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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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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的视线之内,发生了一件让他完全意想不到的事情——

    短短一段西城墙,辽军竟扛了十几架云梯冲来,攻城的辽军密密麻麻,真的如蚂蚁一般,前赴后继地冲来,他心里咯噔一下:攻城的辽军,怕有三四千人!

    在他的视线之内,到处都是辽军!

    这让刘延庆更加感觉绝望。

    这支生力军的加入,立时逆转了缺口处的形势。与刘延庆对战的辽人虽然勇武,两刀每次相碰,都震得刘延庆虎口发麻,但毕竟寡不敌众,眼见着同伴一个个被杀死在面前,而登城的缺口又被一群增援的宋军堵住,心中便有些着慌,被刘延庆瞅准一个破绽,一刀砍在右腿上,他一阵作痛,动作稍稍迟滞,便被刘延庆的一个亲兵一枪扎在后背上,将胸口扎了个大洞,立时便断了气。

    忽然,韩宝的瞳孔放大了。

    刘延庆并不知道这场战斗实际上才进行到一半。

    而荆离的回答也符合他的个性:“武人天职,在于服从。”

    辽军是有足够的兵力驰援的。

    “刘将军,在下有一事不明。”他顿了顿,望着刘延庆的眼睛,然后才问道:“你说咱们究竟为何要固守深州?”

    拱圣军自姚兕入主以来,所颁军令,从未对士卒失信过。

    打过招呼,他才见着刘延庆的脸色不太好看,但这是容易想到的——刘延庆的第三指挥,自南门之战以来,伤亡惨重,总共才三百余人,便有五十余人战死,百余人受伤,还损失了副指挥使、挚旗、三个军使、三个副兵马使<span class="notetext" data-note="军使,骑军都一级编制单位长官。副兵马使,骑军都一级编制单位副长官。"></span>以及六十多匹战马……他不得不将两个什将提升为军使,让行军参军兼任副指挥使。

    张癸并不懂这些,但这些天,他的确听到了许多私底下的质疑声。有人告诉他,固守深州,在兵法上是大忌。许多人用一种笃定的语气告诉他,深州非可守之地,这是用兵的常识。

    他听懂了荆离的言外之意,东城与北城,更加吃紧。他们不要再指望更多的支援。

    从远处,西边那片树林的后面,旌旗闪动,尘土飞扬,一支大军正朝这里急驰而来!

    那些胡人再无战意,纷纷丢下兵器。

    尽管他本人不在刘延庆身边,但是,只要想一想背叛姚兕的军纪,长期训练的结果就开始呈现,虽然刘延庆知道那一定是死路一条,但是让他无法违背军纪的原因,又并不是死亡威胁——以他的聪明,也许能找到办法避开军法的惩罚,但仍有一种说不出原因的惧怕,让他无法这么做。

    刘延庆与寻常武官也是不同的,他也是读书识字的,他知道谁爱听什么样的话。谁家打仗是为了守土卫民?自然是为了升官发财。但是如今这世道,风气已变,汴京上到朝廷大臣,下至市井百姓,尤其是那些穷儒士子,最爱听的,便是这类的话。既然他们爱听,刘延庆倒也不介意免费奉赠,反正就是动动嘴皮,又没有受伤丢性命的危险。

    如拱圣军这样精锐的上四军马军,无法随意补充兵员,而深州的局势却表明,真正的恶战还没有开始,可刘延庆就伤亡了一半的兵力,他很快就有机会与别的哪个指挥合并,然后他很可能就要暂时屈居副指挥使。如果他还能活到那个时候的话。

    刘延庆与荆离又是喜出望外,又是奇怪姚兕竟然也会破例。但此刻城墙之上,危机未解,却不是细问之时,二人一面苦战,一面望着田宗铠这队援军之后,又有上百名民夫,抬着一个个的木桶上城而来。

    辽军在半个时辰前调整了部署,他们将西边的箭楼全部集中到了西城偏南一处,并且悄悄向前移动了约十步左右,一直在城墙上陷入苦战的刘延庆与荆离都没有注意到这个变动,结果在那里烧油锅的几个民夫先后中箭,宽约二十步的一段城墙,有一小段时间几乎完全被辽军的箭楼所控制。荆离亲自率领着几个士兵,挑着布幔冲入箭雨中,架起布幔遮蔽箭雨,但是沿着云梯攀沿而上的辽军,只要一有机会,就会尽可能地砍断布幔的竹竿,在这一来一去的争夺血战中,那二十步宽的城墙上,竟然便倒下了二三十名宋军。

