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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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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手退朝。尚婴三人接到圣旨是三天之后了,立即领旨返回,浩浩荡荡的神界禁军骑着骥兽,又令凡人产生了不小的骚动。

    暴乱一事如此顺利解决,其实也出乎他自己的意料,纵然抱着警惕的心思,却觉得捏紧了拳头找不到下手的地方。造成扑朔迷离的人,到底是谁?白虎觉得现在草木皆兵,然而周围太平静了,平静到他几乎找不到任何理由去怀疑。

    三月未到,白虎又收到公文——「曼陀罗连同周边纹瀑,苍雀,冢首山,北方数个大镇暴乱皆平,城主各司其职,暴民皆已关押至地牢,等候裁决。落伽情势稳定,并无异常。宝钦城门始终不开,四千禁军令城内百姓惶恐不安,经查,城内依旧没有任何异动,城主松林每日只在房中饮酒作画,不思庶民之苦。」

    空荡荡的卧厅,忽然没有人说话了,女宿站在一旁像个影子,白虎觉得有些窒息。他低头去看澄砂,谁知她脸色忽然一白,捂着肚子开始发抖。白虎大骇,有生以来第一次完全被吓到手足无措,手里的碗筷咣当一声掉去地上。

    白虎顿了一下,沉声道:“奎宿,禁军谋反的情况你去前方勘查一下,如果遇到近卫军,全权交给你处理,务必将叛徒清除,不许留一个活口!胃宿,你跟我来,我要去洗玉台看一下大致情形。”

    澄砂坐在床上,仰头静静地看着他那张熟悉的脸,忽然抬手去抚摸他的脸颊,轻声道:“袭佑……我一直都没告诉你,你长得好像袭佑……”

    神界禁军反了。白虎猛然间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然而多年的本能却令他迅速下达命令:“不许慌!你二人,一人去烟水楼将胃宿奎宿两位大人请来,另一人去召唤近卫军!”他摘下腰上的碧色小令牌丢了过去,“快去!”

    女宿的神情由惊讶变成痛楚,由茫然变得有些温柔,他慢慢伸手,抓住她的一绺淡金色长发,从指尖到掌心,一寸一寸地爱怜抚摸。他忽然柔声问道:“你第一恨的人,是谁……?”

    女宿轻声道:“关于城外四千禁军……”

    那女子正是炼红,她笑了笑,却不说话,坐去床边洗干净双手,替澄砂扶正胎位。

    松林忍不住呵呵笑出声来,这算不算天也助他?他笑道:“在下洗耳恭听!请说。”

    话音一落,她的右手快若闪电,猛然捅去他腹中,微微一绞。女宿浑身一抖,面上的神色古怪又茫然,仿佛大梦初醒,眼怔怔地看着澄砂惨白的脸,她的眼神阴狠而又惨烈,然而声音却温柔地呢喃着,“感谢我吧,你有幸死在我手上。倘若不是你,倘若没有你……倘若我没有那么相信你……现在不会是这样的……你是我在世上第三恨的人。”

    清瓷笑了笑,轻道:“难道还有假的不成?何况就算现在不摧毁,以后也会摧毁,和麝香山一样,渐渐败坏。神界算什么?数千年算什么?只怕我们在历史上,也不过是转瞬即逝的过程。兴衰胜败,你不是已经看清楚了吗?原来还是放不下所谓神的包袱。”

    ****

    松林皱了皱眉,叹道:“素景,你冷静一些。太元王自有他的打算,你我二人空在这里着急有什么用?”

    女宿轻声道:“暗星大人有话转达,你听仔细了。”还是那一句。松林突然觉得奇怪,于是仔细看着他的眼睛,却见女宿的瞳仁变做尖细的一条,仿佛兽的眼睛,那瞳仁还在灼灼跳动,仿佛在做什么痛苦挣扎。他恍然大悟,原来他被暗星抓住了空隙,施了瞳术!

    澄砂笑吟吟地走过去,乖乖地拉住他的袖子,“好啊,我们先进去再说。这个人吵死了,让他在外面歇着吧!”她拉着白虎进了月华宫,可怜的牛宿只好呆呆地留在外面,委屈极了。

    那女子呵呵一笑,傲然道:“要怪就怪白虎孤陋寡闻!难道他竟不知道,嫣红山五代才出一个双头狼妖么?掉一颗脑袋,又有什么大不了?!”她扯开领口,果然右边肩窝上一个巨大的疤,还没愈合。

    松林顿了一下,方轻声道:“不需我去请罪,一切皆在太元王掌握之中。我静候王的责问旨意。你下去吧!松林虽然不才,好歹也是一城之主,还轮不到你来给我指名定罪!”

    澄砂住的行宫是当年司月的月华宫,清一色的黑色地板,干净空旷。他刚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新派去照顾她的牛宿在大喊大叫,“暗星大人!请把饭吃完!暗星大人!您要不好好吃东西,倒霉的就是我们这些属下啊!您别为难我们了好不好?”

