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所发生的一连串激战都与他无关。然而,就在所有人都渐渐忘记了他的存在之时,他却动了,如雷霆电闪般动了。
吴天的眼芒愈发显得冷寒,似乎正吸纳着这天地间的一切阴气,脸色一连数变,苍白得愈发诡异。
这并不玄奇,只是属于武道中极寻常的移形换位,利用虚虚实实的假象来干扰对手的视线,用在一般的高手身上确有奇效,但李世九将之用到吴天身上,就显得太幼稚了。
李世九浑然不惧,拱手道:“既然如此,请!请出招!”
范增情知若是任李世九继续说下去,虽不至让吴天反戈相击,但吴天的心里必生芥蒂,终究会为日后种下隐患,是以冷笑一声,道:“好一个伶牙俐齿之徒,莫非凭你这一席谎言,就能让吴兄放你一马吗?你实在太幼稚了,须知杀弟之仇,不共戴天!”
没有人可以挡击高山滚石之势,吴天深谙这一点,是以,他出手了!
这一元阵威力之大,绝不在任何剑术名家之下,就连龙赓闯入阵中,若无百招之数也休想脱困而出,也就难怪李世九面对吴天能够怡然不惧,从容不迫。
所以,他没有犹豫,也不敢犹豫,脚步迅速前移。在移动中其他三人互为犄角,形成一个完美的整体。
然而,就在李世九发动剑阵的那一刻间,惊变发生了!
他终于明白李世九何以显得这般自信,原来李世九竟是有备而来,这四人站到一起,或站或蹲,或前或后,竟在一瞬间结成了一个进退有度的剑阵。饶是吴天这老江湖的目力,也不能在一时之间看出剑阵的破绽来,同时他意识到,这四人同出一门,单是这份心有灵犀的默契配合,就足以让自己感到头痛。
风动,是因为有人出手了,对吴天来说,这种如死一般的寂静实在让人难以忍受,他更愿意轰轰烈烈地拼杀一场,于是,他终于出手了。
无名与范增只距五丈,五丈的空间顿时被一股狂潮般的压力所充斥,挤压得这空间扭曲变形,空气也停止了流动,变得似乎越来越干燥,让人有一种几欲窒息的感觉。
静,其实就是一种压力,压力越大,就越是静寂无声,让人在心理上产生奇异的幻想,从而影响自己对事物的判断能力。但这只是吴天出手的原因之一,他真正的目的,是想攻其不备,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从而在气势上占尽先机。
吴天望了一眼范增,道:“老夫交友,讲究情趣相投,性情相合,我与范相多年交情,情同手足,难道这还有错吗?”
然而他很快就看出了一点苗头,随着李世九的身影越动越快,每一个人的眼里都开始出现幻影的现象,一个,两个……仿佛有七八个李世九同时出现长街的那端。
这一席话说得有理有节,饶是吴天如此聪明之人,也被问得哑口无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的目标是范增,李世九他们发动剑阵之时,范增出于本能地心神一分,而分神的这一瞬间,就是无名出手的机会。
吴天握刀的手,很稳,稳得就像一座山岳,停悬在半空之中,长街上的每一个人都将目光投聚在这只手上,因为,他们心里都十分清楚,手动的那一刻,就是这一战的开始,这绝对是毋庸置疑的。
谁都没有想到李世九竟会如此悠然,在人们的想象之中,李世九与吴天的功力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他面对吴天,就算不躲,也应该自然而然地心生怯意,然而李世九没有,没有丝毫的怯意,反而有一种不可思议的自信。
没有人看到他们从何处而来,也没有人知道他们从何处而来,他们就像是一缕清风,飘忽而至,更似传说中的神魔,凭空而生,令吴天的心头如大石压下,沉至极底。
吴天的眉间一紧,看不懂李世九想干什么,像这样古怪的出手方式,吴天还是生平仅见。
森寒的杀意在长街上空激动,慑人心魂的风声如一曲丧钟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畔。
在这一刻间,距离已不再是距离,时间也已不是问题,然而这一剑的气势,在这幻灭无常的虚空里奔泻,涌动的是这剑中绝美的风情。
他这一句话顿时提醒了吴天,毕竟他与吴法是亲兄弟,两人自小相依为命,偶得上古秘笈,修炼十年始有所成,后又同出江湖,出生入死,方才挣得偌大的名头,如今名头犹在,人却去了,吴天焉有不报仇之理。
高山的岩石,假如不动,它就只是一块岩石,不构成任何的威胁,一旦它动了,从高山之巅滚落而下,其势之烈,试问天下有谁敢挡其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