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我,这是九叔的安排。”胡乐耸耸肩,幸灾乐祸地看着窗外道,“我去弄点吃的,回来慢慢看,今晚有我喜欢的好戏上演。”
“不过,这无所谓。”方展弹出一支烟点着,悠然地喷了个烟圈,仿佛刚才叹气的那个根本就不是他,“不管这些人能给我带来点什么条件,只要加上你们这些兄弟,事情就一定能成。”
“到底埋了几个,这不是问题。”方展望着天边的火烧云,懒懒地点起一支烟,“只要够让我活着。”
方展、九叔,也许他们是同一类人,刘孜飞突然笑了笑,那我呢?我又是哪一类人?
“老萧,得辛苦你一下。”方展掐灭烟头,指了指一侧,“在那块蹲个点,防着有人捣乱。”
可惜的是,他现在根本记不起自己到底埋了多少个松果。
庹洛的脸色由黑转红,接着又黑了:“天卜,你是在试我?”
“呵呵,方展倒是颇有天卜的风范。”九叔淡淡地笑道,“可惜……”
※※※
刘孜飞不置可否地挥挥手,示意吕澄继续监视。
“重点应该不在‘药’上。”刘孜飞咬了咬过滤嘴,摇头道,“我关心的是方展的葫芦。”
那是座在房顶搭了小棚的平房,那篷子的大小刚好够一个成年人弯腰躲进去,棚子上面挂满了枯死的植物藤蔓和灰尘,打外边望进去啥都看不到,可蹲在里面却可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距平房区不远处,有家不大的私立医院,醒目的外部装修在霓虹灯的华丽衬托下显得颇有些档次。不过,这家“高档私立医院”显然不是二十四小时制的,从入夜起那两扇大门便紧紧地闭上了。
就在吕澄说话的当口,刘孜飞与对方的视线在望远镜中相交了,那男子脸上不屑地笑了笑,举手似乎打了个响指。
“深挖洞,广积粮,备战备荒。”对这句语录的贯彻执行,只怕没什么人会比这些小家伙更透彻了。
按庹洛的经验,这类人属于典型的商人,而且智商很高,是商人中的顶层人物。
很快,客人便被带进了外间,庹洛依旧站回了刚才的阴影处,神情略微有些古怪,目光不自觉地打量着这位来客,似乎在求证着什么。
※※※
“鼠兄,是我眼拙了。”萧三才冲老鼠歉意地拱拱手,“您不是鼠辈,是鼠标。”
通常情况下这应该是个疑问句,可庹洛用的却是斩钉截铁的陈述句,无论是从语气还是语境来说都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翻开笔记本电脑,吕澄劈里啪啦地敲打了一通键盘,嘴里低声嘀咕着什么。刘孜飞隐约听到了几个字眼,眉头一扬,不由得也跟了过去。
来的这人年纪至少在古稀之上,但因保养得不错,很难估摸出实际年龄。相对瘦小的身材来说,这人头颅有些偏大,已脱发多年的头顶饱满凸起,脸上架着一副黑色的大框眼镜,笑容谦和却又不失大气。
从城中公园和方展分手后,刘孜飞一人慢悠悠地将车开到预定的会合地点,比约定的时间大约晚了半小时左右,吕澄和胡乐却不见踪影。
平房区入夜后倒也清静,除了几家烧菜做饭吃喝谈笑之外,就是CCTV主播们的标志性嗓音,其余的没什么动静。
到私立医院监视方展,这并不是刘孜飞事先的计划,确切地说,这是一条指令,来自九叔的指令。
※※※
城东某处,一片待拆迁的平房,庹洛将车小心地驶入一个窄道,在暗处停下。
话音未落,一只体态丰盈的老鼠踱着小碎步从方展脚边绕了出来,不紧不慢地往亮着灯的人家走去。
庹洛没马上接话,而是带着一种奇怪的表情打量了一下方展,他很难想象,刚才和那些政要巨商谈笑风生的就是眼前这个懒洋洋的年轻人。
“刘孜飞,我是九叔。”听筒里那苍老的声音既熟悉又陌生,“方展的回复如何?”