    拱圣军第二营算得上是伤病满营。

    紧接着,便见一个不相识的宣节校尉,指挥着几十名他自己带来的巡检,点燃木桶边上的一根火绳,然后将木桶朝着辽军云梯所在之处推了下去。

    他倒并不想关心这些问题,反正他已经将命运赌在了深州。但他问田宗铠与荆离时,他仍然是带有几分私心的。

    这一次,刘延庆果然发觉,那些扛云梯的人,服色相貌,果然是汉人。而且,看起来应该是比此前更多了,兴许是韩宝调拨了一些掳获给他们,兴许是这一拨攻城的杂胡并不是此前的那些杂胡,而这些只是他们自己的掳获……

    刘延庆被他问得愣了一下,眼神有点迟疑,过了一小会儿,才仿佛确定了什么,反问道:“这需要理由吗?”

    刘延庆心里一愣,循声望去,却见便在这关键之时,田宗铠带着一队人马,正上城而来。

    张癸不解地望着刘延庆。

    “便是说,太尉手中,至少也会有一个营的兵力,不到最后关头,绝不会用来守城?”刘延庆不由得发出一声哀叹。

    说罢,张开大弓,朝着一个扛云梯的汉人,一箭射去。众人虽然将信将疑,但在这个时刻,刘延庆的解释,也已经足够他们自欺欺人了。荆离脸上虽然露出不忍之色,但是也默默地张弓搭箭,射向城外。

    田宗铠的回答是慷慨而乐观的:“因为我们能在此地击败韩宝!”

    这张先生也一面笑着回应每个人的问候,随手将猪肉与草药递给几个士兵,吩咐了几句熬药的要求,便走进一间大屋。这屋子原是一座小庙的大殿,此时躺满了伤兵。他进去后,伤兵们纷纷努力起身,向他打着招呼。张先生便挨个询察他们的伤病。

    韩宝站在望楼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西城的战局。他在耐心地寻找一个最适当的时机,只要能击垮这支生力军,深州就唾手可得。

    田宗铠带来的援兵,也很快下了城墙,骑上战马,加入到这场战斗中。

    姚兕将他的反攻方向,定在了西城!

    “辽狗是从东、北、西三面同时猛攻,还有一支精兵就在南门之外……”荆离印证了刘延庆最初的感觉。

    “荆大人,见笑了。”虽然军中阶级相同,多以兄弟相称,在宋军中下层武官之中,结义也是一件很寻常的事,但刘延庆与荆离的关系却一直普通得很,此时见荆离如此相待,不免有点不好意思。

    果然,便听荆离压低了声音说道:“方才又接到军情……”

    荆离也苦笑了一声:“听说北面还有几千契丹精兵始终未投入攻城。”

    “什么兵法说?”刘延庆突然笑了起来,他望着张癸,笑道:“兵无常法,但天地之间最大的道理却是不变的。那便是仁者无敌。”

    荆离猜到了刘延庆在想什么,苦笑着摇摇头,道:“在东城和北城,辽狗是驱使百姓,扛云梯的、填土的、造土山的,全是掳来的百姓。他们甚至用百姓做肉盾。”

    可惜的是,他做了五六年的外探,却一直碌碌无为,直到战争爆发的消息传来,张癸才意识到,属于他的机会来了。因此,他才不惜甘冒奇险,前来河北。

    “休矣!”刘延庆在心里哀叹一声,此时他心里再无战意,便待寻路逃命,就在此时,他忽然听到有人大喊:“荆大人、刘大人何在?”

    刘延庆眼见着那些木桶掉到一半,尚未落地,便轰的一声,在半空中炸开了。十几个木桶爆炸带来的巨大的震动,让他几乎摔了个踉跄。但他还是看见了辽军的那些云梯,在顷刻之间,不是被震飞,就是直接被炸成两段。至少有数百名杂胡,在这惊天动地的爆炸中,直接丧命。甚至连城墙之上厮杀在一起的士兵们在这一瞬间,都忘记了战斗。

    但是,辽军投入攻城的兵力远多于拱圣军投入守城的兵力,如此一来,双方能用于骑兵决战的生力军,便已经相差无几。

    “也有一些是百姓。”荆离压低了声音,显然他早已经发现此事,却一直隐忍着没说,这让刘延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人数不多,总共也就是一两百人,每次都是几十人,与那些胡人混杂在一起,我猜这是这些胡人各自为战的结果。咱们在讲武学堂时,也学过塞北胡人的风俗,他们各部掳掠所得,除了上缴的外,皆是各部私产,多半是咱们这面的胡狗,掳掠的壮年男子不多。”

    他感觉到荆离小心地弯着腰走过来——虽然箭楼上的辽军不再射箭,但仍会时不时有几枝冷箭射来,荆离长得很高大,不得不弯腰才能让女墙遮蔽住他的身体。

    他倒不是同情这些百姓,他只是马上惊觉到这对协助他们作战的深州巡检与百姓的影响会有多大。而没有巡检与民夫的协助,他们根本不可能守住深州。

    难怪南城的那六百多人不能过来增援。刘延庆在心里说道,突然他想起一事,奇道:“辽狗哪来这许多兵力?”