    话音刚落,却听窗外忽然“砰”地一声巨响,好像有人平空放了一个爆竹,两人同时转头,却见已然黄昏的天空,一道白色闪光如同巨龙一般窜上天空,遥遥望去,几乎要窜上陡峭的断念崖。然后,“哗啦”一下,巨龙粉碎开来,居然变做五彩斑斓的焰火,开满了半天天空。

    非嫣一直保持沉默的,忽然喃喃道:“神界在凡人眼里,只不过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家,麝香山的破败,也意味着信仰的消失。人对神没有了信仰,神界也不过就是可以肖想的富贵场所……哦,我只是猜的。”

    白虎顾不得许多,将她一把抱了起来小心放去床上,然后回头厉声道:“女宿!去请稳婆!快快!”

    女宿默然地垂手行礼,立即飞奔出去。白虎整颗心都在抖,眼看澄砂脸色惨白,大约是痛极了,她的嘴唇已经被咬破,却硬是撑着不叫出来。白虎颤抖着替她擦去额头上的冷汗,轻道:“你……你想说什么?别忍着,告诉我……想叫也叫出来……别怕。”

    澄砂忽地猛然抬头,死死地瞪着他,那目光,专注又浓烈,冷酷又惨然,他一时竟无法分辨她究竟拥有怎样的情绪。

    言语间,骥兽快速飞过,不一会,大军就飞去了烟雾渺茫的太元山外,再看不见踪影。非嫣几人怔怔地站在街道上,半晌,清瓷忽然轻道:“偷梁换柱?莫非落伽城主与赋绮商量的就是此事?”

    “天理是谁订的?果真有天理,岂会冷眼看凡人被众神压迫。时代不需要神的存在了,凡人想自己做王,这道理就和当年神界建立一样,他们想做神,所以推翻之前的老化权力。不同的就是你们拥有异能,他们却永远是普通凡人。”

    女宿怔怔地看着他,目光幽深漠然,竟好似里面完全空了,看不出半点思绪。松林更加吃惊,一时摸不透白虎的意思,便住嘴不再说话。女宿走至近前,突然张嘴低声道:“不若梦里相见。”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松林取来火石,点灯,烛火明灭跳跃,他的影子也在墙上摇晃。四下里无比安静,从这股子安静里,却透出仓皇不安的味道。

    松林挑了挑眉头,放下毛笔,缓缓捋了捋胡子,笑道:“啊,是素景!快来看看,老夫的红梅画得可好?这青杨山产的朱砂果然十分妙用,比市面上的色泽鲜了许多。”

    白虎挑眉望着下面一干新老神官,之前叫他们决策的时候一个比一个推得厉害,个个都说自己无才无德,现在情势稳定了,又得意起来,做出大贤的模样。堂堂神界太元山,怎么养了这么一群两面人物?

    神界禁军回太元山的时候,非嫣他们还在岷山镇无所事事,每天数着茅草玩算卦。大军经过岷山,飞得极低,战士的衣角仿佛都可以划过头顶。非嫣胆子向来很大,眼看大军行过却也不惧,站在街心仰头看。

    澄砂的声音听起来突然有些冷酷,“是快了,该是四月出世的,不过我看他好像等不及想马上出来。”

    镇明叹了一声,“二位别急着争辩了,现在说初代的事情,还有什么意义?”他望向辰星,希望他也说两句话打圆场,谁知他却脸色苍白地转过头去望窗外,装作什么也没听到。镇明无奈,只好又道:“神原本是拥有异能的人,在下就是其中一个。但现在的问题是,目前的背叛者并没有任何异能,他们是绝对普通的凡人,妄想称帝弑神,长期以往,神界还能叫做神界吗?”

    白虎默然拿起勺子,小心地开始喂她吃饭。

    女宿很快走了过去,怔怔地问道:“暗星大人有何吩咐?”

    澄砂在床上生不如死地挣扎着,腹痛越来越激烈,她浑身的气力好像都因为阵痛而消失了。那个稳婆一把撕开她的裙子,看了一眼,低声道:“你运气真不好,居然是难产,胎位倒了。”

    “什么叫没有用?!难道城主不该负起责任吗?自禁军逼近,就没见你去过正殿!也不见你送信给太元王询问!还是你又暗中搞了什么鬼,要整个宝钦给你赔罪?!”素景气极败坏地吼着,几乎要跳起来。

    “……他们的头发都是黑的!”非嫣叫了起来,难道派出的禁军与回师的禁军还分两拨不成?

    清瓷缓缓卷着手指上的头发,一面又道:“那次去灵泉,看了门前的石像,我便猜到,只怕初代麝香王隐瞒了当年的实情。神界到底是怎么建立的,有没有人反对,这些到后来都成了禁忌之话。你我之前的推测,也没有任何依据。但神原本就是人自封的,这话总没错吧?”

