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天色黑暗，宅院里两排路灯，白桦林在夜晚变得充满未知的影子，怀里的黎回不再哭了，我走在这条长长的林荫路上，笔直的前面，就是佟家大宅的大门。我的每一步，足有千斤重，把怀里的黎回紧紧搂着，生怕会被抢走。他哭着叫我妈妈，我怎么能丢下他，也许留下黎回，他在这里会像佟桐一样过着城堡里小王子一样的生活，可我，不能失去黎回，这是卓尧留给我的最大的珍宝。

    尤其是黎回，黎回的笑脸，和他那么相似，黎回才这么小，等黎回大点，会越来越像极他，我看到黎回，就会想到他。就会想，我的黎回，长大了会没有爸爸。

    多多接过，认了出来，说：“找刘颂啊，这是佟佩卉的老公吧，怎么好端端找他啊？”

    “她说的对，我也是做妈妈的，卓尧，如果在你和黎回之间只能做出一个选择，我会选择黎回，任何人都不能把我儿子从我身边带走。所以当她让福妈抱走黎回时，我多揪心，而换位思考，我不让她从我身边带走黎回，就像她不让我从她身边带走你，一样。”我说。

    我苦涩地笑：“以后，不再倔强了，小漫画，长大了。”我看着前方的树木，四下空荡荡，这样的景色，适合告别。我装作轻松说：“今天，佟桐跟我说了一些事，我看到你的记忆房，你的衣橱里都是你的小衣服，佟桐说，你不在上海的这一年，你妈妈总会把自己锁在那个房间里哭。卓尧，她也是爱你的。今晚你看到了，她病起来，那么痛苦，她年纪大了。我们不能爱的这么自私，佟桐还那么小，她哭着求我不要带走你，你不能够扔下老弱年幼不管。”末了，我接着说：“公司的事，也需要你管。”

    “停车！我不要离开上海，不要回去。”我捶打着他的肩，要他停车。

    “是的，圣诞节那天订婚典礼。对了，帮我找一个人。”我轻飘飘地说，仿佛连骨头都丢了。从包里拿出刘颂的照片，递给多多。

    带着我全部的珠宝首饰，去找多多。

    拨通他的号码，嘟嘟嘟的接线声，没有任何彩铃。

    “曼君，你是不是想离开我？”他答非所问，猜透了我的心思。

    “你妈妈怎样了？”我问。

    他倒着车，调转车头，车往市区开，我坐在后车座，抱着黎回，泣不成声。

    我把手从他的手掌心抽离，冷淡地说：“送我回去吧，阿春还在家等着我。”

    “他卷跑了佟氏全部的流动资产，找到他，兴许可以追回佟氏的损失。”我说。

    身后驶来一辆车，车灯亮着，我知道是他。车在我身边停下，他从车里下来，开车门，说：“上车，我带你走。”

    我捡起了那半截香烟，熄灭了的烟，握在手里。

    “回去，意味着我还要在公司里，每天远离你和孩子，一本正经地开会，和冯伯文戴靖杰斗来斗去，意味着……”

    白桦林窜动着，我吓得一跳，借着路灯细看，是一只孤单的野猫。

    “你怎么也跑来这所大宅子里，你可知，这不是你来的地方。”我对那只野猫说，也是对自己说。

    夜里，我蜷缩身体在被子里，缩成小小的一团，我的身边，保留着他的位置，他喜欢从背后抱住我，手环绕我的腰间，手掌心贴在我的小腹。我会梦见他，梦里他张开怀抱，说，来，让我抱抱，我就乐呵呵往他怀里钻。醒来，是我自己紧紧抱着自己而已。

    他沉默在我的心间，像是一棵中了许多年的树，根深蒂固。

    这些天，我看了很多书，试图从书里缓解我失去他的阴抑症状，只是好不容易放下的心绪，会因为一首歌，一个词，甚至一道菜的香气，重新轮播有关他的记忆。

    “意味着我们结束了！佟卓尧，我们之间，结束了。你要我跟你回那个小渔村，你连一幅画都卖不出去，一无所有你拿什么养我和黎回？我爱的佟卓尧，是那个有钱有势，呼风唤雨，一掷千金的男人，而不是现在的你。”我说着违心话，别过脸，不敢看他。

    “哈哈，也就是佟少的公司垮啦，不错，幸好你抽身而出，不然万一破产了，要背一身债呢。难怪佟少真和叶洁白订婚呢，怕玩完啊。看在我曾经也对是他的花痴份上，我帮着留意点。”多多收下照片。

    “你做什么，你要带我去哪里！”我问他，我已明白他要做什么。

    “听话，这是郊区，没有车，你抱着黎回走到哪里去，这么冷的冬天，受凉了怎么办。”他爱怜地说，摸摸我的头。

    车并没有往我们回家的路上开，而是在岔路口拐了个弯，朝开往机场的方向驶。

    好冷的夜，寒风吹着，直抵人心的刺骨寒气。

    我神神忽忽的，接过钱，连声道谢。

    我想，他应该很忙吧，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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