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千里，欢快的音乐声中，严冀在夏舞耳边问，“你恨我吗？”

    严冀看了夏舞许久许久，久到她以为他真的恨她时，他幽幽地说，“不恨了，因为你回来了。”

    晚上微笑看着朗朗心满意足地吃冰激凌，两个腮帮子鼓鼓的，夏舞心里就在嘀咕：这可爱小家伙怎么会有一个那么没意思的舅舅呢？

    “所以很多人买不起。”

    会开出勇敢的花

    风把夏舞脸上的忧伤吹散开，“可惜你喜欢上它的时候，我却不跳了。”

    晚上严冀送夏舞回家，朗朗已经熟睡，车停下，她要下车之际，严冀递过来一个黑色MP3，夏舞好奇地接过，无声地询问。

    怎么能在半路就返航

    也许，相形之下，她更残忍一下，他拒绝她，于是她拿时间做成一把锋利的刀，在自己还未意识到时，一刀捅了出去。

    就是今天她也是半信半疑的。

    隔天广告总算顺利拍完，只是林茜对她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第二天一早就早早过来等着她，见到她眼睛都亮起来，还为昨天冷淡的态度连连道歉，弄得夏舞很不好意思，面对她的热情好半天都无所适从。

    闭上眼睛闻到一种芬芳

    严冀笑了笑，“回到再听吧，里面有我想对你说的话。明天早上8点，我在这里等你。”

    夏桑走出门去，没有听到夏舞呢喃的声音飘了出来。

    她激动到连灵魂也战栗起来。

    是一首歌。

    也许身体里还残余着一些高贵的芭蕾血液，尽管时间已经冲淡了许多，但一到关键时刻，还是会左右夏舞的想法。

    怀着一颗忐忑的心回到家，手里的MP3捏出了冷汗，怕听到不想听的，又有点期待，辗转不敢打开，最后索性一跺脚，先去洗了个澡镇定心情，然后一身舒适地躺在床上，咬着唇打开。

    有三两个女孩站在海报钱驻足评论，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好想参加呀，可是我不会跳舞，好羡慕那些会跳舞的人呢。”

    “那好，我和朗朗就在楼下，晚上一起去吃老汤牛肉面吧。还记得那味道吧？”

    夏舞在边上发愣，然后听到严冀邀请，“一起跳吧。”

    这三年来，她认知到，就算她是夏舞，她也改变不了太多事，跳不了舞她什么也不是，而最难过的是，她在最高点摔下来，摔到皮开肉绽，她好像没有勇气再一步一步爬回最高处。

    “嗯。正准备走呢。”

    那些过往在眼前一闪而逝，她发现自己悔过哭过，唯有恨，不曾长时间停留在她的心绪里。严冀曾经伤害过她，她气过，却从来不曾打算恨他，她不忍心。

    她知道他要说什么的，她懂的，哭完以后的夏舞笑出声来，有些幸福地自言自语，“傻瓜，你长嘴巴真的是用来装酷的。”

    “胆小鬼到死都说输不起，到死也只是胆小鬼。”夏桑在她身后冷冷指出事实，“当了三年胆小鬼，这样的角色，你还没厌烦吗？”

    严冀大概有事，把朗朗送到电视台楼下就走了，约定好接的时间，就风尘仆仆的走了。

    “这倒也是，反正评委人选很多，倒是不怕没人做。”

    才能够算到过了天堂

    时隔三年，她依然感谢上苍能让她和他们同坐一桌，感受那份温暖。

    “这就不清楚了，反正好低调的样子。谁知道，说不定是公关策略，生意人的那一套我们怎么懂？”

    报名截止的那一晚，夏舞还是无端失落了许久，也许就像海报说的，这一生只有这一次机会，而她竟然放弃，她内心另一个自己，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就像好好睡了一夜直到天亮

    那晚过后，夏舞见到严冀就感觉别扭，她有些怕严冀笑话她，归根究底，她在严冀面前干过太多蠢事了，他又不是个多话的男人，她也猜不透他心里对她的评价，唯一三年前他在她面前含情脉脉那一次，他出现的时机又让她心里东猜西猜，就是不敢承认也许他是出于爱。

    她于是迎视他，大眼睛晶莹纯净，那里藏着一片净土，“那我呢？你恨我吗？”

    “ICU里什么病人都有，但大家都在议论这个病人。都说那是没事找事型，吃饱了撑的。其实我倒真心佩服这个人，谁小时候没有这个那个梦想，到最后又怎样？大多数人还不是为了一日三餐奔波到老，都说梦想不值几个钱，实际点活着才比较重要。这个大叔啊，比大多数人都勇敢。”

