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明天我要嫁给你了

    他走上最后一级，然后又转回来，用脚尖轻轻踢踢她，居然还没醒。

    筱和和睁大眼睛，望向郑谐的方向。可是虽然他开着台灯，却隐在背光处，只见轮廓，看不清表情，只知道他在看着自己。

    郑谐的袖子全湿了。和和小心地吞一口口水：“那个，你是不是去换件衣服？”虽然他看起来状况还不错，但到底是术后初愈，抵抗力比不得以前。和和怕他再感冒。

    关谐头大：“和和，你能不能不要总纠缠在这一点上？我们谈的是以后。”

    “你说过要为我负责的。”

    那只旧躺椅虽然很宽，但是她的脚不方便，躺起来很不舒服，轻轻活动一下，会发出吱呀的声音，于是她僵着身子不动，一会儿就觉得腰快要断了。她带着浓浓的困意在椅子上辗转了半天也睡不着，借着窗帘缝隙透进来的一点光，发现郑谐睡得很偏，小半个床都空着，而且他睡熟了。

    郑谐抛下一句“回屋睡”继续上楼，和和在原地慢慢晃着脑袋，勉强清醒了，立即抱着猫追上去，在郑谐打算关门之前把脚伸进门缝里：“我有话跟你讲。”

    就在这时她却听到了极细微的呼吸声，不是墙的那一边，而就在她的屋子里。她屋子里好像有人！

    “……”

    ——《明天我要嫁给你了》

    “你不问我同不同意嫁你？”和和壮着胆子问。她觉得自己躺在那儿跟郑谐说话太缺底气，所以她扭来扭去地连着被子卷一起坐了起来。后来她发现与他肩并肩坐着这种姿势更暧昧，于是她又恢复成躺着的茧蛹状。

    “你之前准备继续念书对吗？我送你出国去读书好不好？”

    房间里有一面梳妆镜，她转身时仿佛镜中有人影一闪，脚一软险些坐到地上，然后发现那明明是自己的影像。

    可是我就在这时候，却害怕惶恐。

    “别让猫进我房间。”

    和和又累又困，后来就睡着了。睁开眼时天刚刚亮。她正做着一个乘缆车上山的梦，摇摇晃晃，很久后才醒过来，发现自己依然缩在卷成蚕茧状的被子里，但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大概就是刚才做梦时被郑谐丢回来的。

    郑谐冷着脸说：“真可惜，这点伤好像还疼不死人。”

    和和气恼异常，从桌上抓起一只布猫朝他后背丢过去，那只猫又小又轻，就算打中他也不会怎样，但是郑谐似乎后背长了眼睛，一侧身便伸手抓住了那只猫。他看了一眼，捏着那只布猫出了她的房间，看起来不打算还她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说：“你晚饭吃过了吗？我没吃饱。去煮点面条吧。”

    但他那冰凉的手倒是成功地把和和给弄醒了，她迷糊了半天费劲半睁开眼“这么晚了，怎么才回来？你还没恢复好呀。”

    “梦游，我在梦游。”没想到他睡得这么机敏，和和大窘，直挺挺地躺在被筒里，半闭着眼睛说，随后发出沉沉的呼吸声，装作睡着。但她感觉得到，郑谐一直倚着床头，没有再躺下，灯也没关。

    可怜的郑谐在用尽各种办法都甩不掉这块膏药后，只好把她弄进自己的房间，听她断断续续地讲如何半夜看恐怖片看伤了神以至于疑神疑鬼的糗事。

    “你不是问过我，为什么分手了吗？蔚琪问我是否爱她时，看着她的眼睛，我竟然没有办法顺着她的心愿说出那个字。而且，你跟岑世在一起时，我看着太碍眼。如果你也是在纠缠那个问题的话……”

    “你出去。”

