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六章 壁垒！十天的拦截之约

想说这个建议，只不过，我觉得你不会同意的。”

    为了恢复关系基本生存问题的生产，克雷恩只得下令扩大警备圈，在西北侧圈出一块林地，供诺罗卡特居民集中采取。

    “克雷恩，先不说保护这个责任到底应不应该超过当前的任务，就单说你所指的庇佑，对不同目标也是有优先级的差距。”库诺依耐心地说，“这里是占领区，不是水精灵的土地。第一军团一旦败北被歼灭，要付出惨痛代价的就将是公主殿下的子民。没有指挥官会把敌国的民众看的比自己手下士兵的性命还重要。你在人类世界旅行的时候难道没有见到过战争中的无序惨状吗？对杀入敌人领土的士兵来说，占领地的臣民就是补给的来源、可以利用的肉盾和安抚大家凶暴情绪的工具。为了胜利，大家都可以做出任何事，因为最后有资格来撰写历史的，只有胜利者。”

    但问题是，如果敌军选择正大光明的突击呢？

    可就在驿鸦飞走不久，一位传令兵赶到，并没有带来新的命令，而是带来了需要紧急通知到各军团的情势变化。

    “你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暗精灵。”克雷恩冷笑了一声，带着一丝嘲弄说，“火精灵王长年跟你们一族交好，难怪会变成如今的样子。”

    而只要这么做，诺罗卡特剩余的物资完全足够驻扎的第六分团安全度过至少十天。

    新赶到前线的水卫军团倒是顺着古蒂拉将军开辟的道路直线南下，准备去与土精灵王国境内自发组织起来的异族联合军碰头。尽管这支部队由于训练和种族的问题单体战斗力逊色了不止一筹，但数量上足足有一万七千之多，装备也还算勉强过得去，对于土精灵王空虚的西半部，绝对是可以期待的强援。

    星石林地远离边境，防御设施从未大规模兴建过，其实算是土精灵王国的重点经济区，这个属性意味着林地开发度非常高，但战斗力非常差。

    没有解释，士兵手里的武器就是最好的布告。

    哨卡在东西两侧布置成严密的侦察网，绝对不给对手悄悄偷袭突围的机会。

    这恐怕也是叛军在装装样子之后就果断撤往俄索拉斯的原因。

    “我们挥动武器战斗，是为了什么？”克雷恩沉默片刻，缓缓问道。

    因为被征用了太多木材，而伐木场与周边林地又被军队封锁，临近傍晚的时候，城内需要廉价燃料的餐馆老板和一般民众聚集起来，围堵在了市政厅门口，要求克雷恩解决整个诺罗卡特的物资危机。

    他握紧双拳，坚定地说：“我……绝对不能做这种事。”

    “那逼迫本来就因战争而感到不安的平民离开自己的家园，也是庇佑的一种吗？”克雷恩皱着眉，神情显得十分阴郁。

    这种好像要把民众关进笼子一样的做法克雷恩当然无法认同，但不只是比比诺不断地陈述着各种理由，库诺依也冷静地帮他分析，向他证明，诺罗卡特的内部稳定有多么重要。

    死守。十天。

    古蒂拉将军的推进非常顺利，堕石林地东侧紧邻的土精灵国土只不过一天就被强攻打掉，之后大军南下东进，三四天就攻占了土精灵王国西北部将近两片林地十余座城镇，把土精灵叛军本来就防守空虚的原领地直接扫荡了三分之一，同时解决了星石林地纵线军阵北半部的夹击之忧。

