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雇佣军

    孙权已经很早就不怎么管事了，政事交给了太子孙登，孙登在丞相步骘和大将军陆逊的辅佐下，能力有了很大提高，把吴国治理得井井有条，吴国上下交口称赞，都说太子孙登将来是位明君，吴王孙权有福气，又有度量，自己还这么年轻就放手让太子去锻炼。孙权偶尔听到这些传言，只是笑笑，并不解释，别人都以为孙权是谦虚，只有近侍谷侍知道，孙权是无奈。

    孙秀英挺肚子，撑着腰，慢慢的走了进来，闻着淡淡的蜜香，皱了一下鼻子，抚着圆滚滚的肚皮说：“奉先真是有钱啊，居然用这么好的纸写字。”

    吴国最近很清闲，和其他三国都在忙于战事不一样，吴国闲得有些让人不安，似乎被世人遗忘了一番，吴国的朝庭平静得如一潭死水，不见些许波澜，偶尔只有听到从其他三国传来的消息时才略微有些动静，然后很快就归于寂静。

    孙权抚着胡须，沉吟了片刻，扫了孙登一眼：“他有没有比较钟意的对象？”

    孙登也觉得难过，朱治为孙家效忠了一生，最后死之前还被孙权剥夺了权利，朱才本来很受孙权信任，正当重用之际，现在又死了，三子朱纬、四子朱万岁都年少而矢，只有次子朱纪还在，不过已经于几年前举家搬去了扶南，据说现在被孙绍安排在夷郡做太守，政绩很不错。在丹杨老家，朱家在几年内就败落了。他更难过的是，父王明显的老了，虽然他才四十五岁，可是已经显出了老态，连朱治在两年前就死了这样的事情都记不住了。

    虽然已经是阳春三月，可是建邺还是有些春寒料峭，枯了一冬的树迟迟没有返青，往年应该早就绿了的枝条悄无声音，如烟一般的树冠在风中无奈的摇动着。

    “你安份点，不要动了胎气。”陆逊责怪的笑道：“再说了，这只是我的猜测，究竟结果如何，最后还要看大王和太子的安排。”

    “这个我考虑两天，你也多想想，有些人……”孙权点了点那张纸上的人名：“是不能去的。”

    陆逊冷眼旁观，把孙权父子遮遮掩掩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知道自己也和贺家一样，在孙权想要推出去的人之列，但是他很沉得住气，在朝议的时候，他一声不吭，孙权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说什么，他也不主动提，到后来孙秀英生了孩子，他干脆告病在家陪着，不上朝去听他们胡扯。

    孙登应了一声，孙权这么说，就是同意派一些人了，问题只在于哪些人而已。

    “天竺人。”陆逊起身走到孙秀英的身边，扶着她到榻边坐下，亲手将她因浮肿而有些不便的腿安置好，这才将那张纸拿到孙秀英的面前：“唠，这是他中意的人名。”

    孙权不以为然，刚要摇头，忽然脑海中浮出一个人影，他迟疑了片刻，问道：“有你姑姑和大虎的消息吗？”

    孙权松了一口气，顺着意思打听了一些扶南的情况，拐弯抹角的问了大桥，孙登其实早就知道，要不然他也不会主动提起大桥，只是他知道，大桥可没有孙权这么热心。他只是为了让孙权开心所以才说两句的。

    “真的？”孙秀英不敢相信的瞪起了眼睛。

    另一件就是孙绍请求吴国支援，他想拿下天竺，可是兵力严重不足，控制海路还绰绰有余，但是要上岸攻击就捉襟见肘了，魏国正在北疆清剿鲜卑人，蜀国刚刚平定了南疆，正在积蓄力量，准备和魏国一起西征，现在剩下的只有吴国无事，因为魏蜀都忙着自己的事，所以吴国十多万大军一直在闲着，除去各地镇守的兵力，吴国闲置的兵力至少有三万以上，孙权曾经想过趁机裁撤一些，可是阻力太大，最后只有一些实力已经大大削弱的将军被裁了，孙权真正想裁的一个也没裁成。