    “筱和和，你又想干什么？”郑谐带着浓重的鼻音问。

    她这声惊叫成功地把郑谐引了下来。他匆匆地出现在厨房门口，只穿了浴衣，头发还湿着，原来他去洗澡了。

    和和不知哪儿来的冲动和勇气，她咬咬牙，一闭眼，将那只盛了滚烫面条的碗一下子拨到地上，正扣在自己的脚上，那只碗掉落到地上，居然没有动静。

    “可是你能否认，如果那件事没发生，或者你从来不知道，那你根本就不可能作出这样的决定吗？”

    灼烧的感觉瞬间袭来时，她反而痛得喊不出声来。郑谐没发现这边有异状，继续上楼。

    “我不生气，不生气。”她一边念念自语，一边又给自己盛了一碗面。大概是她的手在抖，几滴滚热的汤水滴到手中，她又轻呼一声，把碗重重落到整理台上。

    和和涨红了脸：“疼死也不用你管！”

    和和把小宝搂进怀里，望着他，双唇抿成一条线，一脸的固执。

    “事情明明是你自己搞砸的！就算我有错，我也不至于罪大恶极到你不理我！”和和又哭起来。

    她越哭越伤心，哭到几乎忘了痛，连郑谐什么时候又回来了都不知道。只知他一把抱起她来，三两步冲到洗手间，连袜子都没来得及给她除掉，便半她的脚塞进洗手盆里，将冷水开到最大的水流，一言不发地替她冲洗。

    和和赌气扭头就走。郑谐捉住她的胳膊：“你回去也好。今天太晚了，明天再走。”

    早知道今天可能是她的末日，她就不跟郑谐吵架了。和和胡思乱想着，心脏剧烈跳动，几乎要冲出嗓子，而她的腿软绵绵，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那细小的呼吸声愈发地清晰了。

    和和用被子将自己卷成筒，挪到床前，身子一歪，倒在郑谐空着的那一半床上。

    后来郑谐抱她上楼，一边翻着药箱，一边给医生打电话请教。他一直面无表情，很冷淡，和和被他的表情吓到不敢哭出声，只偷偷抹泪，心里七上八下，疑心自己又弄巧成拙了。

    郑谐转身，她又拉住他的胳膊把他拖回来，“你真的喜欢我吗？”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和和在看到郑谐冷冷的目光后心虚地收了口。

    “你都已经准备要结婚了，你明明是真的要娶她，为什么又会把婚事搞砸？”

    “你喜欢我吗？男人喜欢女人的那种喜欢？”和和又一次转到他的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

    面条在水中咕噜咕噜地翻滚着，和和的心情也乱七八糟。一件件回想起最近几个月的这些事情，她藏了七年的秘密居然说漏了嘴，然后一切都开始乱七八糟，她不断地用新谎去圆旧谎，结果把事情越搞越砸。她觉得愧对许多人，杨蔚琪、岑世，还有妈妈和郑伯伯。

    “是因为我吗？”

    郑谐对筱和和这种说话走题的情况见怪不怪，尤其是半夜三更她大脑混沌之时。他直接忽略，继续说：“既然你没有男朋友，而我也没了未婚妻，那我们当然应该结婚。当初如果不是你……或许现在我们已经结婚了。”郑谐平静地阐述，如同在说“太阳是从东方升起，地球自西向东自转与公转”一样。

    “我又改主意了。”

    “你又想怎样？我当初瞒着你是不希望我们的关系有改变，我拉着岑世骗你是为了不影响你跟杨蔚琪的关系。我只是想你没顾虑而已，我有错吗？”

    “我要洗澡。你别闹了，出去吧。”

    “站在那儿做什么？出去。”

    郑谐伸手摸一摸她的额头，触感灼热。他心下一惊，又摸自己的，发现温度更热，原来是自己的手太冷了。

    筱和和重新爬起来，甩掉被子，坐到与郑谐相对的位置，这样气势上会强一些：“哥哥，像你这样一言九鼎的人，说话前应该更慎重一些吧。”