    本以为风波就此过去，没想到，入夜不久，城内的生产又遭到了重大打击。

    当天中午，诺罗卡特的精灵住民围攻殴打了一个偷面包的人类少年，事情迅速扩大成一场不同种族之间的斗殴，巡逻队赶去驱散压制，还被打伤了十几个。

    外围的简易箭塔一座座树立起来，城市内部的稳定，却迅速地一片片坍塌。

    火精灵还有余力增援的部队，只剩下魔装弩兵那支特殊队伍，和德曼手下的新军。

    克雷恩把她叫到外面，避开了其他士兵，迅速地描述了一遍最新收到的紧急军情。

    既然任务已定，克雷恩也就没什么其他方案需要思考，只要和比比诺商议安排如何尽可能坚固的布置好诺罗卡特这个防御据点。

    但为了让堕石林地的火精灵主力不敢妄动，古蒂拉将军随后把军团依旧布置在了压迫西线的位置。

    这一晚，克雷恩站在市政厅二层的露台上，整夜无眠。

    这么多张嘴，对战乱中生产力降低到极限的任何地方都是个巨大的压力。

    就在今天下午，土精灵北线最东侧紧邻碎骨荒原的边境领主被背叛的部下所杀，守军让开通途，德尔米斯特率领的新军，就从那个角落，北上杀入了水精灵的领土。

    “他没有那样做，而是选择了直接进攻边境林地，不惜与守军开战耗费本来就不多的力量，只有一种可能，他要以最短最快的路线，强攻艾普萨拉斯。”

    然而，第二天一早，北方就传来了消息。

    其中的战略据点萨蒂伍德集中了全林地所有防守部队，与当地居民一起展开了视死如归的绝境防守。

    当晚，土精灵叛军首领亚尔泽·卡·格里芬斯当众处死了主张包容各族收纳各方难民的一大批贵族大臣，之后，以土精灵王之名发布全国通告，对水精灵王国正式宣战。

    这难道就是德曼一直避免与第一军团直接交锋的原因？

    第一军团本来就只有不到三万，为了保证对星石林地南北的控制力，部队的阵线已经拉开得太长，即使伊莉丝率领主力坐镇中心随时驰援，风险依旧很高。

    土精灵王国的形状象是个晒干了的枣子，而星石林地就是横放的枣中央转了九十度竖起来的核，如果这个核够硬，被分开的两侧国土的确会非常难过，南部近海难行，北部则靠近水精灵边界，都不是大部队通过的好路线。

    土精灵王国内的战争其实已经持续了不少时间，各地的居民都不会有太充足的储备，而这些存货到了如今，更是所剩无几。

    “这里如果交给你死守，能完成任务吗？我会让查恩尽全力配合你。”克雷恩无论如何还是感到坐立不安，“我准备马上坐狮鹫赶去伊莉丝那边，我觉得她这会儿会很需要我。”

    亚尔泽成为宰相，土精灵王实际上多半已经被软禁的消息暂时还没有传开，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传言的生命力比森林中最顽强的野草还要旺盛，被诺罗卡特的居民知道，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库诺依带回的消息显示，东侧依然没有发现大部队的踪迹，侦察小队冒险把探索范围扩大到了邻近林地的边缘，如果这样的距离下都没有找到敌军的踪影，今天之内被正面进攻的可能性就已经不大。

    克雷恩在脑子里回想了一下，才想起格里纳伯爵是德曼排在炽焰公爵之下的爵位，他有点意外，皱眉说：“所以呢？”

    派出侦察，他还是不够放心，干脆下令让查恩率领第四分团连夜东进十里，对通往俄索拉斯的必经之路展开压迫姿态。

    “可我觉得他不会参与进攻。”克雷恩盯着不算多么精确的地图，绞尽脑汁地想，“或者说，他不会那么直接地依靠兵力优势正面突击。别忘了，当初围歼咱们先头援军的时候，德曼手握四倍军力，依然用了诱敌计策最大程度减小了损失。”

    但都不是伊莉丝的新指令，而是一些振奋士气的军情通传。

    “你全权处理吧。”他扭过头，看着外面已经转为蓝色的月光，面无表情地说，“还请……尽量不要伤到民众的性命。”

    也不知道伊莉丝那边的幕僚团到底起了怎样的争执，直到接近傍晚，回复的驿鸦才飞到了克雷恩的窗边。

    库诺依双手一撑，跳起来站到了栏杆上，缓缓蹲下，微笑道：“那只能说明，火精灵王本来就会变成这副样子。”

    风精灵在堕石林地另一侧的突入也非常顺利，可调动兵力捉襟见肘的火精灵已经无力维持北线大多数地区的稳固防守，尽管各地的抵抗都非常坚决而激烈，风精灵还是在五天里打下了对补给线路非常重要的雷云林地。