    “是啊，人不能与命相抗。”陆逊的嘴里有些淡淡的苦涩，他沉默了片刻，突然说道：“如果你生个儿子，就取名叫抗吧。”

    “并力攻打天竺？”孙权愣了一下，突然来了精神，眉眼也变得生动起来，他高兴的招呼道：“子高，你坐，跟我好好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以前孙绍几次派人托过话，希望陆逊能过去帮忙，甚至答应过孙秀英，只要陆逊去越国，一定不会亏待他。可是都被陆逊婉拒了，即使到最后，陆逊也只是把陆瑁送到越国去，自己却没有接受孙绍的邀请，为此孙秀英也有些怨言，觉得陆逊太过固执，只是她一向敬重陆逊，不好表现在脸上罢了，今天趁着这个机会，特地提醒一下陆逊。吴国无仗可打，而陆逊天生就是属于战场的人，在吴国只能看着大好青春浪费掉。他现在虽说是大将军，可是因为没有仗打，他手里并没有多少兵权，位高而权轻，远不如在西线掌兵的诸葛恪和全琮等人，在孙秀英的眼里，这些人没有一个能比她的夫君有才能的。

    孙登听这种语气已经习惯了，他根本不当一回事，继续心平气和的说道：“奉先大兄发来消息，说他欲与天竺人争锋，奈何兵力不足，问我们有没有兴趣一起出征，并力攻击天竺。”

    “谷侯，父王在吗？”是孙登的声音。

    “就算是吧，可是他越是希望我去，越是不能提我。”陆逊笑着将纸折了起来：“你放心好了，我估计这次十有八九要离开建邺了。”

    “当然带兵了。”孙登笑道：“姑姑有了身孕之后，飞虎营就交给她暂管了。”

    “谁？”孙权一愣，随即又想了起来：“朱治？”

    “子高。”孙权提高了嗓声叫了一声：“过来吧，什么样的大事，让你这么着急？”

    孙权背着手，站在池塘边，看着清澈的池水中两尾鲤鱼出神。明媚的阳光照在他华美的王服上，熠熠生辉，反衬着他的脸色有些灰败。不过四十五岁的孙权不经意之间显出了一些老态，鬓角几茎白发虽然被细心的拔去了，但是眼角的鱼尾纹却无法遮掩。

    孙秀英见陆逊并不生气，不禁笑了一声，话中有话的说道：“我看倒不是在照顾你，而是怕你拒绝，丢了面子，索性不说了。”

    孙权茫然的时候，经常会无意识的看向西面，目光越过高高的宫墙，只能看到时而晴朗，时而阴沉的天空，根本看不到他想看的小楼，其实小楼里也早已经没有了他想见的人，就算能看到，又有什么用呢。

    “殿下，大王在池边观鱼呢。”谷利恭敬的答道。

    “朱琬？”孙权一边接过讣告，一边疑惑的嘟囔了一句：“他是谁？”

    “父王，朱琬是朱君侯的长子。”一直站在旁边的孙虑提醒了一句。

    “我相信你的眼光。”孙秀英咯咯的笑道：“这就是命中注定的，你终究要和奉先并肩作战，人怎么能与上苍注定的命相抗呢？”

    现在孙绍希望孙权派一些人过去帮忙，而且条件很优厚，吴国除了出人之外，一切军械辎重全由越国承担，战利品按战利分红，一旦战事完成，随时可以撤回来。士卒如果有死伤，按越国的标准发给抚恤。除此之外，视兵力多少，越国还可以给吴国一笔钱财，换句话说，越国准备出钱雇佣吴军帮他打仗。

    “什么事，还有你断不了的？”孙权瞟了一眼孙登，嘴角一挑。孙虑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眼神，将他这一抹不快的神色尽收眼底，不由得心中一喜，再看向孙登的眼神就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孙权愣了一下，恍然大悟：“朱才死了？”他瞪着眼睛，显然有些不太敢相信，直到看见孙登点了点头，他才放松了神情，有些惋惜的说道：“君业（朱才）还不到三十岁吧，正当壮年，怎么……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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