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意锁虚空（3）

    申子龙眼芒一闪，寒光逼出，道：“这么说来，先生定是要为纪空手强自出头了？”

    原来对方事先选择了这条狭长水段作为攻击的地点，然后在两边船舷上捆住两根巨木，巨木两头削尖，突然斩断绳索放行，木借水势，自然力量惊人，一旦撞击到其他船只，即使不当场覆没，亦会使船只大大受损。而且在这么短的距离内，又处于如此狭窄的水道中，纵是高明的船工，也休想避开这两根巨木的撞击。

    “五味拳？你是神农先生！”申子龙心头一紧，终于认出来人的底细，不由大惊！神农与他曾有数次交手，虽然未分胜负，却知此人智勇双全，难缠得紧，如果纪空手有他相助，只怕今日必是一场恶仗。

    两人一路闲谈，眼看着两船愈追愈近，最多相隔不过七八丈远，申子龙看到前面大船依然毫无动静，心中惊诧间，忽然感到了一股淡淡的杀气充斥于这虚空之中。

    申子龙心中暗道：“一晃十年不见，这老儿的功夫愈发深不可测。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为了擒杀纪空手，我可不能对他动气。”

    可是战局并没有结束，真正的恶战才拉开序幕……

    老者微微一笑，拳头伸出，在空中陡然发力，击向浪涌波泛的水面。

    这种感觉让他心惊，眼观地势，才发现这段水面愈发狭窄，宽不过六七丈，水流急湍，能容一条大船通过，两岸山林茂密，乱草遮地，显得山势极为险恶。

    神农先生冷笑一声，同时喝道：“放木！”此言一出，便听得“嘣嘣……”数声粗索断裂之音，从两边舷下响起。

    “我当然知道，你这十年武功不仅没有丝毫长进，似乎还退步了不少，否则怎会还未交手，就落得损兵折将，惨不忍睹？”神农忍不住大大地戏弄了一句。

    随着两船愈来愈近，申子龙也感受到了这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态势。在他的身后，站有三人，一老二少，神采奕奕，目光炯然有神，他们都是申子龙最为器重的属下，江湖上人称父子三侠的桂家爷仨，父亲叫桂永波，长子桂风，次子桂云，父子三人往船头一站，自有一股慑人的霸杀之气，凛然如战神降世一般。

    “桂兄，你看前面这船毫无动静，会不会被他们事先发现了我们的行踪，摆下了空城之计？”申子龙眺望良久，心中疑惑地道。

    纪空手嘴角含笑，站于船尾之上，意态悠闲而散漫，犹如观云赏月。他这不经意间的出现，顿时给了这空间一种似有若无的压力，仿若一座高峰，又似无尽的大海，让人无可揣度亦无法征服。

    “哈哈哈……”从大船上传出一阵激|情四溢的狂笑声，笑声之后，自船尾处走出一个清癯老者，双手背负，面对群雄，自有一股概莫能敌的霸气显现脸上。

    申子龙觉得对方面目极熟，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是谁，当下拱手抱拳道：“请恕在下眼拙，敢问高姓大名？”

    神农先生冷然哼道：“姓阎名王，字判官，别号无常。”

    如果他知道纪空手此刻已经得到了神农先生的全力支持，或许会改变自己的这个看法，以五味拳闻名天下的神农先生，当可列入当世前五十名高手之列，更以超凡的智慧，被武林大豪所推崇。像这样一个完全可以开山立派的宗师级人物，尚且甘于为纪空手谋划大计，可见纪空手确实有其独特的人格魅力与卓尔不群的领袖气质。

    压力来自于自信，而纪空手的自信就像是一种实质存在的压力，那种睥睨天下的气概，令申子龙蓦然间想到了项羽。

    那一日在樊阴城外的码头上，申子龙人在项羽身后，曾经仔细地打量过纪空手。面对这位敢与自己少主争美的年轻人，他不得不佩服纪空手的勇气与不畏强权的傲骨，并且大有欣赏之意，但是说到争霸江湖，无论是从身份地位，还是从纪空手现在的实力来说，似乎都差了一大截。

    申子龙闻听之下，心中大怒，一挥手道：“放箭！”

    “叮……”刀戟相撞，火星四溅，申子龙只感手臂一阵酸麻，为这一刀所蕴之力而吃惊。不过他并不慌乱，反而毫不犹豫地借着这股反弹之力，稳稳地落回岸上。

    直到这时，他方才明白己方已经落入敌人的圈套中。

    这两人无论是年纪还是个头，都几乎相当。唯一的区别，也许就在于身世与背景，但饶是如此，当他们面对敌人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与神态都是那般的神似，如出一辙，仿若世间绝对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们无法办到的，即使是这个乱世的天下，在他们眼中仿佛也是唾手可得。

    “不！老夫绝无此意！”神农先生此言一出，简直出乎申子龙的意料之外，不过神农先生继续微笑道，“我今日来见你，是受了一位客人相请，想请各位去他的地头走上一遭。此人待人诚恳，再三叮嘱，务必要老夫将各位请去一见，未知你是否领情？”

    一切都似乎经过了精确的计算，构成了一个几近完美的杀局。

    “神农，算你厉害，我申子龙甘拜下风，不过这只是指你设下的这个圈套。论及手上功夫，你敢与我单挑吗？”申子龙观察着两岸丛林与对方大船上的动静，丝毫不知内中虚实，无法可想之下，他唯有兵行险着，希望擒贼先擒王，然后借机行事。

    “十年之间，你又怎知我的武功没有精进？”申子龙仍然不死心。

    直到此时，申子龙才明白了项羽为何会在临行之前再三叮嘱自己，这不是多此一举，而是金玉良言。项羽看出了纪空手的可怕之处，所以才会再三叮嘱自己。

    申子龙勃然大怒，扬起无为戟，蓦然向大船飙射而去。

    “呀……呀……”这箭雨来得如此突然，又在这种时机中出现，顿时令众人手脚大乱，功力稍逊者，身体中箭，当场亡命。侥幸能逃过箭矢攻击的，却因一口气提不上来，唯有落入湍急的江水中，难逃溺水之灾。

    此人便是纪空手，这个杀局中的一切，都是出自他的谋划。

    “放木？”申子龙心中一惊，再闻得绳索断裂之声，猛然醒悟，急叫道，“快快速退！”

    可是自己最终还是小视了对手，这才失去了战局的主动，这让申子龙懊悔不迭。当他与纪空手的眼芒悍然交错于虚空的那一刹那，他突然感到，即使没有神农相助，纪空手也不会像他想象中的那般容易对付。

    当下拿定主意道：“神农先生的五味拳在下已多次领教，的确了得，我今日前来，绝非与先生为敌，只是受项少主之命，来请一位贵客上我们总堂一聚，还望先生能够成全。”

    “呜呜呜呜……”数道箭响，骤然从神农的身后发出，未闻弦响，显然是袖箭一类的兵器，不过其速之快，确非寻常。

    事发突然，申子龙大惊失色，同时桂永波父子亦是束手无策，更不用说手下的那数十名属众了，大船显然被撞开了两道巨大的口子，水流直灌，船体急剧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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