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理智与感情（2）

    “原来这么有缘。是大学时就开始谈朋友了吗？林教授你也不知道这事？小谐你应该知道吧？”

    “我跟郑谐哥太亲近了，怕杨小姐会误会……不是，怕她介意。”

    “他是个好人，是我从小到大见过的最好的人。我当时只想，错过了这个人，以后我遇不上更好的，一定会后悔。”

    “对不起。”

    “你才得心脏病呢。”

    岑世专心地绕过一个弯道后说：“郑谐有什么好？就像一具贴金镶玉的汉白玉雕像，冷冰冰，没正常的人类感情。哦对不起，我忘了他强大的内在，他的内在是智能机器人，而且永远是最新最强的版本。”筱和和白了他一眼。

    “您为什么要嫁爸爸？您刚才没提这个问题。”

    母亲在世时，很喜欢这里。越是逢年过节父亲越不能离开，所以每逢传统节日，一家人都是在这A城里团聚。团圆饭也多半在这儿吃，很多时候还加上和和母女俩。

    郑父笑：“你小时候不是经常披着床单当婚纱？怎么现在不急了？”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筱和和，你两项全占了。”

    他也不知自己何时养成这样的小动作。

    和和跑出来后明显开心了许多，主动给岑世展示她买的东西，是同样款式两双鞋，一双绿色，一双米色。

    郑谐抬头，怔了怔，与杨蔚琪对视了一下，而后开口：“我们正在考虑。”

    “其实我一直都很想问，只是不敢。您跟爸是怎么认识的呢？有一回我在图书馆看见一份很老的城市年鉴，里面有爸爸的简介，那上面写着，爸爸只有初中学历。妈妈您嫁给爸爸时已经是研究生。那时我就很想问，您为什么嫁了爸爸呢？”

    “他不肯，但我坚持。所以他一直等到我毕业，真的娶了我。他兑现了承诺的前一半，然后以最令人敬重的方式毁弃了另一半。”

    “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你宁可整天跟着郑谐混，也不过来陪你妈。天天像参加面试一样，滋味是不好受。”

    和和嘻嘻地笑，不作声。和和妈笑着替她解围：“和和现在还像小孩子一样，不像小杨那样稳重。我看她结婚之前还需要好好培训一番呢。是吧，和和？”

    岑世不紧不慢地开着车，被后面一辆辆车超过，超车的一瞬间，灯光划过他与和和的脸。

    和和用眼角看了岑世一眼，在他打算开口前抢着说：“当然要等哥哥嫂子的喜事办完后再说。”

    母女俩又恢复了先前安静的默契，起居室里静得只听得到机械钟指针跳动的声音。

    “都过去了。别说了，都过去了。”和和低声打断他的话。

    郑谐转向杨蔚琪：“你想去哪儿逛一下？”

    他还记得，上次她扯他的袖子巴在他身上让他拖着走，就是在这个乱哄哄的夜市里。才几个月而已，恍如隔世。

    他也应该努力改掉这个坏习惯。

    有两位严肃长辈及两名新人在场，场面不亲切也不太热络，虽然大家都努力想显得亲切又热络。

    和和将注意力又投向手中的小说，看了一页后，她的妈妈主动开始回忆当年事：“我跟你爸都是孤儿，从小一起长大。我年纪小，经常受欺负，他总保护我。后来他说，以后嫁我，我可以保护你一辈子。后来我升学，他工作，有回写信告诉我，他相亲认识一名女子，觉得不错，想与她交往，合适就结婚。我第二天就对学校声称我哥病了要请假，回来警告他，男人说话要算数，他这辈子要么不结婚，如果结婚就只能娶我。”

    “那个岑世，应该不是你的结婚的对象吧。”和和妈冷不防问了这么一句。

    后来便聊到和和与岑世竟然是大学校友。

    “上次一起回来，你还跟他撒娇，昨晚却没看他一眼，装陌生人。”

    和和别过头不看他。岑世把油门一踩到底，车子弹出去，和和险些撞到车玻璃上。

    郑谐与和和在这样的场合上通常都安静，岑世与杨蔚琪也无从插话。于是只要长者不发言，小辈们就沉默。这是非常安静而有序的一顿晚餐。

    “有吗？我不记得了。您记性真好。”

    和和妈说：“连世界局势都几乎一天一变，何况人。小谐，你今天吃的不多，是不是不舒服？”

    第二天，和和与妈妈坐在起居室里晒着太阳，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没怎么啊。”

    和和想了很久：“是。很久以前了。”

    “没什么吧……好久了。”

    和和小心翼翼地问：“妈，您是不是不喜欢他？”

    岑世被和和没头没脑的回话弄得无言以对。半晌后说：“和和，你以前真的喜欢过我吧？”

    岑世有些无聊地在车上等着和和。她赶在闭店前十分钟小跑进了那家精品店，但不许他跟着。三分钟都不到她就出来了，手中已经提了两个袋子。

    “妈，您爱爸爸吗？”

    郑谐边点头，边伸手去抚自己的袖子。

    “那一年你跟郑谐一起回来，也是突然变得陌生，就像你们昨晚一样。”

    和和很小的时候，跟他出来时总紧紧地抓着他的手。

    杨蔚琪说：“随便。”想了想，朝和和微笑了一下，“你能给我一点建议吗？”

    “学历代表不了两个人的差距。你爸是好人。”

    郑父说：“他从小就这样，挑食，吃饭像吃药，一直以为他会长成小个子，没想到也能长这么高。”他的话是对着杨蔚琪说的，语气带一点慈爱，又像在谴责。

    岑世作一副夸张的受惊吓状，反而把和和逗得没脾气了。她磨了磨牙，又看向车窗外。

    他同时想起刚才和和扯着岑世的袖子的样子。原来那只是她的习惯动作而已，对谁都一样。

    郑谐唇角的笑意渐渐收敛。

    “和和。”和和妈温柔地喊她的名字，和和抬起头。

    “啊？”

    “和和，我能为你做什么？”和和妈突然问。

    岑世咋舌：“你这速度可真不是盖的。”

    夜市熙来攘往好不热闹，食品摊位的各种香气混作一堆，生成一股奇怪的味道，百货小摊琳琅满目，天上地下，无奇不有。

    到了人多处，杨蔚琪又紧紧地抓住他的手，怕与他走散。两人的手心出了汗，粘粘腻腻。郑谐有片刻地恍惚，他抽出手，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她的手腕瘦瘦弱弱，细腻柔滑，有一种熟悉感。

    “什么也不需要，妈妈。”

    和和妈想了很久：“如果你并不排斥与另一个人在一起生活一辈子，那应该是爱吧。”

    郑父说：“上次小谐与和和回来，我们也一起吃过饭，好像还是昨天的事。转眼间，这支队伍就庞大了。”

    父亲与和和的妈妈照例从天气开始寒喧，彬彬有礼，客气周到。等他们动筷，小辈们才开动。

    和和妈说：“身高主要是遗传，其次是锻炼。和和胃口一向好，从来不挑食，一样是小个子。因为我们家没高个子基因，她又不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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