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〇八章 时光！激起心底的涟漪

    “还差最后一道手续，求援的信件。”莎兰塔坐上窗台，抬起一条细长的腿放到上面，垂着一只叫在下方，轻轻哼唱着古精灵语的歌谣。

    “炎龙使者大人，这次行动请务必小心。”莎兰塔看完第二张后，眉心微微皱起，很凝重地说，“矿场内，有个不太好对付的家伙存在。”

    英雄和逞英雄，差别可远不是字面上这么小。

    “弗列鲁特·法·阿列库托。”莎兰塔叹息一样地说，“如果是在战场上遇到，倒还好办，这位火精灵基本没什么战术指挥能力，担任过的最高军职也就是卫队长而已。”

    还没有升到顶的门内，他隐约看到了几块老旧的涂鸦，像是不懂事的孩子，用匕首胡乱刻出来的。

    “啪——！”的一声长响，那些战士的手竟然几乎同时被打中腕部，疼痛彻骨，软软垂了下去，响声过于连贯，才连成一线。

    被安排好驻地后，克雷恩找个借口来到了莎兰塔和夏莱娜的房间，敞着门确定外面没有耳目，开口说：“莎兰塔，我觉得我有很大可能要跟弗列鲁特交手，能尽可能多帮我搜集一些他的资料吗？尤其是关于他在这座矿区中的经历。”

    这座矿场果然已经是火精灵王最重要的仰仗，从外围五里开始，防御设施就密集到令克雷恩感到吃惊的程度。

    从这么低的比例来看，这儿的主要营生还是要靠二楼柔软带熏香的床铺。

    克雷恩凑近观察了一会儿，才发现这里主要是提供场地给客人们互相赌输赢，那些女孩不是庄家，而是撩拨赌性充当裁判的角色。

    那家伙应该就是盯着桌后的那只可爱小兔子来的，每赢一把都要看看那少女身前的记分牌上目前第一位的家伙一共赢了多少，然后看看旁边的计时钟，计算一会儿手里的筹码。心思都没放在戒心上，不知不觉，就跟克雷恩聊了起来。

    而让他更加痛苦的是，就在此时，莎兰塔小声说道：“看到了吧，那位就是炎华剑圣，弗列鲁特·法·阿列库托。”

    一股寒意从脊背爬升上来，克雷恩抖了一下，思绪回到了现实中。

    “那不会有多少内容。”莎兰塔走到门边，摆出火精灵女孩常用的撩拨姿态，伪装着轻声说，“矿区以前的守备没有这么森严，我刚才问出来，弗列鲁特是三个月前才调到这边轮值的。而关于他的战斗，耶利奇都找不到多少资料，毕竟这位剑圣多年没有出现在一线战场，从很早开始就满脑子都是自己继承人的问题，基本没有近期的实战记录，而训练场那种地位分明的地方，出手的记录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他是三位剑圣之一，火精灵的骄傲，至少从三十年前他就不需要参加那种竞技活动了。”莎兰塔微微一笑，低声说，“您不用太担心他，对于那种只懂战斗的莽夫，用一些计策对付他就足够了。我保证会做好充分的安排，不让他影响到您的行动。”

    可以说，凡是能拿到剑圣称号的，就势必会在圣域的历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绝无例外。

    等等……克雷恩揉了揉额角，按照库雷博恩从他养父那里听到的说法，他应该是一个被欺辱的女精灵生下的后代，而他的母亲因为他蕴含的力量太强，产后大出血死去了才对。

    “你确定咱们还需要冒险破坏矿场吗？”跟莎兰塔汇合后，克雷恩听到最新的消息时，微笑着问，“我看只要拖上几天，翼人部队就能攻占那边了。”

    夜幕降临后，一只驿鸦扑棱棱飞到，疲倦地落在莎兰塔的怀中。

    克雷恩看了一眼正在摆弄自己新造型的夏莱娜，点了点头，“好吧，那么，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克雷恩扭过头，就看到了本不该出现在这种赌场里的弗列鲁特。

    克雷恩冒充的军职是副队长，作为下级军官，他需要找到对应自己等级的娱乐场所。

    他看了看旁边木牌上的声明，这赌场的收入是抽成，不管赌多大，他们只拿千分之五。

    这边队伍中的几个战士神情立刻变得有些不满，从腰间的刀鞘里快速地抽拉波刃弯刀，摩擦出刺耳的声音，同时用脚敲打着放在地上的轻盾。

    “哦？地位？”克雷恩皱了皱眉，不解地问，“我的身世和这有什么关系？”