“你的日语也不咋地。”庹洛叹了口气,终于开了腔,“很不咋地。”
“舌头底下压死人,用他太多的话,怕会背上个勾结鬼子的罪名,我得防着丁胖子和我玩阴的。”方展吸了口烟,眼睛眯缝成一条线,“小鬼子属于政商不分家,其实我只需要这老兄往下施压而已,那样九菊一派的后台就得服软,小鬼子在中国也蹦达不起来了。攘内必先安外,这法子对付九菊一派算是实至名归了。”
“他们公司的东西个个都贼贵,我当程序员那会儿可不敢奢望用那些。”方展点了一支烟,不住念叨着,“要不是我英语不咋地,还真想好好和他聊下中国市场的定价策略。”
九叔的声音顿了两秒,随即向刘孜飞下达了监视方展的指令。
探眼一望,果然有辆黑色轿车远远地停在了平房区外,一个人影从车上下来,缓步走向平房区的深处。
庹洛和方展交换了下眼色,不紧不慢地走向门边,后者依旧懒懒地坐进沙发,自顾抽着烟。
虽说是待拆,可平房内还有一些住户没有搬走,稀稀落落的灯光让这片不久于世的建筑显得有些苟延残喘的意味。
方展却像是完全没在意这些,接着庹洛的话头说:“有人帮忙肯定不会是坏事,可我没法保证他们就能帮我把凌荥揪出来。”
“刘哥,你来看看。”吕澄的叫声把刘孜飞从窒息边缘拉了回来,“这第七个人有古怪。”
因为,五分钟前,胡乐刚刚把这两人从医院的门口放出去。
果然是他,庹洛心里暗暗叹了一声,方展的触角伸得的确够远,也难怪,他毕竟是天卜。
“这方展到底想干嘛?!”吕澄张大嘴看着电脑屏幕,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人,应该就在小棚里面,可他究竟在干什么?
“305病房,一男一女。”胡乐复述着,看了看自己的腕表,“现在是九点三十七分……明白,准时进行。”
“助手?”萧三才哭笑不得,“这不是与鼠辈为伍吗?”
很快,他便发现了一个险些忽略的“死角”——萧三才。
“臭即是不臭,不臭即是臭……”萧三才耸耸鼻子,苦笑了一下,定神观察起周围的动静来。
用于监视的地方是一家医院,从刘孜飞的职业经验来看,这种标志性太强且耳目繁杂的地方似乎有些不太靠谱。可是,当刘孜飞站到医院四楼窗口前的时候,他却觉得这地方实在太靠谱了。
因为自然界不是选秀舞台。
无论是车里留守的黄易松和吴梦觉,还是走进平房安心等待的方展和庹洛,这些人的一举一动完全都在刘孜飞他们的监控之下。
“我喜欢苹果,尤其是咬过一口的那种。”方展懒洋洋地窝在沙发里,眼睛有些发亮。
“有客到。”方展冲庹洛一咧嘴,“今晚咱们的第一个客人。”
庹洛的确没夸张,刚才那位坐下的时候,方展递了根烟,动作从容大气,但后面却跟了一句很跌眼镜的话:“塔巴壳,米西米西。”
“李先生,别来无恙。”方展的反应似乎很从容,但庹洛在他眼中也看到了一丝诧异。
松鼠是种可爱而有个性的小动物,当然,它们能在自然界生存,靠的可不只是这些。
“这人……”刘孜飞从窗边迅速拉开吕澄,“能控制金属?!”
电话挂断了,胡乐冲刘孜飞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转身向房门走去。
“黄老,你带着梦觉在车上留守,有事儿打我手机,响了就挂。”方展又叼起一支烟,并不急着点着,“阿洛,你跟我走。”
萧三才的任务是负责警戒,自然要选择一个视野开阔且隐蔽性好的地方,方展当时手指的地方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车刚停下,手机便震动了起来,来电号码无法显示。
不过,方展应该算个例外。
“可我是个脑子有问题的天卜。”方展叹了口气,叹得也很重,“就拿那些人来说,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他们欠我什么,更不知道他们能帮我什么。”
纸条?萧三才随手解下打开,只见上面潦草地写了几个字:“老萧,这是你的助手。”
“有这些人的帮忙,你就能把凌荥揪出来。”庹洛没头没脑地冒了一句,一对细长的双眼在昏暗的屋内显得有些发亮。
自重新涉足卜术界起,他身边就总会适时地出现一些预先安排好的人或物,在每个关键点上巧妙地利用一些看似不起眼的资源,让方展摆脱困境或者死里逃生。
吱吱,那只老鼠恢复了活力,似乎有些不满地冲他叫着。
九叔,显然只是个代称,整个破卜里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自然也没人敢去探究。九叔从不露面,只通过电话和网络方式和少数成员单向联系,当然,他随时都能找到你,而你却永远找不到他。
门关上了,刘孜飞面无表情地继续吸着烟,屋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有客到。”萧三才点点头,拨通了方展的手机,随即挂断。
“明白了。”庹洛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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