    最终，4号晚彻底被攻占的萨蒂伍德遭到了风精灵军队的血洗，死亡数暂时无法统计，只能根据常驻居民数判断，非士兵死亡者数量至少超过了六千。

    伊莉丝向姐姐要求的援军没有开来，水精灵的另一支部队，已经和古蒂拉将军的部队合流，准备对土精灵北部边境的西半段展开全面攻势，目标是在十天内占领两处关键林地。

    命令依然很简单。

    第一缕阳光穿透沉密的云层时，克雷恩传下了军令，戒严等级提升至最高，封锁诺罗卡特所有对外通道，决定逃亡的居民可以在北部哨卡登记申请，同意后向星石城放行。

    比比诺应该是从心底就瞧不起男性军官，哼了一声说：“如果真的那么看重本土的安危，德尔米斯特早就杀回去了。这么急着拿下俄索拉斯，说不定还打算在这边固守发展出另一片据点呢。”

    把警戒等级再次提升一档之后，克雷恩回到市政厅，放出驿鸦赶往伊莉丝那边，询问最新的指令，是否还要继续坚守这条中轴线。

    伊莉丝亲自控制的星石城，已经下令全部居民必须在两天内东迁，并且，只允许他们带走两天份的干粮。

    “别再费心思诱导我了。”克雷恩淡淡地说，“等伊莉丝的命令真传达到再说吧。你如果太闲，就跑一趟东侧指挥所，给我把更新的情报带回来。我要在这里等驿鸦，不方便离开。”

    论贵族势力，查恩所在的古贵族晨露家当然更高，但水精灵的贵族体系下，男性的地位先天就位于下层，因此就算心里有气，也只能忍耐着说：“所以我说的就是我会选择的路线。毕竟现在火精灵王国多处告急，大量主力又被古蒂拉将军牵制在了堕石林地，作为稳妥的指挥官，当然是要尽可能多地把有生力量带回本土。”

    “可能的答案太多了，每个人想要的东西多半都是不一样的。有为了理想、信念这些虚无目标的，有为了贪欲、权力这种实际好处的，也有只是为了生存、为了活下去的。”

    “亡命突击？”

    克雷恩感到有些困惑，也有点担心伊莉丝的安危，考虑再三，下令北线传令通报频率提升一级，务必及时反馈星石城附近的情况。

    西南侧最大的一片种植园被投毒，其中三分之一马上就可以采收的作物直接化为乌有。

    “俄索拉斯的问题伊莉丝会负责决断，我比较想知道，艾普萨拉斯到底有没有危险。”

    平静了一下情绪，匆匆吃了点东西，克雷恩起身出门，让库诺依带着玛吉娜跟在后面，巡视了一下诺罗卡特中士兵的布防情况。

    一整天的侦察情况汇总没有发现什么特异之处，只是后半夜与土精灵的哨兵有距离几十米的长距离接触。双方都没有作战的意图，对面的侦察兵很快退却，没有再出现。

    全局的形势还算不错，但第一军团的任务却非常艰巨。

    那到底是一场胜利，还是一次屠杀？

    “比比诺，”克雷恩一掌按住地图，问，“你觉得，咱们应该怎么行动比较好？”

    不远处的小广场，几个精灵孩子正在用木剑小弓玩勇者竞技场的游戏，再远一些的路上，从特许林地搬运柴火和野生食材的居民正汗流浃背地负重前行，稀稀拉拉的炊烟从低矮的民房上飘起，把诺罗卡特的天空划分成宽阔的几道，融入云层，被朝霞染红。

    “土精灵叛军经历了连番恶战，现在能直接调动参加决战的部队不会超过两万，”库诺依谨慎地说，“如果德尔米斯特不参与进攻，叛军打不下星石林地。”

    是伊莉丝追加的新指示，并简单陈述了一下目前他们面临的情况。

    “这是亡命突击。”比比诺毫不犹豫地说，“按照火精灵的秉性，这种战略他们绝对做得出来。”

    叛军首领亚尔泽以王国新任宰相的名义下达了一系列命令，水精灵边界上的几家土精灵贵族全都出现了程度不一的动摇，最严重的一家已经下令驱逐境内收容的非久居异族臣民，而即使是最保守的一家，也对水精灵关闭了民间往来的通道，封锁了自己的领地。

    比比诺马上不屑地哼了一声，“那可不是两百个特别行动队员，那是两万名士兵，无垠之海里游弋着无数凶猛的怪兽，渔民也只敢在太阳最明亮的几个小时去近海捞点小鱼小虾，我不相信德尔米斯特会放着攻打过来这么好的路线不走，去给海怪喂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