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薨逝

    松赞干布缄默。

    “赞普瞧瞧，我这像是不好的模样嘛？”不等松赞干布回答，赤尊就自嘲地笑道：“是了，前些日子病了太久，连我自己都不爱照镜子，赞普看到我这个模样，定是嫌弃的。”

    听她已经好了许多，松赞干布神色里多出几分松快，觉得太医怕是说得过于保守，这不眼看着好起来了嘛，他看着赤尊的神情都多了几分笑意，“干嘛折腾起来沐浴，再着了凉可怎么好？你这是感觉好些了？”

    等听见前头“吱呀”一下将殿门推开，她方才恍然回神。

    听到松赞干布的脚向里移来，赤尊有气无力地连忙道：“赞普别进来，待臣妾出去，臣妾这个样子，怕吓着您。”

    而蔡邦萨的病在拉岱木死后，找不到解药，药石无灵，一日不如一日，拖了两个多月，到底挺不住。

    说时，她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那帐幔外立着的人影。

    若说有什么区别，那就是她的眼中似乎多了几分从前不曾有的娇媚，脸色细看之下，也有些异样的潮|红。

    大使女惊惶的摇摇头。

    而后，她的眼睛缓缓闭上。

    没等她把话说完，松赞干布就掩住了她的嘴，沉下脸道：“胡说什么？你这不是好好的嘛，快给我好起来，不许说那些不吉利的话。”

    “胡闹！再急的事，怎么比得了身体重要？”松赞干布有些生气，见赤尊似乎有些站立不稳，便将她的手握的更紧，神情有些不快地说：“你这个样子，文成也病病歪歪的，你们都倒下了，岂不是更如了对方的意？”

    不等松赞干布回答，她又道：“您一定舍不得怪罪臣妾，您当年可是答应过臣妾的父王，要照顾臣妾一生一世的，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也不会怪罪臣妾……”

    白玛是赤尊的女儿，前几年已经出嫁。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将赤尊抱在怀里搂一搂道：“说什么如今、从前，你们都是我的王后，在我心里头，都是喜欢的。只是她为了母萨之事落得那般境地，我……”

    说到这里，他身体一颤，话语停了下来。

    松赞干布关切地问道：“我听人说，你今日日有些不大好？这一天动静还不小，让人唤了白玛进宫，还交待贡松贡赞要好好待妹妹的？”

    大使女终于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递给了赤尊。

    他微微沙哑的声音越说越低，抱起穿着白绸中衣的赤尊，阔步朝寝殿深处走去。

    “谁说我嫌弃你了？”松赞干布揽住她往里间走去，“我只是不喜你不顾自个的身子，就算文成如今不能理事，你心里头着急，也该顾惜自己，病倒了还不是自己受罪？”

    见赤尊没有在意，使女们都识趣的不再说话，默默服侍她更衣。

    大使女惊呼出声，转念想到松赞干布就在外头，死死捂住嘴，只是一双眼睛已经盈满泪意。

    他轻声道：“你是末蒙，是吐蕃的王后，是我的爱妻，不可妄自菲薄，你我夫妻本是一体，些许小事，说什么谢不谢的？你快好起来，我带你到外头去骑马射箭，你不是一起想要自个驯一头鹰吗？等你好起来，我教你怎么驯鹰……只要你好起来……”

    松赞干布不由一愣，完全没想到会听见赤尊这样一番话，他眯眼沉默着，想起从前同赤尊在一起时光，再看了眼在他怀里有气无力的赤尊，他伸手将赤尊抱离地面道：“好，我今晚就陪着你。其实，我一直爱重于你，并不是因为你帮着我，而是因为你这个人，还记得你刚嫁过来那会儿，羞怯地话都不敢说……”

    她该忌讳的，末蒙如今已病入膏肓，这样素白的里衣平日里虽是末蒙所受，这会儿却不免有些忌讳。

    只唤了一声，她喉间已然哽住。

    看到松赞干布眼睛里的温柔，赤尊不禁眼睛一湿：“赞普……”

    赤尊盈盈于睫的泪水，终于划落脸颊。

    那一日，阳光很好，透过纱窗，温暖地照进了西月宫的屋阁之内。

    “甲木萨……”她的贴身大使女想劝，却因为知道赤尊的性子，把话咽了下去，伸手扶她坐起道：“都准备好了，奴婢扶您起来。”

    听到外头有什么动静，大使女顺着光影朝窗外一看，转头对着赤尊笑得一脸灿烂道：“甲木萨，赞普过来，奴婢侍候您起身了。”

    李云彤一天天好起来，倒是一向身体还不错的赤尊，因为李云彤在病中，弘扬佛法的事情多由她在处理，一次羊土幻显寺的法会中，感染风寒，初时觉得是小毛病，也没在意，仍然忙着佛寺里的布施诸事，结果小毛病拖成了大病，等到倒下的时候，太医已经无力回天。

    谢谢你肯欺瞒于我，让我在临终前，了无牵挂！

    他说不下去了。

    赤尊说着说着，声音便暗了下去。

    人死之后，都要被人擦洗身子换衣服，赤尊却希望在她之前，把诸事都安排妥当，一点也不叫人操心。

    这会儿，她说话虽然仍有些中气不足，却不像先前气若游丝，不仔细听都听不清楚了。

    系好衣带，赤尊低声自嘲，“这衣服多像寿衣，若是一会断了气，你们就不用再给我换了……”

    这会儿，她的心头满是甜蜜，就好像当初嫁他的情景，完全忘了自个重病在身。

    垂着重重帐幔的落地罩外，几个使女齐齐施礼：“奴婢见过赞普。”

    然而床榻上躺着的赤尊，却如同死灰一般，除了偶然微微的呼吸起伏，几乎看不出床榻上躺着个活人。

    她的话顿一顿：“昨个夜里，臣妾梦见从前的事情，梦见您欢喜地看着臣妾，等梦醒了，臣妾才想起您如今喜欢的并非臣妾，而是文成妹妹……您陪了她这么多日，陪臣妾这一晚也不成吗？”

    握住松赞干布掩自个嘴的那只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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