成细细的猩红溪流,沿着肌肉的纹路向下滑落。
奥兰吉指挥两个佣兵把那个兽灵推搡到大片血污的中央,笑着说:“这地方还真是再合适不过,刻意布置,恐怕都弄不出这么相称的场地。”
奈亚的手放在桌边,抽搐了两下,咔嚓一声捏碎了一块木板。
抓来问话,再合适不过。
“可明天是水临日。”德曼皱起眉头,看着那个佣兵跟在奈亚身后一起走了回去,大门缓缓关上,拉了克雷恩一下,“先上去看看。最好能今天行动,有火临日加持,你我就算被隔绝之壁拉进去,芙伊是水系会受不少影响,咱们的风险会小得多。”
德曼这才发现,从抓住克雷恩后,奈亚的动作就突然停止,像是被石化一样僵在原处,没有任何追击。
两个男佣兵都是人类,押着一个被绑得结结实实的男性|虎属兽灵走了出来。
德曼点了点头,把匕首横在胸前,率先走下阶梯。
现在已经差不多到了休息时间,如果这时候有人出门到院子里放风,他们就可以放手捉来,即使问不出什么,里面起码少了一个敌人。
她伸手捏住那颗臼齿坠子,有点遗憾地说:“我心情还有点矛盾呢,一边希望你早点死透,把这报酬赶紧给我们寄过去,一边又想你能多活很久,看看这项链的威力到底有多大。”
他们说着走进了大门,留下外面那个年轻新手卖力的用水冲洗着奈亚的身体。
看奈亚没有任何反应,他又解释说:“我和芙伊之间的事情,我会单独找她解决。救走琳迪后,我老师德曼会带她离开,去安全的地方。奈亚……你们的仇,已经报得很足够了,放过琳迪吧,好吗?”
奈亚连表情好像也已经没办法做出来,她的嘴巴动了动,刚张开一点,就又紧紧闭上。她有些恼火地挥了一下拳头,直接抬起手臂,在空中纵横交错的勾画起来。
转弯之后,木地板变成了坚硬的石地,略有些潮湿,好像还长着青苔,虽然没见到有房间,但旁边有一个一人宽的开口,挖出了向下的阶梯。
德曼说得没错,明天是水临日,芙伊的实力会比平常更强,万一在重叠空间内也能胜过德曼,他们就彻底没有任何成功的希望,而再多等一天的话,琳迪的性命就会有很大危险。
这时,奈亚用力摇了摇头,那动作过于激烈,以至于一颗牙从面颊的破洞上飞了出去。
“这是什么意思?”这一组动作有点难以揣测,克雷恩想了一下,只好一个阶段一个阶段猜测着问,“你是打算帮我们吗?”
“该死,只能上了!”算一下时间,估计奥兰吉已经离开上面,克雷恩一咬牙,咣当一下把门推开,飞身扑向奈亚脖子上的项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