    朗朗走在中间，一手牵着严冀，一手牵着夏舞，下巴翘的高高的，胖胖的脸上洋溢着只属于孩子的幸福微笑，可这微笑在夏舞看来，却只觉心酸。

    整个MP3只有一个音频文件，她原以为会听到严冀的声音，却没想到会听到一个略显粗犷的女声传来。

    “哎，那我认识的一个小朋友是跳街舞的，也能报名了？”

    不要说自己还未克服心理障碍，就是克服了，作为一个从小在剧院比赛的学院派选手，让她有一天站在全民娱乐的电视舞台上，这对她来说有点难堪。

    所以人都都想不通她，只有夏舞自己知道，就是因为太喜欢跳舞了，太在乎了，所以她迈不开那一步，因为不知道付出所有之后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所以更加犹豫，某种意义上说，她真的是个胆小鬼。

    夏舞闭着眼睛听着歌，想起那个人暖暖的眼神，两行清泪静静流了下来，她笑着抹去眼泪，她怎么这么傻，他从来就是个寡言的男人，又怎么会亲口说一些她想听的话呢。可是这样就够了，就足够了，就像夕阳从来不说话，却足够温暖晚霞。

    最初的梦想紧握在手上

    “我讨厌现在的自己。”

    “舞蹈你还真懂很多，哎，对了，评委知道是谁吗？”

    全面的宣传就晚几天推出，网路上似乎已经有人嗅到消息，提前传开替电视台造势，电视台内部也已议论纷纷，午间大家坐在一起吃午餐，聊的都是这个话题。

    她坚定地摇摇头，“不，不恨。”

    三人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那个公园，三年前他们曾经在饭后来这里跳舞，公园还是老样子，只是公园四周盖了不少房子，所以公园就显得相对狭小，绿地也就更弥足珍贵。

    很高兴一路上我们的默契那么长

    夏舞的心，终于被他眼里的那片海，淹没成酸涩的汪洋。

    夏桑平常的语气还是流露出扼腕，“其实那个楼真的不高，两米不到的样子，就像BEYOND里的黄家驹一样，头先着地，ICU里躺了快一个星期，医生诊断已经脑死亡，家属在拔氧气和不拔之间挣扎。”

    夏舞坐在电脑前，眼神空茫地看着电脑屏幕，夏桑在她身后懒懒地翻着杂志，伴随着哗哗的翻页声，她的声音冷漠却直击灵魂，“你真的当胆小鬼太久了。”

    周三晚上严冀打电话过来，朗朗在电话里奶声奶气地邀约，问，“老师，我瘦了一点点哦，舅舅说我可以吃一次冰激凌，老师答应我的。”

    在电视节目缺乏创意与激|情的今天，电视台上层领导深信，凭借本电视台在全国电视台中的超强实力，以及卓越的娱乐策划能力，这档面向全国的舞蹈选秀节目将成为这个夏季最火爆的赛事，也将会吸引民间各路身怀绝技的舞林高手，全面拉动电视台节目收视率。

    过了好半晌，夏舞才垂下脑袋，神情像是寂寥了很多年，“姐，我已经输不起了。”

    “拜托，顾西楚这个名字连我这个舞盲都知道，人家可是国际级，还用靠这个出名吗？”

    千钧一发

    报名的两个星期很快过去，报名的最后一天，万众期待中夏舞还是没有动静，所有人都有些失望，就连海洛都打越洋过来，“试试吧，你不是很想跳舞吗？不一定会受伤的，你已经养了那么久，没有那么糟糕的。”

    穿过风又绕了弯心还连着

    一个夜晚的疯狂之后，很快生活又再度按部就班，周一早早下班，全家人难得聚齐吃饭，饭桌上夏桑聊起最近科室转进来的一个病人，是个中年男人，从小就有个很怪的爱好，那就是自己设计房子再亲手盖，成年以后靠做外贸生意累积千万财产，他却出人意料的关掉公司到乡村做起了普通的泥水匠，毕竟是年纪大了，又太拼命，一不留心从二楼摔下来，头先落地，当场昏迷。

    “舞出我的人生”强势出击，狂轰滥炸占据了A市的各类媒体，还未真正进入夏季，空气就因这档比赛的热度而沸腾。

    这档选秀节目堪称电视台这个夏季的主打，领导赋予很高的希望，手下各路策划也是各就各位摩拳擦掌，从美国FOX电视台类似的舞蹈真人秀比赛反响来看，这类节目必将引起全国关注。

    照样还是有很多老先生老太太在老式歌曲的伴奏下成双跳国际舞，脸上是满足快乐的笑，这一刻，幸福从没有这么简单。

    “是，我厌烦了。”

    “快下班了吗？”他在那头的声音有些疲惫。

    像往常一样

    可以在疲惫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