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姬别霸王（2）

    纪空手却认为，四面埋伏虽然天衣无缝，可以置敌于死地，但这种大胜的背后，所付出的代价将是无比惨重的。考虑到攻城之战只是整个垓下战局的一个前奏，而韩信的江淮军与匈奴铁骑尚在鸿沟一线虎视眈眈，就必须要对四面埋伏作出有效的改动，否则也许就真的会让韩信捡到一个大便宜。

    “那就是天要绝我了！”纪空手知道时间非常紧迫，自己必须作出决断，否则皮球飘过降落的范围，一切将无从谈起。

    但纪空手将全军的指挥权交到张良的手中，却显得相当自信，只说了一句：“城中火起之时，就是攻城的开始，切记莫误！”

    “但就算是天意，我也绝不甘心！”纪空手的脸色变得异常冷峻，“再过一会儿，我就从这里跳下去，下面既然是粮仓，就必然有不少的粮草，只要我摔在粮草上，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的西楚军，更为了死去的“虞姬”，项羽决定出手了！当他的大手缓缓地握在剑柄上时，除了满腔杀机之外，他的心中还有一个悬疑：“他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

    “这第二个原因，就不能排除一些人力不可抗拒的可能。譬如说雷击、闪电、地火、自燃……”龙且的话尚未说完，便听到大火之中传出几声惨叫，和着几声清脆的剑击之音。

    此刻的纪空手，心中的紧张就如一张紧绷的弓弦，密切地注视着风向与脚下的动静。他已经注意到了城中一处全无灯火的地方，经过目测之后，他确定那里正是自己要降落的目标——西楚军的粮仓。

    项羽的目光若利刃般扫在龙且的脸上，淡淡而道：“看来，你这两个原因都可以排除了，虽然本王对起火的真相不甚明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确实有敌人闯过了你认为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的防线，放火烧粮！”

    一切似乎都经过了精确计算一般，皮球在纪空手的驾驭下向垓下滑行过去。在这暗黑的夜空中，他们就像是浮游中的幽灵，正一点一点地向自己的目标接近。

    纪空手探出头来，仔细辨认之后，不由吃了一惊：“不好！如果按此刻的风速，以我们现在所处的高度，只怕到了粮仓上空时，距离至少有三四十丈，我们根本无法降落！”

    项羽沿途所见，心中惊骇不已，他分明从每一个战士的脸上读出了思乡与怀旧的感情，如果任由这种情绪蔓延开来，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龙且硬着头皮道：“这火的确来得非常古怪，末将以为，只有两个原因。一个是不排除我的队伍中出现了内奸，趁夜深之际，纵火烧粮。但是这个原因的可能性实在不大，末将早就下令，凡是负责防卫粮仓的将士一律不准携火种进场，一日三餐，只能吃冷食充饥，违令者斩，所以末将倾向于这第二个原因。”

    “传令下去，所有将士一律不准……”他当机立断，正欲采取强有力的措施以杜绝这些民歌所带来的危害时，一声猛烈的巨响突然自城中传来。

    一路望去，火势愈发猛烈，数尺长的火苗犹如魔兽般张牙舞爪地吞扑着粮草，呛人的浓烟中，不时爆发一串一串的火星，和着噼里啪啦的爆炸声，形势极是危急。

    “你不应谢我，要谢，你应该多谢红颜。”龙赓微笑道，“她知道这些日子来你为攻城大计煞费苦心，忙得晕头转向，难免会对一些小事疏忽，所以她充分考虑到了你此行将要遇到的风险，特意为你准备了一些应急的东西。”

    “末将自问戒备极为森严，连一只苍蝇也休想蒙混过关，可是……”龙且的声音很是惶恐，似乎感到了自己将要面对的结局。

    他的确有些激动，更感到一股杀机由心而生，自然而然便有喷薄之势。他怎么也没有料到，这放火之人竟然是汉王刘邦！于公于私，他都没有理由再放过这个敌人。

    项羽的脸色一片铁青，望着一脸尘埃的龙且，冷然道：“你误了我的大事，可知罪？”

    “随我来！”项羽脸色显得异常冷峻，大喝一声，如风般向粮仓方向冲去。

    所以，他离开军中前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红颜，让她制作出一个可以载人的皮球。与此同时，他为最后的攻城战作好一系列的准备：一回来便调离韩信，软禁英布，兵力重新布置分配……当这一切完成之后，他将大权悉数交到张良手中，却与龙赓一起登上了垓下周围最高的一座山峰。

    虽然夜色深浓，但张良仿佛看到了数十万大汉军蓄势待发的场面，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激动。眼看着数年的努力马上就要出现结果，他的确感到自己肩上责任的重大。

    一切显得非常有序，这说明龙且对突发事件的应变能力的确无可挑剔，但火势之大，使得这有序的扑救显得徒劳。当项羽赶到现场时，大火已无法控制。

    “如果连苍蝇都飞不进来，这火又是自何而来？难道是天火不成？”项羽的手已握住了剑柄。

    张良从来都非常相信纪空手的能力，但在这件事情上，他对能否成功产生了极大的怀疑。因为在此之前，大汉军的许多高手都曾经作过尝试，最终不是无功而返，就是命丧黄泉，由此可以想象西楚军对粮草的把持是何等重视，其戒备又是何等的森严。

    若是韩信得到了英布遭软禁的信息，他将会有怎样的动作？这像是一个谜，充满了无穷变数，但却不是纪空手此刻考虑的范围。

    “你带人迅速救火，以期将功赎罪！”项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保持镇定。然后，他近乎是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道：“这两人，就交由本王亲自处置！”

    粮仓乃是项羽可以抗衡大汉军的根本，更是西楚将士的心理底线，如果粮草失火，毁之一旦，那么项羽之败就是无法避免的定局。

    他不再犹豫，将长绳迅速放下，摸了摸怀中的火石，道：“我先下去，你带上那两个竹筒跟着下。”

    毫无疑问，西楚军对粮仓的布防滴水不漏，就算是一只会飞的苍蝇也逃不过众多高手的耳目，但是，如果是一个会飞的人呢？

    这的确是一个令人不可思议的问题，至少对项羽来说，确实如此。他并不觉得龙且的话夸大其词，在众多精锐高手的防范之下，就算是一个会飞的苍蝇也休想逃过这些人的耳目。那么，汉王刘邦又是怎么接近粮仓，继而从容纵火的？

    纪空手坚决地道：“我一定能够做到！”

    充气的皮球鼓得盈满，悬浮于离地数尺的空中，当风向转往垓下时，纪空手与龙赓登上了竹篮，然后熄火而行。

    龙且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他已从飘忽的火影中看到了两道身影，而这两人，无疑就是纵火者。

    “起火了，起火了！”一阵阵带着惊慌的呼叫声传入了项羽的耳朵，他的心陡然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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