    和和只是揪着他的衣襟，低着头不说话。

    郑谐还没走远，但是这一回他连头都没回。

    傍晚时，郑谐也打回电话，说晚上不回家吃饭。

    等下了楼，却发现郑谐坐在客厅里等她。他脸带倦容，口气温和：“筱和和别耍小孩子脾气。我让你回家有我的理由。”

    “和和。”郑谐在夜里听起来格外沙哑的声音在她的上方响起。她没敢睁开眼睛，一动不动。半晌后郑谐又说，“我知道你没睡着。仔细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到国外去念一两年书，等你回来时，我们就结婚。”

    可是她做的每一件事，分明全出于一片好意。他觉得又委屈又气愤。

    她恨恨地咬了半天牙，郑谐又回来，把一碗面条放到她的床头桌上，又从柜里找出一套厚睡衣丢到她身边：“换上，别着凉。”他找到她的手机，放到她身边，“别锁门。半夜如果疼，或者发烧，就打电话叫我。”

    和和使劲地甩开他的手，快步跑出去，这回她没客气，把门狠狠地甩上。她才不管郑谐会不会真的生气，因为她自己已经快气炸了。

    “你自己走出去，还是要我动手丢你出去？”

    “我很小的时候也经常睡你的床！”和和反驳之后，发现这话似乎意味不明，脸又开始发热。

    “你这是要赶我走？”和和的眼睛泛起一层水光。

    在她折腾这期间，郑谐一直没说话。直到她重新躺下，他又说：“你主动爬上我的床，我以为你不会反对。”

    “筱和和，你瞒天过海，自以为是、自作主张、谎话连篇，把事情弄得一团糟，你还觉得你有理？”郑谐一字字清晰地说。

    她挪了挪位置，想把自己的脸隐到灯光范围之外，没有成功。但郑谐发现了她的动机，将灯光稍稍调了方向。眼前的灯光暗下来后，和和的压迫感不再那么强烈了，她不可思议地问：“两小时前你还不理我，现在你居然说要娶我，你现在是清醒的吗？”

    “你真的想过要娶我吗？”

    如果当事人不是她自己，那场面会让筱和和窃笑起来。但此时她呜呜地哭着，最开始是因为委屈，后来是因为疼，被烫伤的地方先是火辣辣，又被冷水浇，如针扎一般。

    “和和。”郑谐揉着太阳穴，语气有一点疲倦，和和也安静下来。

    结果这是一部恐怖片，惊悚悬疑又血腥，悬念迭起，环环相扣，她捺不住好奇看下去，被吓出一阵又一阵冷汗，咬着被角用枕头半挡着脸，总算熬到结局，和和舒一口气躺下，但是一合眼，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可怖幻象喷涌而出扑面而来，耳中也开始幻听，似有海妖在歌唱。连床头闹钟的滴答声，都似乎在无限蔓延，充满了整个房间，成为一种可怕的频率。

    警报解除，和和后住嘴，心跳得更厉害，脚痛这时漫天漫地袭来，她抓着门把试着从地上爬起来，这时头顶灯光大亮，郑谐头发凌乱又衣冠不整的站在门口，脸色由紧张迅速变为不善：“筱和和，你又在闹什么鬼？”

    郑谐回家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形，和和抱着一只小猫坐在内楼梯的台阶上，头抵在栏杆上，一人一猫睡得正香，连他开锁的声音都没听到。

    郑谐扯回自己的衣服，连理都懒得理她了，转身走开。

    看到郑谐站起身来要走，和和扯住他的衣服下摆。郑谐挣了一下没挣开，微微叹气：“和和，你究竟要怎样？”

    “你该干吗干吗去。”

    “和和，我们分开的那些日子，我过得不舒坦，你也过得不好。我以为这足够证明我们应该在一起。”

    王阿姨打电话给和和，说老姐妹想留她一晚上，于是对她千交代万交代，让她照顾好郑谐。

    和和哆哆嗦嗦开了台灯，眼前一亮，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她用衣服把闹钟包起来，单脚跳着将闹钟塞到这房间离她的床最远的角落。

    她动作很轻，又小心翼翼地根本没碰到郑谐，但他还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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