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人无远虑

记要寻个由头领兵南下，万万不可跟着去金陵。”

    萧云贵点点头道：“这个本王省得，先生此去湘潭何时能回？”

    左宗棠吃了一惊道：“筠仙（郭嵩焘名号）与我乃是故交好友，请西王让左某前去一探。”

    萧云贵抓了抓两鬓的长发，没好气的道：“四眼妹，你就不能乐观点么？咱们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你还想一口吃个胖子啊。”

    左宗棠呵呵笑道：“还有一事，这长沙城内其实还是藏龙卧虎，湘湖之地像我这样的人也有不少，就像西王还关着的王闿运等人，这些人西王当好好延请，能说服他们投效最好，若真不能说服也不可滥杀，此刻我们起兵最需要的便是人才贤士。左某所知这城中还有郭嵩焘，湘乡曾国藩、罗泽南等人也都是有名之士，只是郭嵩焘、曾国藩这些人都在朝中做官，只怕不会出仕西王，但西王也不必和他们交恶，将来再占湖南也需要这些人的。”

    钦差大臣、广州将军伊里布在《江宁条约》签订后，到广州主持清廷的对外交涉，就感到广州的天空下，极其强烈的反英气氛的压力，他取缔“社学”，将钱江、何大庚两人逮捕，却直接导致广东人更强烈的反抗，一八四二年十一月，广州爆发了焚烧夷楼的事件。可怜的伊里布，一边是群情汹涌的广州百姓，一边是咄咄逼人的英吉利人，两边煎熬之下，一八四三年二月惊吓而死。但英吉利人入城的事情，因为百姓的阻拦，一直没有得逞。

    郭嵩焘怔怔无语，过了半晌才道：“我知道了，你是不忿数次赴考都未能高中，所以一气之下投了长毛？”

    萧云贵回忆起来，眉头皱得很深，当真攻下广州之后，如何调停中西之间的文化冲突，的确是个要命的问题。

    萧云贵沉吟道：“你是担心洋人仗势欺人？”

    左宗棠一拉衣摆，做到草铺上，淡淡一笑道：“伯琛兄且慢斥骂，圣贤之书你也读过，当年众多先贤著书立说之时，可曾说过我等读书人要尊奉以为胡人皇帝？”

    左宗棠微微笑道：“湖南的天地会不是有很多会众投靠西王了么？只要西王展示出势力来，恩威并施之下，想来天地会也不是铁板一块。只要有人归顺，左某自会帮着西王出谋划策，让这些人各安其位。”

    另一头左宗棠在监牢的小黑屋里见到了神情萎靡的郭嵩焘，只见他一身寻常粗布长衫，打扮的倒像个寻常百姓，但圆脸大耳面皮白净的他怎么看都透着浓浓的书卷气。

    萧云贵哼了一声道：“这种成就感你是不会明白的。”

    郭嵩焘嗤之以鼻：“你可别说那修习洋教的长毛逆贼是皇帝，一介布衣贱民，何德何能做得了皇帝？”

    左宗棠回头吩咐牌刀手在外等候，几名太平军牌刀手转身出了小屋，掩上厚重的铁门，这监牢本是用来关押重犯的，左宗棠想不到萧云贵把郭嵩焘关在这儿了。

    洪韵儿白了他一眼道：“所以说啊，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有的是让你发愁的事，少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专心处理眼前的事吧。你想好怎么忽悠天王和东王把大军领向金陵去，而又让我们不用跟去的借口了吗？”

    郭嵩焘心中一凉，看来左宗棠当真已经从贼，而且开始质疑起大清皇帝的正统来，当下气恼的说道：“你休得和我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满人入关近两百年了，早已经尊奉我中华习俗，说我中华之语，行我中华正统，早就不是当年的关外胡人了。”

    “伯琛兄受苦了。”左宗棠唤了一声郭嵩焘的表字，走上前一步，将手中的灯笼插在墙壁上。

    萧云贵知道洪韵儿说的是广州百姓自发组织的阻止英国人进入广州城的运动，一八四二年《江宁条约》签订的消息传到广州后，当地人民立即散发由钱江、何大庚两位起草的“全粤义民公檄”，号召全省人民起来为反对英吉利在广州“创立码头”而建立的民间组织。广州人民纷纷组织起“社学”，实行自卫。“社学”专门组织了在各处看守城门的“社勇”，阻止英吉利人入城。

    郭嵩焘呆了一呆，跟着怒容浮起，指着左宗棠大骂道：“左季高啊左季高，你好歹是饱读圣贤书的人，怎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无君无父的事来？我郭嵩焘瞎了眼，竟然会和你结交！”

    洪韵儿也不想和他辩嘴，转个话头道：“左宗棠果然是个厉害人物，简单的几句话便让我们找到了方向，南下两广还能获得出海口，能得到洋人的火器、技术，或许我们还能从事对外商贸，的确是很好，不过有件事我们要好好参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