    奴工的活动范围比克雷恩想象的要大，除了穿得破旧一些外，自由度还算可以，起码生活区的廉价酒馆能回收不少他们的生活费。

    “废物！连这种攻击都看不清，丢掉你的剑滚去种地吧！”

    他又扫了一眼另一边的射手，那鄙夷的眼光，也就经过了正在望着他的克雷恩。

    尽管因为容量问题矿场不可能驻扎大量部队，但攻陷这里要付出的代价绝对远比土精灵那座矿场要高得多。

    那么，这个女精灵是谁？为什么会在记忆的画面中出现，还以他的母亲自居？

    大家一起看了过去，但只有克雷恩的脸上，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震撼表情。

    没有舞娘歌姬之类兼职的玩票女郎，那些神情倦懒衣着暴露的姑娘，除了喝酒，就是抬高自己的大腿挺起饱满的胸膛展露自己的资本，来赚值勤后仍有余力发泄一下精力的士兵兜里的钱。

    有优越感的青年，还在赌桌边，那么，当然就把守不住多少秘密。

    克雷恩打量了一下，挤到了10银币一注的桌边，向那个穿得不比兔子多多少的兔属女兽灵兑换了两枚金币的筹码。那一叠方方正正的小木板，就是在这里最刺|激神经的道具。

    而且莎兰塔对凰鸣那把剑的评级是传奇，这意味着，在惯常的宝物分类体系中，那把剑和魔龙甲在同一档次，仅比炎魔弓这样的神器次一级。

    “当然可以，”莎兰塔笑着说，“实际上您正应该这么做。我会陪夏莱娜一起跟着莱蒙家的指挥官作为卫兵，去看看矿洞内部的构造，顺便和教友接头。”

    “没错，”莎兰塔的脸色不太好看，“在达妮艾露崛起之前，火精灵王国最骄傲的，就是拥有全精灵王国最多数量的三位剑圣，而达妮艾露也获得了剑圣称号之后，原来的三大剑圣现在就自称为三大男剑圣。他们不愿意和一个精灵女郎并称。其中之一，就是这位，炎华剑圣，弗列鲁特。”

    “那和咱们这次的任务关系大吗？”莎兰塔皱了皱眉，“如果不是直接相关的事情，我建议您还是冷静一下，调试好心情。您的神力可是这次行动的关键，您的状况不对的话，我无法放心去联络这里的奴工教友。您要知道，咱们行动的机会只会有一次。”

    他毕竟是一个弓箭手，实力评定到了顶级，无非就是精英神射手，不够资格拥有个华丽的称号，而且，剑圣这种迅猛敏捷战斗技巧登峰造极的怪物，对他的确是个不可忽视的麻烦。

    因为过往的记忆十分清楚地告诉了他，即使是弗拉米尔最自负的时候，征讨魔物大军也一定会率领着自己的部队。

    另一边的高价酒馆则是娼妓的聚集地。

    只不过，这几个地方都没有看到女火精灵。

    时间对上了……克雷恩回想了一下自己出生的大致年份，屏住呼吸问：“那他那时来过这片矿区吗？”

    等待指挥权对接的时间里，克雷恩坐在大片火精灵士兵中，渐渐让头脑冷静下来。

    视线在克雷恩身上停了一会儿，实力强悍者，通常都拥有绝佳的判断力，这让克雷恩忍不住有点担心，但此时此地，他也没有回避的余地，只能握紧手里的军用弓，与那位剑圣继续对望。

    袭击的任务可以全交给莎兰塔安排，克雷恩晃了一圈，迈步走进赌场，想靠着兜里的几个金币，看看能不能掏出点自己想知道的事儿。

    “废物就是废物。”弗列鲁特淡淡说道，跟着身影突然一晃，那红色的披风化作一道赤色电光，眨眼间就到了这边的战士们面前。

    她打开金属筒的封印，从中取出两张纸。

    看来矿区做为高军饷支出的重要据点，可真有不少火精灵王国的钱流进了这些商家的口袋。

    更何况，炎华剑圣弗列鲁特的情况，也不算是什么了不起的军事机密。

    他已经有八成把握，自己就出生在这个矿区。

    能在这种地方开设赌场的家伙，不是贵族子弟也会是有门路的相关者，这意味着能受到保护的安全感，所以二楼窗子里探出半个身子亮出一大片雪白胸膛的女孩们，明显比酒馆那里的漂亮了很多。