    镇明吸了一口气,沉声道:“留在岷山,继续观望。”

    女宿喃喃道:“暗星大人有话要我转达,你听仔细了。”

    她忽然愣住,澄砂面上露出一个奇异的,虚幻的笑容。“炼红夫人,”她轻轻说着,“你虽然很厉害,可是,你果然一点都不了解凡人的心呢……”她从枕头下面取了一把小刀,飞快割断孩子的脐带,看也不看一眼。

    澄砂跑了两步,忽然停了下来,她猛然回头,立即看到站在门口的白虎。她微微一笑,却不说话,也不过来,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是一种几乎温柔爱怜的眼神,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看他了。白虎有一种幻觉,好像之前的一切都不曾存在过,它只是一场噩梦,他的澄砂,就站在前面等他回去,等他去拥抱,将她全心全意地,抱在怀里。

    那人依然不说话,他往前走了两步,烛火映上他清秀的脸,松林倒吃了一惊,“居然是女宿大人。深夜来访,有何贵干?莫不是太元王有密旨?”

    “见过太元王!”牛宿把碗筷丢去一旁,颤巍巍地行礼。

    曼陀罗和落伽的暴动好像一点都没有影响到宝钦,城外驻扎的四千禁军也没有令松林的脸染上一点忧色。他在书房里用小狼毫勾勒一朵红梅,神态专注却又悠闲。

    孩子很快就不哭了,安静地闭着眼睛,小小的嘴巴一动一动,本能地要喝奶。澄砂泪流满面,终于转头不去看他。她披上一件外衣,缓了一口气,然后从床上慢慢坐了起来。

    “暗星大人!求求您把饭吃完吧!属下给您磕头了……”牛宿嚷嚷着从后面追了上来,手里还狼狈地捧着碗筷,一见到白虎,他唬了一跳,赶紧跪了下去。

    松林正色道:“此事一定与曼陀罗暴乱有联系,太元王自有安排,岂是你我能够干涉的?何况自古以来,法不治众,宝钦如此大镇,就算犯了任何过失,自由我一人承担!莫非你以为太元王是如此昏庸之人么?!”

    女宿在门口的叫声唤回他的神思,白虎慌忙起身,眼怔怔地看着女宿把颤巍巍的稳婆带去床边,她一揭开被子,下面是触目惊心的血液。白虎的心猛然一抖,喉咙深处有什么东西在烧灼,他近乎逃一般地快步走出月华宫,脑子里嗡嗡直响,完全混乱。

    “假若他不知道呢?”玄武反问,“那是不是意味着有人联合起来打算反太元山?都说了暗中拿下!只怕白虎现在内外皆忧,太元山一旦颠覆,神界数千年基业,就此摧毁了!”

    他见白虎大发禁军驻扎城外,眼看就要大祸临头,而城主居然还在书房里优哉地画什么劳什子梅花,不由怒上心头,一步踏上将那幅红梅扯个粉碎。

    镇明沉声道:“不!等等!发色不一样!”神界之中,做禁军的有许多都是散妖,有一点小妖力,却不足为惧。妖炼成人形,需要两百年,然而发色和眸色却只有在修炼五百年以上才会变做与凡人一样的墨色。禁军多是五百年不到的小妖,因此当时出兵,骥兽上的士兵头发五颜六色什么都有。

    澄砂咬牙忍住剧痛,喘息着说道:“你……推翻太元山……是想自己做王吗?”现在回想起来,松林答应与自己合作,叛乱的时候一切都十分顺利,果然是因为她在后面推波助澜。神界禁军三将领都是青杨山的人……不,不止,神界有近八成的神官都是青杨山过来的散仙!她竟然都能够买通?!

    白虎进了卧厅,却见女宿垂手站在墙边,不由奇道:“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不该去烟水楼守着胃宿奎宿么?”

    松林赶紧摆手,“等等!你到底是怎么了?暗星大人她……怎么会……”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女宿漠然的脸,女宿向来是白虎身边的心腹,他怎么会知道暗星大人与自己之间的暗语?他怎么会突然投向暗星一方?

    好像看出了她的疑惑,炼红冷冷说道:“白虎最大的错误,就是小看了我。他当初广招贤人,原本根本不会有那么多人去,若不是我在后面帮了他一把,将青杨山的人借给他,只怕太元王朝到如今都只是一个梦吧?现在人我该要回来了,仇我也该报了。嫣红山的血债,要太元山上下加倍偿还!我说到做到!”

    澄砂喘息着,眼前阵阵发黑,生产的那种奇异的撕裂的痛楚,令她几乎要晕死过去。炼红拍拍她的脸,“别昏过去!加把劲,孩子快出来了!”

    澄砂乍一听这声音,只觉有些熟悉,忍不住抬眼一看,却见那稳婆揭开蒙住头脸的青布,露出一头乌黑的青丝,肤光胜雪,明艳不可逼视,一双眼亮若晨星,冷若秋水。澄砂大惊,喃喃道:“居然是你……你,你不是已经……”

    镇明眯着眼睛看了一会,正要说话,却听辰星说道:“没有什么啊!都穿着神界的盔甲,上次不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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