    刘延庆苦笑起来,“你是说咱们还是碰上了软柿子?”

    须知自来良医难得,当时好的医者,大多身兼他职,或是著名的官员学者,或是佛道门中有名的大师,便是专门悬壶济世者,也多半非富即贵,大抵要去做军医的医者,便都不会有多高明的医术。当时毕竟是太平盛世,只要有寻常医术,在汴京街头摆个摊子,也能养活一家老小,衣食无忧,又何苦投身禁军遭奔波迁徙之苦,还要受人管制?更不用提若有战事,还有生命危险。故此当时军中军医,十之七八,都只稍会些跌打损伤,凭此能混口饭吃而已。而张癸却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也读过《灵枢》、《素问》之类,虽无大能耐,但平时看些小病,也能药到病除。他这等人到了军中,俨然便是华佗、扁鹊之亚,加上他为人和气,对武人并无居高临下的优越感,治病之余,还能替士兵们写写家书,因此,不几日间,他便赢得了拱圣军第二营上上下下的好感与尊敬。

    疑兵?

    第二营还有两个指挥的兵力在没有战事的南城,一个指挥在轮休。但他们的营都指挥使是个固执而死板的人,没有姚兕的命令,他绝不会调动南城守军,甚至也不会让轮休的士兵参战。

    “但兵法说……”

    城墙上,荆离指挥着部下,不断地射箭,根本不需要瞄准,箭矢如蝗雨一样飞落,总能射中几个辽人。几个要紧的口子上,两个军使指挥着巡检,推下滚石檑木;几个民夫在城墙上架上了铁锅,拼命地扇火,烧着油锅。烧着一锅,立时往城下浇去,便是一片哀嚎之声。

    但是,姚兕也算错了一些地方。

    但这根本阻挡不了辽军的攻势,刘延庆已经见着几个辽人已顺着一架云梯爬了上来,为首的一个辽人十分勇悍,挥刀便砍翻身边的几个宋军,眼见着西城便要失守。刘延庆冷汗都沁了出来,此时也不及多想,拔出佩刀,便冲了过去,与那个辽人战在一起。他的几个亲兵也挺着长枪,跟了上来,与登城的辽军一阵混战。

    在勉强又抵挡住辽军的一波攻击之后,刘延庆斜靠着女墙坐在城墙上喘息,突然之间,便感觉到自己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所包围,小腿竟然害怕得不停地抽搐起来。

    不是每个人都能如田宗铠一样,时刻保持乐观的。想到这里,张癸与刘延庆寒暄几句,便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但刘延庆与荆离都没有离开城墙。荆离正指挥着残余的部下押送俘虏至安全的地方;而刘延庆,在这看起来要胜券在握的时刻,却感觉到自己几乎已经累得脱力。

    韩宝心里刚刚闪过这个念头,便听到城内欢声震天,鼓角之声大作,他看见城内姚兕急骤地调动着军队,一队队宋军骑上战马,向着西城涌去。

    “张先生。”正想着,张癸便听到刘延庆朝他打招呼,他转过头,见刘延庆一身戎装,手里捧着头盔,走进殿中,他慌忙回了一礼,道:“刘将军。”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一次,城墙上的所有人,都发现了这明显的不同。

    虽然东城的辽军驰援不及,亦不敢乱动,否则大军轻动,必被东城的拱圣军掩击。南城的那数千辽军,也是如此。但北城的韩宝,麾下却是有兵力过来增援的。

    刘延庆狠狠地瞪了他的部下一眼,恶声喝道:“看什么看!不知道辽国也有汉人吗?那是辽国南京道的汉军。”

    但辽军这一次的进攻,更加猛烈凶狠。

    北面与东面的辽军,表面上正在喘息,受到突然的打击后,他们需要重整旗鼓,但在他们身后,还有两千骑一直没有参加攻城之役的先锋军,正在等待韩宝的旗令。

    姚兕在这支拱圣军中,建立起了一种纪律。

    “杀!”刘延庆听到荆离大声吼叫,也忍不住跟着大声吼了起来:“杀!”挥舞着战刀,杀向城墙上残余的辽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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