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照月马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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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颜的脸上不仅多了一分诧异，更且多了一分喜悦之情。她似乎明白纪空手在这一刻间的顿悟是多么重要，而最令她心仪的，是她从纪空手身上感到的一种男人立于天地之间的王者霸气。

    红颜道：“我才懒得去应付他哩，你就说我身体抱恙，回绝了他。”

    “想姑娘这等才艺双全、情深意重的女子，谁见了不心生爱慕？只恨空手有缘无分，唯有抱憾终生。”纪空手语带真诚地道。

    舱下一声呼哨，便听得吹笛翁呼道：“有敌来犯，大伙儿小心了！”一时刀声锵锵，船上数十人已是蓄势待发。

    红颜微一愕然，脸上多出一分鄙夷之色，道：“你问他干吗？”

    “你可知道，看到你对我若即若离的样子，我好生伤心，总觉得你要离我而去。每到梦中的时候，我总不愿醒，生怕一觉醒来，再也梦不到你。”

    红颜见他如此兴奋，知道其心障已去，不由缓缓地向他偎依过去。当纪空手将她搂在怀中时，她才懂得恋爱原来是这般美好。

    “我也在梦中与你相会，却从来不曾梦到与你如此相依相偎。”

    只有到了此时，两人才真正地抛弃了人世间强加在他们身上的一切束缚，自由自在地享受着两情相悦的情趣。在温柔的月色下，悄悄地说出只有他们自己才能听到的情话。

    纪空手不敢细看，仰脸观星，轻叹一声：“是啊，只有在天空中，你才能享受那自由的空间，哪像这人间有如此多的无奈。”

    郭岳拱手道：“多谢吹笛先生。”他办事干练爽快，话音刚落，大手一挥，上千人马宛如一阵狂风般又沿原路而去。

    他立时大吃一惊，只见在他的周围，站立着数十名知音亭的人，当先一人，正是娇俏而立的红颜。

    红颜转脸相看，觉得纪空手的言语中有着一种感伤，不由惊奇地问道：“莫非你心中有事，否则何以会如此多愁善感？”

    纪空手摇了摇头，淡淡一笑，道：“多愁善感，只有多情者才配拥有。像我一介浪子，又怎会有这等雅趣？倒是红颜姑娘出身名门世家，想必良缘早订，名花有主了吧？”

    纪空手听她对江湖之事如数家珍，心系刘邦、樊哙，不由问道：“你可知沛县刘邦其人？”

    红颜看了他一眼，道：“你这个知己不要也罢。”瞟到纪空手脸现不悦，忙道，“你可知道，此人心胸狭窄，陈胜王被灭，他接收了其部下的义军，却又不思整顿，足见其胸无大志，只图享乐，绝非成大事之人。据说他攻掠一地，必是搜刮财宝美人，像这等酒色之徒，岂能做得你的师友？”

    红颜哪会不明白他的心思，顿时嗔道：“你是真的想去，还是不想让我为难？”

    吹笛翁道：“有劳郭将军了，老夫一定转告。”

    纪空手尴尬笑道：“就算两者兼而有之吧。”他想到一路来的所见所闻，肃然道，“我听人说，项羽此人确非平庸之辈，不仅武功超凡，指挥作战更是一绝，起事至今，身经百战，从未有过败绩，像这等英雄，怎不让我心生仰慕，渴求一见呢？”

    他没有想到知音亭的名声之大，便是入世阁亦有所忌惮，不过经过数天的接触，他对红颜不再有先前那般的拘束，两人相对成趣，或观江景，或听箫音，在他的心中，竟然生出了不舍离去的感觉。

    纪空手一怔之间，顿时明白了红颜生气的原因。想来这项羽仰慕红颜已久，一味纠缠，可惜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此刻听到红颜到了楚境，便派人前来相迎，孰料红颜偏不领情，竟会爱上自己这个无赖浪子。

    她的话音未落，便听得岸边一片马嘶声响起，上千匹骏马立定身形，肃然列队，沿岸而站。当先一骑跃出，一个身穿绵甲的壮年将军拱手叫道：“流云斋少主项羽门下郭岳拜会知音亭小公主。”

    夜色下的苍穹，无边无际，壮美广阔，皓月高挂，有一种高处不胜寒的寂寥。纪空手此时的心境，与此相似，不知不觉间抛下了心中的柔情，融入到星月的意境中。

    红颜扑哧一笑，道：“我只问你，你是否喜欢上我了？”她的目光变得出奇的胆大，逼视而来，竟令纪空手无法躲避。

    “我相信，当我第一次听到你的箫声时，我就在想，这箫音怎么这样熟悉？莫非是我前世遇到，还是梦中听到？也许这吹箫之人，注定将与我结下一世情缘。”

    红颜心中一甜，娇嗔道：“你嘴上抹了蜜似的，总是逗人开心，初见你时眼中的那股忧郁跑到哪里去了？”

    纪空手很快就发现了紧随船尾而来的几艘快船，这些船只虽然装扮成普通的商船，但是他却知道入世阁的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只要自己离开这艘豪华大船，必将走向永无止境的逃亡之路。

    纪空手知她所做一切全为自己，心中大是感动，道：“我久仰项羽的英名，正想见见此人，你若不想去，倒让我失去这个难得的机会了。”

    红颜想想也觉有理，看了一眼纪空手，默然无语。

    “若非你有这等见解，只怕我纪空手唯有抱憾一生了。因为谁错失了你这样的女人，他都不可能原谅自己。”纪空手闻着佳人幽香，有感而发。

    吹笛翁道：“项羽此人，一向自负，行事作风犹为霸道，我们既然到了他的地界，若是不去赴宴，只怕于情于礼都有不合。何况流云斋与知音亭一向相安无事，若是因此而生芥蒂，反倒不美。”

    “为什么呢？”

    红颜惊奇道：“这些人是哪一路人马？难道不知这是我知音亭的坐船吗？”当世武林，敢与知音亭叫劲的人毕竟不多，是以红颜有此一问。

    红颜嗔了他一眼，颇为紧张地关注着纪空手的表情，生怕他另有想法。纪空手此刻明白了红颜对自己的一片痴情，并不在意，反是淡淡一笑，道：“其实这也怪不得他，试问哪个男人见到红颜后，还能清心寡欲？我也不能例外呀。”

    她的眼中绽放着让人不可抗拒的火热爱意，她已不想掩饰。当她看到纪空手自然流露出来的“拈花式”微笑时，她只有一个冲动，就是不顾一切地冲将过去，投入到那坚实与温暖的臂弯中。

    谁知红颜听了来人说话，鼻中哼了一声，悄然道：“此人既是项羽门下，想来没安什么好心，惹得本姑娘生气，偏不去理会他。”

    随着自己的灵觉不断地向思维深处延伸，纪空手整个人进入了一个意念的空间中，使得体内的玄阳之气开始按照天上的星辰排序循环运行。他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令人畅美之事，只觉得自己的心是皓月，而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如那满天的繁星，打乱原有的秩序，按照星月运行的轨迹重新排列。

    红颜的脸上似喜似嗔，神情忸怩，道：“你问这些干什么？难道你还不懂红颜此心吗？”

    郭岳道：“劳烦吹笛先生转告小公主一声，我家少主三日后将在樊阴城中恭候，专门设宴为她接风洗尘，以表地主之谊，到时恳请小公主莅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