    到了任务地点，再随机应变好了。

    不知道是见不到外面世界的原因，还是所有的光线都来自火晶石这种不太优秀照明材料的缘故，抑或是受充满粉尘刺鼻味道的空气影响，整个内部的广阔空间都弥漫着压抑的感觉，很少有谁的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明明距离矿洞那边很远，酒馆门口出入的顾客背上却还是好像背着无形的沉重原石，显得疲倦而麻木。

    那就是莎兰塔和教友接头的备选方式之一，再怎么注意监视的地方，浴室和办事的床上耳目总要少一些。

    这种千面女郎，对于男性来说真是既刺|激又可怕。

    弗列鲁特扭头看了过来，冷笑道：“看看，那边有不服气的失败者在挑衅呢。”

    一个模糊不清的场景隐隐约约浮现在他的脑海中——幼小的孩子刚刚能努力站起，他的面前摆放着弯刀、法杖、匕首、弓箭等花式繁多的武器，但离他最近的，是一把做工精致缀满宝石，没有开刃开尖的练习用精灵细剑。

    知道他是新来的援军后，那小子摆出了老兵的优越感，尽管前年才过成年礼，口吻都变得老气横秋了不少。

    能感觉到，火精灵比起赌更热衷另一件事，赌桌边大都是些普通精灵士兵，掺杂的少数几个火精灵，看眼神知道是为了桌后的“奖励”而来。大部分火精灵顾客进来后都是直奔二楼，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赌桌后面的女郎比楼上的还要标致，但她们并不直接出售自己，而是作为每十二小时内对应赌桌上赢钱最多赌客的奖励，给予一次购买机会。

    矿场上层贵族有一座种植着各种花草的小庭院，他们会带着女眷家属在里面享受一下比较轻松的生活，呼吸一下还算可以的空气。

    “好吧，我懂了。”克雷恩点了点头，“来历不明的轮回者，是最适合现世炎龙使者的身份。”

    可另一个红发的高大影子劈手将那东西打落，扔到了一边，狠狠一脚踩了上去。

    可那孩子晃了晃脑袋，慢悠悠地绕过了最近也最好看的剑，然后咯咯笑着，扭动着身体跑向弓箭，一把抓在了手里。

    但堡垒内部布满了淘汰下来的次品火晶石镶嵌而成的照明灯，让温度颇高的红光彻底隔绝了外部的日夜变换。

    强悍的剑圣冷漠地盯着他，缓缓说道：“作为新来的士兵，你是不是对我有点太好奇了？”

    如果是从没有来过的地方，这样前进的时候，他根本不可能知道自己目前处于什么位置，脑海中也勾画不出实际的景致才对。

    克雷恩靠着墙，仔细分析着通过鼻腔的略显刺|激性的气味，尽管过多来自前世的记忆让他对自己真正的曾经感到有些恍惚，但身体并不会撒谎。

    “一代代的炽焰公爵们想必不会认同您的看法。”克雷恩克制着心底涌动的怒气，尽量客气地说。

    “我记得火精灵王热衷举办武技大会，弗列鲁特没参加过吗？”

    “来过。”回答的却不是眼前的火精灵，而身后一个熟悉的清冷声音。

    没有铜币桌，所有的桌子都是银币起跳，分5、10、20三个档次，没有金币桌，但是柜台后面有个小门上面挂着贵宾区的指示牌。

    这句话鞭子一样猛然抽在克雷恩的心田深处。

    “因为我喜欢。”克雷恩平静地回答。

    那的确是个模仿大师，同样是进行过惟妙惟肖的伪装，能够靠自我控制把尾巴收起的夏莱娜，举手投足都还透着一股女亚龙的劲头，而只能把尾巴缠在腰间的莎兰塔，却从口音到气质都变成了一个浑然天成的娇小火精灵女孩。

    他望着弗列鲁特的背影，攥紧的拳头几乎让指甲刺破掌心，才忍耐住招出炎魔弓一箭射过去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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