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sp;辰星淡然一笑，学他们坐在地下，轻道：“什么苦痛？你在说什么呢？叫我来不是为了对付四方么，怎么说些没头脑的话。”

    “澄砂……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接下来，她大谈酒经，从啤酒说到白兰地，从威士忌说到二锅头。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可以这么滔滔不绝，只觉得身体越来越轻，口中的酒越来越甜，她的苦楚离得越来越远。

    屋子里没有烛火，只有幽冷的月光穿透雕花窗子，映得室内一片银白。

    澄砂朦胧着醉眼，抬头看他，他的琉璃眼在月光下熠熠生辉，仿佛美丽的宝石。不愧是神，那般美貌，笔墨难以形容。她有些被惑，伸手去抚他的脸，咕哝道：“你……好漂亮……”

    非嫣撅着嘴，很想回头，但又不肯放下架子，干脆“哼”了一声，当作不理。

    镇明正色道：“你说得太容易，倘若这次来的是玄武呢？别忘了在地下冰城的时候，你差点就被他杀了！朱雀虽然死了，但是四方里面的青龙和白虎都还没出面，我们并不知道他们真正的实力，所以不可以轻敌。”

    白虎淡然一笑，手指在她唇角一勾，将她方才不小心流出来的酒液擦去，然后放在唇间用舌轻轻一舔，眼神魅惑。

    白虎笑了笑，“你什么都不会是因为你现在还没有强烈的想得到什么东西的欲望……等你开始想得到什么了，你自然会变得强大。澄砂，我不急，我等你变强。”

    镇明袖子一展，掩去那卦，笑道：“不过是卦相而已，它也只能告诉我们会发生什么事情却不能告诉我们结果，你别忘了，命盘每一刻都会变，这不算什么。”

    龙骨的颜色是幽绿，如同暗夜的鬼火，将整间本就阴暗的屋子映得更加诡异。屋子的四面墙壁上全是书，但现在，其中一面墙壁上的书架却从中间分开，露出后面的物事。原来，书架后面别有洞天，是另一个大橱，上面堆满了八卦与匣子，很多物事都用血红的封条封上，不知究竟为何物。

    宝钦是麝香山在南方最大的势力，倘若这次被四方占领，等于是给麝香山致命一击！绝对不能让白虎得逞！镇明抬头正打算让非嫣去叫辰星过来，却见她脸色惨白，喃喃道：“不……镇明，你别去。宝钦……不是在南方么？”

    非嫣白他一眼，蹲过去与他一起看命盘，一边说道：“怎么今日想起来用这龙骨命盘了？很少见你用这个大的呢。”

    非嫣正色道：“胡说！若是每一刻都会变，那你还要算卦做什么？上次就已经得出这个结果，这次又是！”

    暗星，所有人对她的称呼，那么它究竟是什么呢？她只知道它是一只巨大的妖魔，聚合了所有的欲望，拥有强大的力量。既然如此，为什么她连回家这个愿望都实现不了呢？其实所有人都错了吧？她根本就不知道怎么用自己的力量，她连拯救自己都做不到。

    他说着，站起身子，轻声唤来女官，让她们好生照料醉酒的澄砂。他很快出了门，望着那轮明月，渐渐地，勾勒出一个讥诮的笑。

    两人都吓了一跳，非嫣再顾不得与他斗气，一转身就奔过去，连声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只要拨开帐子进去，就会明白为什么这屋子如此简陋窄小。原来它的整个地板就是由龙骨命盘做成的！可以说，整个阴阳宫其实就是神界三宝之一的龙骨命盘。龙骨命盘为一对，一乾一坤，乾盘在镇明这里，坤盘则送给了司日，安置在嫣红山的山洞里。

    ——这个人留给自己最后的东西，居然是一颗痛不欲生的心。

    那人唤她，“我自有分寸，你别担心。我是不愿看你难过的模样才没告诉你。你若愿意相信我，那么我就绝对不让自己遭死劫。”

    镇明看了一眼辰星，却见他神色淡漠，全无往日风采，不由暗暗一叹，说道：“辰星，我不好劝你。但是苦痛全在人心，你的劫就是你自己的心，若能看开，就没有苦，你明白么？”

    她静静地看着自己，她已经看了一整天了，却总也理不清自己的情绪，说不出是喜还是悲。

    她愣了半天，似乎很努力地在考虑这个问题，想了好久好久，她才说道：“对哦……天上住着神……你们就是神啊……但我还没上天，怎么就见了神呢？……白虎……你……为什么要把我唤过来？我……什么都不会的……帮不了你什么……”

    西方王城很大，也很繁荣，是神界西方最著名的城镇，连通东北南三方，各种贸易与文化交流异常发达。但它之所以能够让诸妖神退避三舍不敢轻举妄动，却是因为它有一座阴阳宫。谁都知道，那是初代司土之神镇明的真正行宫。

    澄砂点了点头，“但想也没用吧？我肯定是回不去了，你不是这样说的吗？”

    白虎将她手里的酒杯拿走，柔声道：“澄砂，你醉了，人怎么可能上天？天上住着神呢。”

    白虎挑挑眉毛，“是么？别小看它……你拿的这个叫做‘百口醉’，很容易就醉的。”

    镇明摇头，“不，上次劫数在北，这次是在南，可见它还是在变，你莫挂心。”

    镇明叹道：“有些劫数没办法用小命盘精确算出来，我不想再让四方那里猖狂了，只能用大命盘来仔细算，看看能不能避开劫数。”

    非嫣低头看卦相，却见死劫停在正南方，艮位遭三劫，有血光之灾。她不由得一惊，失声道：“这是什么？你就算出来这种结果？”

    白虎笑了起来，用酒杯碰碰她的，“干了，为了你的能干。”

    “你很想回家么？”他细声问。

    她叹了一声，反手去捞放在脚边的酒壶。除了喝点酒让自己忘记那乱糟糟的情绪，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镇明此刻半跪在龙骨命盘中间，仔细地拨动着上面的机关，测算劫数。龙骨命盘不同其他，它需要一点一点的精确计算，错一点都会让结果差之千里。他已经在这屋子里待了一天一夜，但看上去并无倦容，只有额上的汗水偶尔落下的轻微声响让人感觉到他的专注。

    她转身就走，动作如风，一下子就窜出了门，留下镇明苦笑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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